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几天,纳兰千寻仍旧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翌日清晨,纳兰千寻再次醒来之后,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他微微蹙眉。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寒床旁边还有一个人。

  看着趴在床边熟睡的萧景玄,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可当他快要碰到之际,发病前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手指僵住,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伤口,那种被浸在水中的窒息感再次扑面而来。

  纳兰千寻抓着自己胸前的衣领,呼吸有些局促,额头上更是冒出密密汗珠。

  他手指微屈,指尖泛白,病发时一段段记忆涌入脑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窒息感终于停了下来。此时的纳兰千寻眼尾微红,额发早已被冷汗浸湿,他看向还在熟睡的萧景玄一个个谜团萦绕在心头。

  萧景玄醒来时看着空荡荡的寒床,瞬间清醒,他嘴里喊着言玉,却招来了俞清。

  “言...王上不见了你....”

  “行了,王上早就清醒了,如今已经要事出去了。”

  俞清打断他的话,并未问言玉是谁。

  萧景玄愣了愣,“清醒?”

  听到这二字,萧景玄内心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发病时的言玉虽然没有他们之间的记忆,但至少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肯依赖自己。

  若是清醒,他不知道言玉会记得多少。更害怕言玉会被自己吓到......

  俞清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接着淡淡道:“哦对了,王上还吩咐了,他没回来之前,你...”

  “绝对不能踏出月岚宫半步。”

  ........

  夜幕宛如被泼了墨汁一般,空中的月亮并不似之前那般皎洁,反而泛出淡淡的红意,美艳而诡异。

  玄幽宫内,一个绯衣男子站在一面石墙面前。

  纳兰千寻轻轻触碰着石壁,眼眸微沉。

  玄幽宫虽在王宫却不在他的管辖之内。他与国师虽是君臣关系,但是更多的行军权却掌握在国师手中。

  即便他在国师身边长大,可他对于国师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还会有强烈的戒备之心。

  对于以前之事,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而国师给他的解释则是自己出任务撞到了头部,所以才会忘记之前的过往。

  国师告诉他,他是苗国的君主,他为嗜杀蛊而生,鬼军是他手中的利刃,而他则需要利用这些利刃铲除异己,做这天下共主。

  可......

  事实真的如此吗?

  纳兰千寻长睫轻颤,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是那么的洁白无暇。

  可只有他知道自己这双手中沾满了多少鲜血。

  芳琼说他是个疯子,与生俱来的疯子。这一点他不可否认,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喜欢杀戮,更痴迷于腥咸的血气。

  他踏着敌国的尸体,砍下南诏国主头颅的那一刻,他是兴奋的,内心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可现在变了,现在他看着自己这双手头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和惊慌。

  而导致这种改变都是因为萧司羽的出现,他打破了自己原有的生活。

  拥抱,接吻,以及砰然间的心动和强烈的占有欲,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还有那腹部上的刀疤,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大的触动?甚至导致病发。

  以及那个言玉。

  这个言玉又是谁.....

  纳兰千寻双眸泛红,一个个谜团让他的脑袋像炸了一样,剧痛不已。

  火烛跳跃,他不由的握住了双拳,深深呼出一口气,迫使自己清醒些。

  他顺着自己的记忆,学着萧司羽走到根烛火面前并用手探进底座。果不其然摸到了开关。

  纳兰千寻按下,面前的石墙缓缓打开一间密室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到密室的那一刻,纳兰千寻不由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袖,有些紧张。

  这间密室并不小,由于空间封闭除了火烛其它光线并不能照射进来,这导致无论是温度还是亮度都要比外面的大殿低下几分。纳兰千寻凭借着自己的感觉,走到一根火烛面前并点燃,直到点到第十根时亮光这才照亮整间密室。

  看清眼前的情景后,他眉心一跳,一排刑具映入眼帘。

  可转而一想芳琼并不是什么好人,对于眼前的情景也就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提着灯火,在密室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其它异常后有些失落。

  然而,墙上一幅字画吸引到了纳兰千寻的注意。他走上前去将字画扯开,果不其然发现了隐藏的暗机。

  纳兰千寻不由挑眉,这芳琼倒是藏的够深的......

  打开另一个密道,他顺着狭窄的路缝走去。

  道路越走越宽敞,光线也愈发明亮,暗室的结构与方才的密室差不多,只不过正中央却放着一根木枷,而木枷上则被铁链捆绑着一个人。

  纳兰千寻走上前去,木枷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抬起头。

  “你个老贼....”女子下意识的骂出口,可当看到眼前之人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目光由讥讽到呆滞,直至泛出泪光。她呢喃着:“大...大人...”

  鬼魅小心的呼唤着,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梦,转眼变成虚影。

  纳兰千寻微微触动,即便眼前女子早已不成人样,可他依旧他醒来第一眼便是此人守在自己身边。

  只不过后来此人不知犯下什么事,被国师下令处死。

  当时的他刚刚清醒,手中更是没有一点实权,以至于自己是在此人被处死的第二日才知晓。

  可是....

  她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相对于纳兰千寻的淡定,鬼魅却异常激动。

  “大人为何会来这里?大人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对......”

  “芳琼应该对外称我死了,那大人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鬼魅一口一个大人,相当熟练。

  纳兰千寻打量了她一番,这鬼魅除了瘦一些,头发躁乱一些其他并无大碍。按理说落到芳琼手中的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可她中气十足的样子倒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相较于这个疑问,他更在乎另一个。

  “你为何称孤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