总之二长老还没到, 已经威名远扬,各大门派赶紧去信给弟子, 让他们老实点, 不要惹到二长老,否则受欺负了,还要搭上师门倒霉。

  在幽城疗伤的左睿也收到了宗门的信(二长老并没有给他送信)。

  他半月前和人比武受伤, 然后被人偷袭,受了一掌,腹部中剑, 随行的同门也受到了伤,不过因为对方的目标是他, 所以其他人都不重。

  左睿看着信中内容,稳重秀气的少年少见地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在二长老长年累月地“摧残”下, 左睿的脾气用虞汐璇的话来说,已经十分佛系了, 日常情绪稳定。

  旁边的师妹岑楚楚诧异道:“左睿师兄, 师门出事了吗?”

  左睿将信折起来, 叹气道:“掌门说,师父要来幽城。”还有小师叔,而且两人还不是一同的,掌门让他不要将小师叔来的事情说出去,等到见到人后见机行事。

  左睿想起信中的内容就头疼, 小师叔从来没有离开缥缈宗附近,这是第一次远行, 还是现在这个时机, 早知道当时来幽城时, 就将有鱼管事的事情料理了。

  哦!现在还加上一个师父。

  想到这里,左睿感觉伤口愈加抽痛。

  角落里炮烙草药的其他弟子一惊,有一人差点将手中的杵臼给扔了,“什么?”

  二长老过来,如果是看到他们这一群残兵,估计不会有好脸色。

  岑楚楚有些不敢相信道:“师兄,你说笑的吧。”

  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

  “唉!师父他已经出发了。”左睿打破他们的幻想。

  徐聪直接双手抱头,“啊——我们要惨了!”

  其他人也是垂头丧气。

  给他们送饭的曾大娘进门就看到屋内阴云密布,众人丧着脸,她将饭菜放下,关心道:“这是咋了?”

  徐聪长得虎头虎脑,会说话,平日和这些人最熟,苦着脸道:“我们师门的长辈要来了。”

  曾大娘见状松了一口气,“那苦着脸干啥,有人给你们撑腰了不好吗?”

  徐聪:……

  在撑腰之前,二长老会先将他们揍一顿。

  曾大娘扫了一圈,见大家的面色还是有些黑,拍拍胸脯道:“长辈嘛!可能会说几句重话,心里绝对是心疼你们的,到时候我也替你们求情。”这群年轻人来到幽城帮他们打坏人,赶恶贼,送吃的,她力气比不上这些人,但是嘴皮子可比他们利索多了。

  徐聪等人见状,面色稍有缓和,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作为地境武者,居然还被大娘安慰了。

  左睿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她,“曾大娘,这是我们这些日子的餐费。”

  曾大娘也爽快,接过银子,道:“可惜这些天我们幽城穷的很,没让你们吃到啥东西,等到明年你们再来大娘家里,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一定!”左睿笑着应和。

  岑楚楚和徐聪将许大娘送出去后,想起二长老将要来,之前已经轻松的步子变得沉重。

  唉!还是没办法放心啊!

  ……

  与此同时,忘忧谷的某人也接到了缥缈宗的信,看了信的内容,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掌心一震,手中的纸张变成雪花。

  而后拥起床上的女子,两手相抵,将真气输入她的身体里,两月前,他发现夏萱的手指动了,经过诊断,云珍他们推测,这是将要苏醒的前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用真气温养她的身体。

  看着怀里女子苍白虚弱的面庞,俊美男子将脸贴上去,感受温热的触感,内心的惶恐才消失了一点,呢喃道:“夏萱,快醒来吧。”

  他发现越是看见曙光,自己越发没有耐心,这些日子也是一天十多个时辰都待在夏萱身边,总担心是自己的妄想。

  至于那孩子……

  虞朝夕视线落到窗外,喊了一声,“来人!”

  司明站在门外,行了一礼,“主子!”

  虞朝夕:“她去洛州幽城了,你去看一下,隐在暗处,别让她发现了。”

  “她?”司明稍一沉思就知道是谁了,躬身道:“属下知道了。”

  司明的气息消失后,虞朝夕重新陷入思索。

  若是夏萱醒来找人,他要不要让司明将人抓回来呢,还是骗夏萱,说孩子死了。

  唉!愁啊!

  如果虞汐璇知道他的心思,估计一口老血喷在这人脸上,这家伙当人吗?

  当然现在即使虞汐璇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挺郁闷的。

  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老天爷。

  自从他们进入洛州地界后,一直阴雨不断,风追着雨,雨赶着风,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尤其大部分路还是泥土,行走起来更是艰难。

  原先虞汐璇以为七天就能驱车到达幽城,可是走了八天,距离幽城还有一百多里路,最后这些还都是山路,到了傍晚,天上乌沉沉的,雨好像从天上泼下来似的。

  虞汐璇打开车门,郁闷地看着头顶,“我是惹了那位过路的龙王爷了,这样隆重接待。”

  蓝笙戴着蓑衣赶车,见虞汐璇露头,连忙道:“主子,你不要受凉了。”

  虞汐璇见状,车门关上,拿出地图,半个时辰前,他们按照地图找到一个破庙,奈何因为连日大雨,破庙早就坍塌,只能继续找地方躲避,虞汐璇决定,等到她回去,一定要将野外露营帐篷制作出来,这些就是经验,若是她不遇到这些,还想不到这个点。

  不过现在他们必须要停下,雨下这么大,赶山路的话,随时遭遇泥石流。

  一匹黑色骏马冲破雨幕跑过来,苍梧指着西南方:“主子,前面一里远发现一座土地庙。”

  “那快点!”虞汐璇从车窗探出头。

  苍梧在前面带路,蓝笙一甩马鞭,骏马长长地嘶叫一声,追上苍梧□□的骏马,一行人在雨中行驶了一刻钟后,终于看到了在风雨中坚守的土地庙。

  土地庙的院墙倒塌了一半,这也给了马车便利,否则马车压根开不进土地庙,两匹骏马前蹄轻跃,轻松地带着马车进入院中。

  苍梧才进院中,就匆忙下马,抽出随身长剑,将斗笠也掀了,一步一顿地走向土地庙大门。

  蓝笙也戒备起来,“主子,有人!”

  她面色也是懊恼,之前雨声颇大,掩盖了庙中藏身人的声息。

  蓝笙跳下马车,发现脚下已经有不少小溪流染成血色,用长剑扫开半人高的荒草,一只脚露出来,她顿时皱眉,继续探查,一个身着黑色布衣的人趴在地面,地上满是鲜血,看不出生死。

  虞汐璇也打着雨伞下车,蓝笙已经探查完毕,看向她,“主子,死了!”被人一刀插到胸口,看身份应该是练武之人。

  雨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虞汐璇环顾四周,天色已经昏暗,周围一片暗沉,远处的树木、山峰只能看见漆黑的轮廓,显得特别漆黑寂寥。

  虞汐璇:“先进庙休息,没危险就好。”

  苍梧也检查完土地庙,迎上来,“主子,里面发现一个伤员。”

  他之前过来检查时,确信土地庙没人。

  虞汐璇大步迈进土地庙,先被霉味呛了一鼻子,旁边的蓝笙已经将火把点起来了,庙中的场景映入眼帘,土地庙不大,青砖红瓦,除了中间的土地像还有几个烂蒲团,角落里只有一些发霉的干草,东侧一角横插进一截树干,雨水顺着树干流进庙中,大概因为这样,所以靠近东侧的墙满是霉菌和裂纹,看起来墙边像是聚集了一群狰狞舞爪的黑蛇。

  而苍梧发现的人直辣辣地倒在正殿的柱子旁,浑身湿透,身上满是血迹,耷拉着头,看不出模样和年龄,地板上的血将泥水染成了暗红色。

  不过看对方身形年纪应该尚小,看起来似乎是个少年。

  苍梧上前推了那人两把,“喂!醒醒!醒醒!”

  那人睫毛颤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动静,外面风雨飘摇,屋内火焰摇晃,巨大的影子仿佛潮涌一般一下下冲击着墙壁,吓住了躲在暗角墙缝里的老鼠,扒着洞口,小豆眼惊恐地看向土地庙的人。

  虞汐璇:“蓝笙,你去看一下!”

  蓝笙接到命令,两指在他的脖颈探了一下,然后又把了把脉,观察到这人肺腑一共中了三刀,掏出金针在他的额头扎了两针,这么一番动作后,等看到对方眼皮再次跳动,微微吐了一口气,“主子,我已尽力,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虞汐璇:“无碍!”蓝笙医术不错,若是她判定的人,基本没有活路。

  洪驹感觉自己全身都被陷在了泥沼中,好不容易伸长脖子才呼吸到一口气,眼皮好像被人缝住一般,稍微一动作,全身好像被撕裂一般,无法言喻的痛贯彻全身,他感觉自己身子很冷,但是自己必须要醒,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眼睛打开一条缝,火把的焰光闪了他的眼,顿时一惊,睁眼速度快了,看到面前站着的不是追杀的人,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几次眨眼过后,才看清面前的三人。

  虞汐璇见他睁眼,彬彬有礼道:“这位公子,外面下雨,迫不得已进庙躲避,还请见谅,只是公子这身伤,恕我无能为力。”

  这人身板高且瘦,穿着青色儒衫,头上束着纶巾,看面貌十四五岁,应该是求学的少年吧。

  洪驹捂着胸口,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刚想让自己坐的笔直一些,发现起不来身,只能继续靠在柱子旁,这一番动作下来,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不过还是咬牙吞下自己的痛呼,带着一丝戒备地扫量虞汐璇他们。

  这群人大概是主仆,中间做主的少年看起来比他小些,虽然站在这矮小的土地庙中,却身挺如竹,眼神满是灵气和淡定,虽然冰蓝色长袍被雨水打湿了不少,仍然身姿翩翩,看衣饰应该不是普通人,相貌更是清逸俊秀,虽然带着稚气,可是给人的惊艳没有减少,他身边的一男一女衣饰气质亦是不俗,看着打扮,似乎是江湖人。

  洪驹想要开口,先打了一个冷颤,他一动,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他的目光看向门口暗沉的天,铺天的雨遮住了天地的一切,浑浊一片,他知道,自己的归宿也不远了。

  他看向中间的虞汐璇,将怀里染血的小包裹掏出来,颤抖道:“在下……洪驹,将要到幽城上任查账,还请公子将这些东西交给朝廷,代我致歉,但愿后续有人找到……证据,还幽城百姓一个朗朗……”

  话还没有说完,这人手臂垂下,脑袋一歪,眼睛还没有合闭,与此同时,从外面裹进来一阵大风,弄得火把焰火摇曳,差点将其吹灭。

  等到苍梧又点了一根火把后,发现虞汐璇已经蹲在那人的跟前,她手指在鼻端探了一下,惋惜道:“死了!”若是上辈子,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正在高中吧。

  没想到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避雨,居然还能发生这事,不知院内的那具黑衣尸体和这人是何关系,是否是追杀者。

  蓝笙掏出金针,往洪驹身上扎了好几针,最终冲着虞汐璇摇了摇头。

  片刻后,土地庙升起火堆,苍梧将马牵近偏殿,喂了粮草,蓝笙正在准备食物,洪驹的尸体已经被挪到西侧殿。

  虞汐璇正在查看他交给自己的包裹,里面包着半块干粮,还有他的印信、路引,还有一封带血的举报信,上面写了幽城官员趁旱灾,以灾养富,和当地豪强勾结,侵吞各方的赈灾货物钱财,并且趁机兼并田地,逼平民卖儿卖女,导致数万人流离失所,剩余的,还有一封遗书。

  虞汐璇皱眉,这不科学啊!

  实在是刚才那人年岁不大,刚才蓝笙也检查过,对方的年岁不到十五,就是一个少年,东乾朝廷怎么会派他出来。

  而且看那人的气质和打扮,十足十的读书人。

  蓝笙将食物端上,“主子,你先吃饭吧,等到明日雨停了,我们到了幽城,将对方的信件交给官府就行了。”

  虞汐璇望向西侧,再次看了看对方的印信和路引,抿了抿嘴,右手抵唇沉思道:“洪驹,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那边苍梧将东西安置好了后,进屋听到这句话,灵光一闪,“主子,我想,我知道对方是谁了?”

  “哦!谁?”虞汐璇道。

  苍梧:“你忘了,去年朝廷科举选拔的状元就是这个名字,年岁也对得上。”

  虞汐璇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也有科举制度,只是没有那么狂热,可能也有现今朝廷对武者约束不多,或者习武之人的上限太高的原因,民众有多种选择,可以选择高居庙堂,也可以处江湖之远。

  各大门派承认国家威权,但是一般却不受他们的统治,甚至有时候会刻意避免和官方接触,防止被朝廷当成杀人的刀,在地方,比起官府,武林门派的掌控更大,当然大家也不会和国家大方向背着干,待到国家危亡时,也会同仇敌忾,鄙视叛国背信忘义之徒。

  去年东乾的科举爆了一个大冷门,宣武帝钦点的状元洪驹,听说是个寒门子弟,家中只有一个亲近族叔,日子贫寒,虽说乡间坊闻聪明伶俐,从小成绩优异,也是所在城镇的解元,但是在会考时,洪驹虽然在家乡小有名气,在全国范围内,就显得平平了,无论如何也不是他。

  后来传出消息,洪驹殿试水平确实中规中矩,殿试主考官也已经拟定了殿试排名,等到宣武帝最后确认时,将处于后面的洪驹提了上来,钦点为状元,让主考官格外惊异,猜不到皇帝的心思,而且洪驹虽然声明不显,殿试进士们的身世背景,大家都知道,尤其洪驹这般寒门子弟更是稀少,也不会认错人,再说洪驹长相只能说是清秀,算不上相貌卓绝,搞不清皇帝的意思。

  就在大家犯迷糊时,后来从朝野传出消息,宣武帝之所以钦点他,是因为宣武帝做了一个梦,近些年来,随着宣武帝年岁渐高,愈发的迷信,殿试前,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身处险境,是一匹血色灵驹将他驼起,飞驰而上,摆脱了危险,第二天殿试时看到洪驹的名字时,福灵心至,又见对方是寒门弟子,一路走过来不容易,觉得是上天的暗示,就将洪驹钦点为状元郎。

  是此,略显平凡的十四岁少年郎就这样拔得头筹,获得状元郎,因为不是靠着真才实学,而是因为名字,所以洪驹在京城受到排挤,加上他做事有些执拗,不通人情,就更加艰难了。

  虞汐璇:“是他啊!”

  果然年纪小,若是放在上辈子,还是一名高中生,就算是钦点状元的过程显得啼笑皆非,能考上科举,肯定毅力和学识都不缺的,谁知却死在这里。

  蓝笙:“主子,那我们怎么处理他?”

  按照她的想法,先将人埋在土地庙附近,到了幽城后,再找人来处理他的后事。

  虞汐璇看着摊在地上的印信,扔掉挑火的树枝,拍了两下手,起身道:“先入土为安。”

  苍梧:“哦!然后呢!”

  他看主子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他动作。

  虞汐璇解下腰侧的折扇,撑开摇了两下,“然后借用这位状元的身份,往幽城闯一闯了。”

  苍梧震惊:“主子,你是在开玩笑吧!”

  这两人虽然年岁差不多,可是气质相差好远,若真是传说中的那位状元郎,对方是朴实稳重的柏树,自家主子现在这身装扮可是洒脱秀气的翠柳,除了年纪相似,气质、相貌、学识(倒不是说主子没学识,只是主子绝对演不了对方那掉书袋的气质)其他都对不上。

  蓝笙:“主子,为什么啊!”

  虞汐璇:“无论是虞廿还是虞汐璇,都不好在外行走,与其重新伪装一个身份,不如替这位小状元将事情办了,让他死也瞑目。”重活一世,总要干一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她一个现代人,总不能还不如这个小状元吧。

  蓝笙想要再劝,可是想起之前洪驹那圆睁不甘的双目,闭上了嘴,有她和苍梧在,总不能让主子被欺负了。

  苍梧急的直挠头,“主子,要不我来伪装吧,洪状元如何惨死在这,还没摸得清,不如我来当。”

  虞汐璇闻状,收起折扇,将他从头到尾比划了一下,“你觉得可能吗?”

  苍梧又高又壮,凶人时一双牛眼气势特别足,而且他今年已经二十岁,幽城的人又不傻,总不能说状元郎在一年间吃了神丹妙药,所以一下子膨胀一倍。

  “唉!”苍梧顿时垂头丧气,早知道就多带几个人了。

  “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苍梧,你给我找几件不明显的布衣,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虞汐璇撩起衣摆,坐在一旁的矮凳上。

  蓝笙带的是女装,苍梧应该有压箱底的布衣。

  苍梧听到后,反手指着自己,“主子,我的衣服你能穿下吗?”

  主子的身形比洪驹还要瘦小一点,两个她也撑不起自己的衣服。

  虞汐璇;……

  蓝笙扑哧一声,见虞汐璇看过来,立马抿着嘴。

  蓝笙轻咳了一声,“主子,换了衣服说不定更加违和,幽城的人应该不认识洪驹,只认印信,你的年龄对的上,应该问题不大。”反正那些当官的估计也没想到,这个时机会有人冒充洪驹闯幽城。

  虞汐璇歪头看了一下地面的影子,忧愁了一秒,“那行吧!”蓝笙说的没错,与其让她伪装成洪驹,不如做自己,反正外面追杀的人死了,也没人知道洪驹是死是活。

  此时屋外的雨已经停了,世界变得安静起来,蓝笙和苍梧出去检查屋外的那具尸体,顺便让洪驹入土为安。

  虞汐璇继续查看洪驹的随身物品,依稀能听到蓝笙和苍梧的对话。

  “蓝笙,我不可以当洪驹,你可以啊!”

  “笨蛋,主子决定的事情你能改变得了吗?再说我可比主子高大半个个头。”

  她今年二十二岁,虽然是女子,可是也比虞汐璇要高许多。

  “那也比让主子冒险好。”

  “哼!有你和我在,能发生什么危险?”

  “等你放下手中的尸体再讲!”小状元都死了,主子还要顶替一个死人的身份,多晦气啊!

  “你想被我扎针吗?”

  “嘶!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

  虞汐璇摇头,倚在门槛眺望漆黑的夜空,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这场雨实在是下了太多天了,就是再饥渴的土地也都喝的冒泡了。

  ……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时,虞汐璇等人就出发了,雨不仅没停,反而吓得更大了,大概雨下的太狠了,所以一路上别说人了,连活的动物都没见一个,还遇到了一次泥石流,等到下午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幽城的城门。

  此时整个马车好像从泥水里拖出来的,压根不用伪装,苍梧吐了一口气,架着马车等候排队进城。

  虞汐璇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下,地上都是积水,雨刚刚才停,城门口等着入城的百姓没有多少,其中有一小半看打扮像是武林中人,原先她还担心自己这样的马车有些显眼,看到后面等候入城的马车后,顿时觉得山外有山。

  距离她十丈远的地方停靠着一驾富贵奢华的马车,车身有小货车那么大,车身镶金嵌宝,四面车顶被特殊面料的丝带装裹,即使被雨淋,也是华丽耀眼,车架前方,四匹身姿矫健,体态丰盈的黑色骏马摇头晃脑,时而马蹄踢踏,发出一声嘶鸣。

  车身跟着四名护卫,骑在马上,面色肃穆,犀利的眼神时而扫视周围,显然也注意到了虞汐璇这一行人,只是一扫就过了。

  与之对比,自家马车虽然也大,可也只有面包车那么大的面积,还是两驱的,加上经过赶路,自家马车已经变身移动的土房子。

  对方这辆马车实在耀眼,将周围人的注意力拉的足足的,不少人时不时偷看一下,想要知道马车里面是什么人。

  虞汐璇叹了一声,“看来是我多虑了,还以为我们挺显眼的。”

  虽说她现在也是有钱人,可是凭自己身边这些人,还没有那个胆量这般嚣张来幽城。

  苍梧:“不,若是没有这场雨,我们也很明显。”等到之后主子亮相,估计会更明显。

  蓝笙一直注意城门的动静,见快到他们了,连忙提醒道:“公子,到我们了!”

  虞汐璇见状,跳下马车,长靴踩到泥水里,泥点在月白衣摆上画出一串褐色梅花,虞汐璇也不在意,反而仰头打量城门,不知道城门上的“幽城”是谁写的,总觉得有些熟悉。

  众人看到他后,眼前一亮,好一个灵秀俊逸的少年,眸若清泉,神采飞扬。

  他们幽城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本地人往外跑,陌生人往里来,幽城遭完旱灾,又经历水灾,这里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虞汐璇也在打量城门环境,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里的惨样吓到了,城门周围有一些用各种东西搭建的棚子,一些破旧车板下也蹲着不少人,大多是衣不蔽体,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想要保暖,全身上下都抹了湿泥,只露出两只麻木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天空。

  城门口也支起来两个施粥点,不过现在里面别说粥了,就是刷锅水都没有。

  对比躺在城角的人,排队的人还算有些人样,虽然也是衣衫褴褛,还是有点东西带在身上。虞汐璇虽然在魁州也见识到了贫苦人,可是没想到世界参差如此之大,对于一些身处贫苦灾难之地的人们来说,真是人命如草芥,生如浮萍,生死由天定,由他人定,就不由己定。

  同样伪装的蓝笙瞅到虞汐璇面色不好,忧心道:“公子。”

  虞汐璇对她摇了摇头,“没事!”

  虞汐璇等了五分钟,终于轮到她了,检查的捕快是个看起来五十岁的老者,胡子拉碴,面上满是沟壑,身上的官服被泥点遮的都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老先生!”虞汐璇对着老捕快拱手,然后将路引交给他。

  老捕快伸直手臂,眯着眼看路引,又再次看了虞汐璇一眼,“洪驹!”

  虞汐璇淡定地点头。

  老捕快倒吸一口气,“状元郎!”

  虞汐璇眸光微闪,“……老者认识我?”

  老捕快笑着一巴掌拍向她的肩膀,虞汐璇忍住没躲,由着对方在自己肩头留下黑色爪印,老捕快兴奋道:“老头我也是溧阳人,听乡里后辈说的,我们村今年和你们村结亲了呢。”

  毕竟是少年状元,乡里一下子出名了。

  虞汐璇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老捕快和她寒叙了几句后,询问她为什么来幽城,要知道洪驹可是状元郎,幽城不是他的祖籍,无事也没时间往这边跑。

  虞汐璇将袖兜的印信奉上,老捕快认清后,身子要弯不弯的,这是上面派下来的钦差啊!要不要告诉县太爷一下。

  虞汐璇将老捕快扶起,笑道:“我受皇命来这里调查赈灾一事,因为路上有些耽搁,让幽城的百姓等久了!”

  老捕快连连弓腰:“好说,好说!”他就说嘛,无事一个状元郎也不会往幽城这边跑。

  上面的钦差来了,老捕快也顾不得看门了,将手中活交给徒弟,自己带着虞汐璇去县衙。

  “小石头,你性子别这么倔,待人软和一些,这段时间来的武林人士多,他们一巴掌能将你拍死。”临走前,老捕快殷殷嘱咐黑瘦的少年。

  少年一脸不耐烦,“知道了!我保证不惹事。”

  虞汐璇则是撑着扇子扇风,淡定地等在一旁,周围等候的百姓听她是状元郎,不住地看她,这么年轻俊秀的状元郎可是第一次见。

  蓝笙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公子,刚刚我看到有人去报信了。”

  虞汐璇用折扇遮住嘴角,“一会儿安顿后,你去有鱼商铺一趟,查清李管事相关事情,晚上我们在衙门见面。”

  蓝笙默默点头。

  老捕快招呼好徒弟和手下,连忙带着虞汐璇他们离开了。

  朝廷派状元郎钦差调查赈灾一事从城门口向城内传播。

  等到虞汐璇他们离开,城门百姓的议论声仍然不止,他们搞不清朝廷这样做的目的。

  实在是那位状元郎太小了。

  一名大汉比划着自己的胸脯,“我的娘嘞!状元公还没俺家崽子高!”

  一个大娘将篮子往胳膊拐了拐,呸了他一口,“个子高又不代表学问高。年纪小才显得出对方学问大。”

  老者揪了揪胡须,“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状元郎这么小,别被那些人吃了,可惜长得挺好看的,别折在这里了。”

  路人点点头:“说不定啊!为啥派个小状元过来啊!这种好苗子不应该养起来吗?干嘛往火坑里扔。”

  “呸呸!都是幽城人,咋说自家人呢!谁火坑!”

  “哎!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咱们幽城现在这乱子,等到小状元郎陷在幽城了,咱们都逃不了。”

  “唉!说的也没错,这世道啊!老天不给活路,当官的也不给活路,我们老百姓又能这么办?”

  ……

  石头听他们越说越过分了,拿着刀鞘砸了桌子两下,硬声道:“还走不走了,都乱说什么?”

  讨论的百姓连忙散了,很快就轮到之前虞汐璇看到的大马车。

  石头道:“车上的人露一下面!”

  往日对于这种马车他们是不拦的,可是这些天幽城有些乱,县太爷担心错过什么大人物,所以让手下捕快查的紧,不过他们也没有咄咄逼人,毕竟有许多习武之人,惹恼了他们,双方打起来,他们鸡蛋碰石头,可讨不得什么好。

  众人就看到赶马车的护卫将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一名蒙面的女子和老者,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身着红衣,眼波流转,桃花眸带着三分笑意,昏暗车厢中,艳丽多姿,虽见不得全面,通过眉眼气质,亦能猜测对方的倾城姿容,遮一下倒也无妨。

  石头看了一下,挥手让他们进去。

  众人惊叹地看着华丽的大马车驶进城内,猜测刚才那绝色女子是啥身份,是来探亲还是做生意。

  马车驶入城内,刚才的艳丽女子撩起车窗,看着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挑了挑眉,开口道:“这里也没有那般乱。”虽然不繁华,可是也算是井然有序。

  若是有旁人在此,必然惊讶,因为女子的嗓音清朗,还略带些许稚嫩沙哑,不像女子那般娇媚脆甜。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睁开眼,“该来的人都来了,自然也该安稳了,少宫主难道想要看到人间炼狱。”

  女子一听,两手撑着坐塌,长腿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长叹一口气,“总之有点失望啊!”

  忽然这人透过车窗扫到之前看到的老捕快出现在街角,看他赶路的方向,估计将人送到县衙后,急着回城门。

  女子嘴角翘起,“我现在对那个小状元感兴趣了,长得只比我差了一两成。”

  老者嘴角直抽,没好气道:“人家是倜傥男儿,你现在是女装,有什么可比的。”

  “张叔说的有理,”女子赞同地点了点头,两手一合,兴奋道:“既然这样,下次我让那人穿女装和我比一下。”

  似乎想到有趣的地方,女子眼睛弯起,眉梢眼角流露出旖旎的艳丽感,斜靠在车窗,单腿支起,好奇地看着车窗外面,举止带着一种潇洒。

  张叔瞪眼,“你正经点,和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他都不知道这人何时有了这种恶习,一般男子若是长了一张美人脸,估计会刻意避免阴柔打扮,可这家伙却反其道而行之,直接穿了女装,至今为止他们七星宫的弟子还有许多人分不清自家少宫主是男是女,许多人的芳心都被这家伙迷走了。

  不用惊讶,车上坐的这位带面试的人其实是正儿八经的男子,七星宫的少宫主——月冷衡。

  月冷衡他们的马车格外显眼,一路上走来,路过的行人总会将视线落到马车上,待到来到他们预定的客栈时,门口早已守候已久的七星宫弟子看到马车,顿时眼前一亮。

  “少宫主来了!”

  两名男弟子连忙招呼客栈里的弟子出来迎接。

  此时对面客栈二楼的岑楚楚和左睿看到下方的动静,略带好奇地往下张望。

  岑楚楚指着马车上的标志,“师兄,是七星宫的人。”

  他们这些天在城里一直闲逛,一方面打听消息,省的二长老来时,他们一问三不知,另一方面散心,和各家门派好好交流一下,等到二长老过来后,估计城里要热闹起来。

  左睿的面色经过修养,已经不错,看到下方的标志皱起眉头,这般动静,估计七星宫也来了不得了的人。

  楼下月冷衡正好下车,注意到左睿等人的视线,眼珠子一转,将脸上的面纱一揭,冲着左睿等人方向微微勾唇一笑,这一动作,引得周围人发出明显的吸气声。

  左睿:……

  岑楚楚被勾的,连忙缩头,拍了拍胸脯,后怕道:“那个姐姐太诱人了,差点被她将魂勾走。”简直是祸水啊!

  左睿看到女子做完这个动作后,直接就在七星宫弟子的簇拥下进入客栈,不知道她刚刚动作是有意还是凑巧。

  岑楚楚见他神情有些严肃,小心道:“师兄,你不舒服吗?”

  为了可能降低二长老闹事的风险,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卖力给左睿师兄养身体,争取在二长老来揍他们时,左睿师兄有精力帮忙拦一下。

  “还行!”左睿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慢慢抿着。

  师门来信说小师叔也来了,可是他也打听了这么多天,有鱼的伙计和掌柜也没见到缥缈宗来的人,难道因为连日的大雨,所以被困在路上,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

  被左睿的担心的虞汐璇一行人此时已经进入县衙。

  幽城县令带着师爷出来迎接,看到虞汐璇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一呆。

  实在是这位所谓的钦差年岁有点小,可是他转念一想,将心放在了肚子里,小孩才妙,小孩才好,小孩才让人安心啊。

  想到这里啊,县令的笑容格外热情,一脸赞叹地瞅着虞汐璇,冲着他作揖道:“状元郎果然是少年英才,百闻不如一见啊!”

  虞汐璇回礼,“县令大人辛苦了,刚刚我一路走来,虽然路人寥寥,可是街道整洁,秩序井然,是县令的功劳。”

  “状元郎过誉了。”县令笑的眼睛变成了褶子,虽然这位小状元年岁小,可是说话好听,普通人的溜须拍马他都听腻了,这种天之骄子的夸奖不得不说让他欢喜。

  一行人相互客气过后,县令将人请进后衙。

  听到消息赶来的豪绅宋家和孟家没来得及打招呼,远远望着人群里的虞汐璇,面面相觑。

  宋家老爷一下子将胡子揪掉了几根,“孟兄,确定没认错人吗?”

  孟家老爷也是面色惊异,看向一旁的管家,“你确认?”

  实在是和他们想象中的钦差不一样啊!虽然看气势不好惹,可是年岁还是少年。

  管家点头:“城门口我已经打听过了,钦差虽然年纪小,可确实是状元郎。”

  他们东乾也出现比十四岁还小一岁的状元郎,但是没有这么小的钦差,而且这个状元郎真是好胆,居然一人带着两个仆人就上路了,要知道从京城到幽城这一路可不太平,他们也派了人,可惜没有回来,现在钦差上门了,看来没活着。

  宋家老爷一听,眼睛眯起,轻啧一声,“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难道是皇城那边不管幽城的事情,所以派了一个小孩过来应付,否则这说不通啊!”

  幽城就这他们这些地头蛇也使不出力气,实在是城内出现太多武林中人,那些人一个个飞天遁地,意气用事,他们现在也不敢欺压百姓太狠,否则连睡觉都不安稳,而县令只管捞钱,也不管大家的死活。

  还好朝廷和那些武林门派有默契,一般互不干涉,否则幽城更加乱了。

  现在幽城才结束旱灾,水灾又起,若不是自家的家产都在这里,早就学那些百姓一样跑了。

  孟家老爷一听,捋了捋胡须,“宋兄说的有道理,若不是这样,那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有两路人马,小状元郎在吸引视线,暗地里有另外一伙人在调查。”

  “有理!”宋家老爷点点头,顿时皱起眉头:“既然这样,我们要如何招待这位小钦差呢。”

  不管怎么样,都感觉这人不像是有威胁的人。

  孟家老爷:“先明面上供着就行了,总之先不要掉以轻心。”

  ……

  县令夫人在听到消息后,已经将客房打扫完毕了,才出门就看到丫鬟小厮聚在门口偷看,顿时骂到:“都不干活,干嘛呢!”

  丫鬟小厮连忙散开行礼,被他们遮住的钱小姐就露出来了,钱小姐看到母亲,立马收回视线,柔柔一拜,“娘!”

  县令夫人刚想说话,听到外面的动静,上前用手指点了她脑袋一下,“回去再和你算账。”说完示意身边的仆人将闺女带下去。

  钱小姐不舍地望了望墙那边,那是跟着仆人下去了。

  刚才她到后花园去摘花的时候,看到那位状元钦差,一眼便沉了进去,一身白衣,好似玉人般,想起自己的身份,钱小姐顿时心中烦闷起来,偏偏她家已经和宋家定了亲。

  县令将虞汐璇引进厢房,县令夫人连忙热情地招待,看到这位钦差的相貌气质,怎么不明白自家孩子想法,心里已经决定严防死守,防止自家女儿和这人见面。

  县令原想晚上给虞汐璇等人接风洗尘,虞汐璇表示赶路辛苦,需要休息一下,接风洗尘的事情可以放到另外的时间。

  钱县令也爽快,本来他也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需要时间准备。

  等到钱县令带人离开,蓝笙关上房门,苍梧将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公子,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主子既然顶替了洪驹的身份,肯定要干些事情,不会只是想过官瘾。

  虞汐璇歪头想了一下,“苍梧,你去向县令要幽城的赈灾账簿和记录,我要看一下。”

  苍梧有些担心,“他们愿意给吗?”再说就算给了,估计也不是真的。

  虞汐璇掏出印信,无所谓道:“他们估计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若是不做,不就让他们白做工了。”

  苍梧:“是!”

  ……

  钱县令听到苍梧的要求后,有些诧异,继而摇头,果然是年轻人,雷厉风行,连接风宴都推了,才来第一天就查账。

  师爷道:“大人,给不给?”

  钱县令坐在矮桌前,抿了一口小酒,“给啊!他来这里都是干这事的,若是来了先要钱,我才不愿意呢。”

  师爷:……

  见县令同意了,师爷将准备好的账簿派人交接给苍梧。

  苍梧看着面前两大箱子账簿锁着眉头,“这么多!”

  师爷拱手道:“这也是没办法,大人需要老朽帮忙吗?”

  苍梧叹气:“还请师爷派两人帮忙将箱子送到公子房间。”

  这些东西若没有帮忙,他们三人就是看也要十天半个月。

  师爷眯眼笑道:“好说,好说!”

  说完让人将箱子贴上封条,解释道:“这些账簿都没有副本,还请大人小心点,若是丢失了,别说老朽,就是县令大人也承担不了。”

  苍梧闻状,不善地看向面前的老头,这人是在威胁他们,还是打算等到他将东西带回去后,将账簿毁了,好推到他们身上。

  师爷见状不语,面上仍然恭敬有礼。

  ……

  苍梧很快带着人将账本运回来了,虞汐璇看着整整两大箱子,看到封条有些诧异,“这是做什么?”

  苍梧将师爷的话说了,“主……公子,要打开吗?”

  虞汐璇绕着箱子转了一圈,拎起一角感受了一下重量,直接放到地上,“算了!先放到这里,先了解事情,还有我的身份。”对方这么爽快地交出来,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苍梧没听懂:“嗯?”

  蓝笙踢了他一脚,“笨蛋,公子是状元郎。”

  “哦!”苍梧听懂了,面上有些委屈,实在是主子刚才没说清楚。

  虞汐璇看了看地面的箱子,吩咐蓝笙,“蓝笙,将这两个箱子藏好了,别被人毁了。”

  蓝笙:“是!”

  虞汐璇推开窗户,正好对上远处拱门探头的两个仆人,对方看到他,一下子僵住了,虞汐璇冲着他们点了一下头,继续观赏院内的风景。

  两个仆人见他没责备,临走前再次偷瞄了一眼,快速离开了。

  虞汐璇欣赏了一下院子,将窗户半掩着,走到书桌前,抽了一张纸,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整合自己记忆中关于幽城的消息。

  蓝笙和苍梧见状,动作放轻,担心影响到她。

  说来也是稀奇,傍晚的雨停后,天居然放晴了,虽然太阳没有出来,可是晚上,许久不见的月亮出现了。

  幽城的不少人家看着高悬天空的圆月,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双手合十祈祷老天爷,明天是个好天气,结束这连天的大雨。

  明月高挂,皎洁的月光给万物镀了一层银色的花边,今夜的月并不孤单,连日的雨汇集而成的大小河泊、小水潭都将空中的玉盘锁在了身体里,遥遥望去,大地仿佛藏了无数夜明珠,月光洒在积水的路面,经过水面的反射,更加明亮,好像镜子一般,忽而镜面晃动,一只脚直接踩到水洼,刹那间水花四溅,今天夜里的幽城也是十分热闹。

  毕竟不能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啊!

  虞汐璇仰头看着头顶越过去的两只“扑棱蛾子”,心里这般感慨着。

  进入子夜后,县衙的头顶已经飞过去四拨人,在她打开窗户后,后来的人还有顾忌,就没在县衙上面走了,而是换了方向。

  月夜疏朗,人在屋宇上飞天遁地,看着对方的背影颇为潇洒,她已经认出好几家门派的轻功,看来大家都不想错过好天气。

  虞汐璇点燃蓝笙配置的驱蚊香,扔在房间的角落里,夏天除了热,还有一个坏处,就是蚊虫多,下雨时这些蚊虫还能忽视,可是雨停后,它们就从暗处出来凑热闹了,实在是闹人的狠。

  虞汐璇看着书桌香炉升起的白烟,在想着自家那两个“扑棱蛾子”,何时回来,他们已经出去半个时辰了,今夜这么热闹,不会和其他人撞车吧。

  作者有话说:

  可能……也许有第二章 ,看我的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