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子厌>第十五章

迄今这世上唯有两人能挡住剑圣的无妄十三式。

一是那与剑圣大战数百回合,最后剑圣以自己之躯生受对方一掌,从而败其于双仞山底的新任南冥教教主傅慊。

另一人则是……

一个酒鬼。

剑圣自觉自己没什么知己,这个酒鬼勉强算一个。

两人在机缘巧合下打过一次,那人一手无形刀法与他的无妄十三式打了一个平手。

自那以后,剑圣仿佛找到了目标,日日讨教。

可惜那个人虽武功了得,但对于比武没有半点兴趣,打了一次再不愿比试,被缠得不行,悄悄遁了,再无处可寻。

那时又赶上伐南,剑圣寻人的计划暂时搁置,去领教那魔教头子的功力。

只是结果着实失望,索性闭关。

再出关又逢乱,却看那个一向无所求的酒鬼守着浑泽江江口,一马当先独战南冥千万教众。

听人说,已经这么战了七日了。

剑圣听罢,提剑而出,与那人共战。

两大高手镇关,正道势不可挡,守住了浑泽江口,逼南冥退至离江十里外的万佚原。

刚退敌人,那酒鬼一收刀就要走。

剑圣拦住那人问他去哪里,道正是世间大乱,怎可袖手旁观。

那酒鬼颇不耐烦,只说,与我何干,若不是这群家伙打到我家山口,把我家娃娃吓着了我才懒得管。

剑圣愣神,那人潇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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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了东霁城,此前临行剑庄赠尚渝一佩环以示交好,日后有求,以此为信。

车出城不过一刻,白飒勒马,看着眼前的人,默而不语。

感觉到马车停了,尚渝探出头,准备鞭策一下自己的懒护卫,刚探出头,嘴张开又合上。

挡着他们的人竟是惯于无踪的剑圣。

只听剑圣道:“听闻你这医仙之名并非浪得,有一口气也能给救活了?”

尚渝咳了一声:“稍有言过其实。”

在前辈眼前尚渝倒没有那么自以为是,但也不失一点自得。

“你学了你师父几成功夫?”

“不敢说多,六七成是有了。”

剑圣道:“我有一人需你吊着,你可愿意?”

尚渝听这话根本没有半分回绝的余地,遂道:“义不容辞。”

剑圣点点头,从怀中拿出地图交与他们:“去处在这上面标出来了,你们去了就知道是谁。”

说完欲走。

“前辈留步,”尚渝忙道,“您不与我们同去吗?”

剑圣微微回首:“我要去找你师父,这世上能救这人的只有你师父。”

尚渝知道自己医术尚不足,也不怪对方这么说,续道:“但我师父游踪不定,剑圣怕是很难找到。”

“你不是说你师父只医有缘人吗,”剑圣目光深深,不似当初那样眼中不含任何的模样,“即使命中无缘,此缘我非求不可。”

便不再多说,转瞬离去。

尚渝看着剑圣离去的背影无法收回目光,直到白飒用胳膊顶了顶尚渝:“尚先生,这个地方……有点远啊。”

闻言尚渝回神接过地图,脸色变化。

这岂止是有点远,他们还在南边,地图上标注的却是极北,这要是走,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有余。

分明隔着千山万水。

不过如果惹了剑圣,看他找医圣执着的样子,怕是要千里追杀。

尚渝感觉自从自己游历回来开始接受委托之后,都是麻烦事。

“我们备些干粮,启程吧。”

路上不能说顺利,除了路途遥远外,时不时还遇见打劫的匪徒,白飒只能以之练手,算得上勤习不辍,干粮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又只能就地暂住,尚渝看病,白飒做些苦力弄到盘缠再上路。

一路走走停停,两个人时不时斗嘴,时不时游乐,旅途倒不枯燥。

一路经尚渝解释,白飒对于江湖各大势力,各个派别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皇城居南,再往南是隔山海,唤山空霄谓水南溟,浑泽江源海北下,沿东北方向去,最后从东方归海,同源溟水则绕过群山,从西方双仞山之后过境不知去向,另有一江名为泠水,从北境的雪原发源,一路南下,最后与浑泽江于十二峰前汇聚,涛涛入海。

江湖势力各异,东南西北都有名家。

南有皇城,城中禁军为一方势力,虽是庙堂,亦与江湖有交,只是这从中协调的人是谁无人知,而白飒伴圣上,不曾关心,更是不知道。

北有雪山,立于关外,名为阑春山,有寻锋阁在山下,不与任何门派交往,阁中弟子多习剑,不知黑白,倒是听闻在第一次南伐有出过力。

剑庄居中,临浑泽,近泠水,四方通达,虽无武功流派,但凭第一铸剑师的名号,揽天下铸器名家在侧,各势力皆与之交好。

东峰西原,东峰为十二连峰,每个峰上都有自家门派,平时结交频繁,十二峰如今几乎为一峰所统,正道居多。

西原有两大派,互为对头,但却是拦南冥的关隘,西原再往西就是双仞山,双仞山之后南冥教引溟水,划定为自己教派地盘。

而南冥就是这江湖最大的反派邪道,习的是阴邪毒术,不仅武功诡奇高强,其内力还带毒,着实可怖,听闻毒偶都是南冥修习密术失败之人所化。

此外,世有三圣,剑圣无妄,医圣尚仲秋,文圣求索,不为任何派别之人。

也有人说北方雪山之后还有一番天地,那里有一群异族人,亦身怀绝技,只是未曾见过,也不知真假。

听了一路,白飒这才知道皇城之外原来天地如此之大,不禁有些惭愧,遗憾当时自己直接上皇城,未曾游历。

尚渝似看出白飒所想:“你不入江湖,不知也罢,想来你入庙堂倒是幸事,若当初你入江湖,坟头草估计都有我高了。”

“何出此言?”

尚渝看着他,道:“你当时下山若入江湖正好是第二次南伐之末,少不得被一群正道鼓舞得热血沸腾,冲上前铺路。”

尚渝所言不虚,白飒束发之年下山,正是一腔热血,循的也是正道礼教,肯定不会放过讨伐邪教的机会。

“若是能为天下正道献身,倒也算不得什么遗憾。”

尚渝叹气,戳了一下白飒的头:“果真如我所料是石头做的,当时在剑庄就该拿你的脑袋去炼剑。”

“这是礼教所教,而且若不是有南伐,我估计也赶不上去当御林军。”

当时逢乱,朝廷也派了不少人去支援正道,因而武士匮乏,遂破格一年三次武试,正好让下山的白飒遇见,那时如世书所言,入朝廷就是得了机会济天下,白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若当时正道没能挡住南冥,白飒也逃不掉去抵抗南冥教的命运。

只是一直以来,大部分人对两次南伐都讳莫如深,所以白飒对此知之甚少,之前问尚渝也是被他插科打诨带过。

白飒咳了一声,略不满尚渝总是这个长者作派:“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想来还一事不知,敢问尚先生年岁几何?”

“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尚渝懒洋洋回答完,又道:“白飒,车驾快点,要天黑了,在这样走下去我们就要露宿荒郊了。”

白飒本还想再问问关于南冥教,但听这话也懒得再和尚渝斗嘴,一拉马车,引着马向坑坑洼洼的路飞驰而去。

让尚渝身体力行地体会一下行动的力量。

待二人逆着泠水北上到关口,已是四个月之后,由夏末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