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术曾经在百无聊赖时翻阅过话本子, 里面盼着念着丈夫归来的深闺怨妇好似便是以这样的口吻念着对方。

  但他遥望过去却见萧谦行眸色冷淡,风骨清秀,仿若清冷谪仙。

  朝术便赶紧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压了下去, 嘴上不饶人,嗔怪道:“还不是多亏了你上回让我带给张笺的东西, 让四皇子那儿多出一堆麻烦事, 我就是想腾出时间来看看都不行。”

  萧谦行听见朝术的话, 面色明显一怔:“萧子宴竟放心把名目繁多的事务交给你?”

  朝术吃惊:“你不知道?”

  “其实我也疑惑, 他对我太过于放心了。”朝术先前还未仔细深思这个问题, 现在细想, 眉头就拢成了小山, 还下意识咬上了自己的指尖。

  萧谦行怕他失控咬伤自己,就将朝术葱白的手指从他嘴里拔.出, 用温凉的手指轻轻抚平他眉间的不安,哄道:“在他人眼中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如今朝堂看似只剩他那一脉势大,志骄意满下,他就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认为你只能依附他们,胆大狂妄也是人之常情,不必过于忧虑。”

  话是这么说, 朝术却不敢彻底对萧子宴放下心来,只能将对他的警惕默默提升一个档次。

  他走神时间太长,没注意萧谦行暗色的眼神落在他晶亮的手指上, 等回过神时, 就感觉温热濡湿的软物舔.舐着他的手指。

  朝术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 耳根子俨然是涨红的模样。

  他磕磕绊绊着:“下回用手帕擦便是了, 不、不必用嘴。”

  话音一落,朝术又觉得懊恼得不行,他这样子瞧上去也太纯情丢人了些,半点都不像是身为一个囚禁他人的变.态应有之相。

  可那放浪形骸的性子也绝非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养成的,朝术叹着气,眼神乱瞟间,忽然发现桌案上摆了一株尽态极妍的小花,品种他认不出,只见红润的花瓣娇艳欲滴,露珠正从纹路上摇摇欲坠地滚落。

  原本惊慌失措的心情骤然平静下来,朝术也不急着寻那解决之道,他探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柔软的花蕊,抬眸好奇地问:“你竟是开始修身养性了,这是何时养的?”

  嫩黄的花蕊被他轻轻触碰一下,就软软地晃了晃,还有些细细碎碎的花粉沾在指尖,轻轻一抹就消失了。

  “闲来无事,也只能养些花看看书打发时间。”萧谦行说着话的时候眸光紧紧盯着朝术,虽然他面上没有丝毫怨念的情绪,语气也稀松平常。

  但朝术听了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后宫女子为何那么多养花种草养小宠的,还不是大多无事可做,只好靠着这些小玩意儿来消磨无望的时光。

  甚至还有专门讲红豆绿豆混在一起,再挑拣分类出来。

  朝术哑口无言,自知自己问错了事,便说了些甜言蜜语来哄萧谦行,又稀里糊涂地承诺日后不管再忙都会抽出些时间来看他后,萧谦行的神色好看不少。

  “朝公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我,想来也不是突然念起了偏殿还有我这个人,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萧谦行忽然意味不明地说,朝术顿了一下。

  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朝术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有求于人时,他就变得特别温柔小意,还特地钻进了萧谦行的怀中,任由对方把他头顶的玄色乌纱巧士冠摘下,然后摸摸他的脑袋。

  朝术的乌发顺滑又柔软,好似上好的绸缎,从手中滑过时,带来一阵清清凉凉,萧谦行终归是爱不释手的。

  濡湿的吻贴在他的眼皮上,萧谦行轻柔地说:“怎么还欲言又止了,是何事难到了我们聪慧的朝公公?”

  朝术顿了顿,干脆就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他说完之后还注意去看萧谦行的脸色,只能说不愧是被培养为储君的男人,即便是谈及迫害他至此的生父都神色莫辨,仿佛遇见什么事都波澜不惊,不能让他心潮起伏。

  但他其实见过对方情绪剧烈波动时的模样,面颊好似天边染的红潮,一颦一笑都能在人心间留下难以不平的涟漪。

  朝术的心颤得厉害,那是难以言明的滋味,他摸着心脏,不敢再往下深想。

  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后,他就仰着脑袋在萧谦行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用放柔了的语气说:“玄序,教我。”

  萧谦行跟他咬耳朵:“朝公公难得来一次,便是只同玄序谈公务吗,真是好生冷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弯着,瞳孔中却不带多少笑意。

  光风霁月的面容依然冷冷淡淡,仿佛见不到他的多少情绪变化。

  朝术却能看见他漆黑的眸子里染着浓烈燃烧的火,他以为对方是恼怒至此的。

  萧谦行怎么说也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无数人敬重的储君,现如今却只能龟缩在这一方小小的偏殿,等待他的垂怜。

  他趁人之危后还不会每日来看对方,一来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萧谦行大动肝火也属实正常。

  朝术撑着萧谦行的腰,伏在对方身上,睁着明亮的眸子看他,语气是连他自己听了都要吓一跳的轻柔似水:

  “那我替你咬行不行。”

  朝术不清楚萧谦行的真实想法,他也只能通过表情来观察对方乐不乐意,现在看来,并非是自己一厢情愿。

  他松了口气,抿了一下自己殷红的唇瓣,慢吞吞地替萧谦行解开白金腰带,之后便低下了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朝术的发丝变得凌乱,就连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最后在萧谦行的闷哼声中结束。

  手帕和放凉的清水摆在桌案上,萧谦行拿着柔软的手帕去擦他红肿的唇瓣,用手借着,声音暗哑,“吐出来。”

  朝术没吭声,只乖乖地盯着他看,然后伸出了艳红的舌尖,除了一些透明涎水和几根浊白,什么也没有。

  当□□术很晚才跟萧谦行谈上正事,不过好歹是达成了他想要的目的,也不枉费自己那么努力。

  既玷污了自己的白月光,又让对方欢喜到了。

  他近些日子出宫的次数不少,还专门研究不少被那些老古板骂上不得台面的书,多是偷偷在书肆卖的,价格高昂,寻常人都买不起,也只能供公子哥和纨绔子寻欢作乐用。

  幸而那些书也勉勉强强对得起它的价格,不但文笔老辣细致,玩法叫人眼前一亮,还画着精美的配图,精细入微程度让他这个实际体验过的人都甘拜下风。

  其中有不少的有趣的姿势和玩法,朝术准备一一在萧谦行身上尝试,他知晓,即便太子再如何高岭之花不近人情,但他始终是身体正常的男人,有需求有欲.望也正常。

  那些露骨艳.俗的书也来的恰到好处。

  朝术打着哈欠,强打起精神来听萧谦行分析。

  “你不必过于惊慌,世家大族已不像前朝那般势力强大,盘根错节,他们是不敢在明面上同皇族作对的。”

  “此事与土地无关,不会撼动那些人的根本利益。你只需要先抓几个典型,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剩下的人也只会夹着尾巴做人,不必忧心。”

  萧谦行抽丝剥茧给他讲着,甚至比那学堂的夫子讲得都要无微不至、鞭辟入里,朝术听完好生欢喜,若是让萧谦行去讲授学识,他必然是最受学子欢迎的夫子,便是谁都不能及。

  他逐渐听入了迷,眼睛弯着,等萧谦行说完,就抓着对方的手说:“你讲得真好,就是我一个初通政务的人也能听懂。玄序,你真是才华横溢,我不如你。”

  萧谦行支着下巴:“若是你真的无甚优点,当初我也不会留你在身边了。朝术,莫要看轻自己。”

  这是太子第一次认真跟他说这样的话,朝术的心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装了一只顽劣的小鹿,发了疯似的跳动。

  他先前一直刻意回避着一个问题,现在却不得不正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口:“玄序,你、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呢?我不信你没有那个能力。”

  朝术在渴求一个答案,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对错或者正确方向的答案。

  偏殿的光线向来是昏暗的,今日又是一根红烛摆在床头处,只照出一团朦朦胧胧的光影,昏暗,暧.昧。

  抬头是朝术葳蕤迷顿的模样,好似一句不轻不重的言语就能将他挫伤,漆黑的眼珠再也无法明亮起来。

  萧谦行直视他的目光,少有的语重心长:“朝术,你要记得,多数人的行予讠予讠为举止都并非由无能为力可以解释的,而是由本身的想法来操纵。”

  他的语气很温柔,简直就像是随时织出一张猎网的蜘蛛,下一秒就能黏住猎物,让它们都乖乖落网。

  朝术是最容易受到蛊惑而被捕捉的猎物,他分明并不是很懂,萧谦行的意思是他想留下来吗。

  可是为什么?难不成真是对方喜欢……

  不可能。

  他冷酷地否认这一答案,想必是留在这里有更多的好处吧。

  朝术早前就想过了,他是不介意被利用,他抓着自己的精神依靠,萧谦行能借助他翻身,他们各取所需。

  于是不等对方继续,他就攥着萧谦行的手指,喜笑颜开地说:“我明白了。反正你会让我满意的,我也会让你快乐的。玄序,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有这个自信和能力。

  “待此事一结束,倘若我还活着,便带你出宫。”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最后怎么那么像是立flag,幸好我是甜文作者(骄傲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