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缚春腰>第65章

  秦双翎从他怀里出来, 揉了揉被夜风吹凉的脸颊,低声问他:“你是不是赶回来的?”

  方才她见他风尘仆仆的,衣摆上染了尘土。

  沈昼应了一声, “是。”

  秦双翎抿唇看他,眼里带着关切,“你晚饭吃了没有?”

  “没有。”

  秦双翎开心起来,眉眼弯起, 笑盈盈道,“那我煮给你吃。”说着便拉着他的手, 往厨房走去。

  沈昼没有推脱,跟她去了。

  衔青知情知趣,带着丰晴一并隐没了身影,消失不见。

  山野的夜风刮过森林,哗啦作响。

  秦双翎家的邻居不多,虽然有, 但此处村庄的屋舍分布都较为分散,阡陌田野夹杂其中, 因此便显得稀疏。

  秦父、潘娘和秦仲举都被暂时安排到其他空着的屋舍去了。

  不知是不是沈昼的命令, 但秦双翎很高兴,因为现在只有她和槐米,她觉得很自在。

  也不对……

  不只是她和槐米, 还有沈昼。

  秦双翎拉着沈昼进了厨房,点起灯火。

  衔青办事很利落,让人采买了很多需要的食材, 把橱柜堆得满满的, 灶台角落的地上也堆放着米面和麦子。

  厨房外寒风瑟瑟,厨房内一盏融融暖黄的油灯, 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沈昼被她拉到桌边坐下。

  秦双翎蹲在一堆食材面前看了一会儿,拿了红糖、糯米粉和黄酒,动手做饭。

  沈昼沉默着,看着她在灶台边忙碌,姣好的侧脸,低垂的眉眼下尽是欢喜的神态,她看起来很开心。

  他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

  这是,家吗?

  原来有人等在家中,等着为自己做一碗热气腾腾的吃食……原来有人惦记着自己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他似乎从未感受过。

  这样新奇的、陌生的……让他误以为在梦中,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到、生怕稍微发出声音就会把这一切像云一样惊散了。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直到秦双翎擦了擦额头,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食端到他面前,“尝尝味道。”

  沈昼这才回过神,抬眼,对上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视线下移,面前是一碗酒酿红糖小圆子,一看便知味道很甜。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秦双翎立即追问道:“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口中的甜味丝丝缕缕化开,弥漫进四肢百骸里,暖意融融。

  冬日里赶路而来的寒冷和疲惫,尽数被这一口抹平了。

  沈昼迎着她期待的视线,“尚可。”

  “……”

  秦双翎眼儿一瞪,不高兴了。

  “只是尚可?”她睁圆了一双灯下熠熠的眼睛,似有些怀疑自己,低头看了看他碗里的小圆子,又拿了只勺子回来,就着他的碗尝了一口。

  “很好吃啊。”秦双翎皱着眉头,不满地看他,“还是说你的味觉有问题。”

  沈昼看着她趴在桌上凑到他面前这般娇憨尽显的模样,眼中笑意加深,唇边的弧度也翘了起来。

  秦双翎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他又逗她。

  她哼了一声,悻悻拿着勺子,也回到锅灶边给自己盛了一碗。

  她在他对面坐下,也不想理会他,自顾自捧着碗吃自己的。

  沈昼吃了两口便搁下勺子,只看着她吃。

  秦双翎不知道沈昼饿了没,但她自个儿是饿了,囫囵吃了一碗,抬起头,舔了舔唇。

  沈昼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酒酿是温而烫的,她才喝完,娇艳的唇瓣被染上一层水润的光泽,如同芬芳的花瓣。许是喝了酒,她的脸颊飘起了微微的薄红,眼神也迷钝了些。

  “你醉了。”沈昼说完,看着她,微皱起眉。

  这酒酿度数不过只有一点,她才喝了一碗,也能醉?这酒酿比起草原上的烈酒,说是清水也不为过了……

  秦双翎揉了揉脸,低头看空空的碗,嘀咕道:“我没醉。”

  不知这东西是不是上瘾,甜甜的滋味让人喝了还想喝,秦双翎又起身去锅灶边盛了一碗,这一次她还多盛了两碗出来,端到桌上,推到沈昼面前,道:“给你。”

  她小孩儿似的嘱咐,“如果你喝不下,可以叫你的属下来喝,反正不许浪费。”

  少女此时说话的神态娇憨极了,语速慢了些,娇颜粉红,在灯下显出一番别有韵味的动人。

  沈昼见她继续喝,眉头皱得愈发深,“别喝了。”

  秦双翎护食一般抱住自己的碗,哼哼唧唧道:“我要喝,我开心。”

  说完,她眼睛弯起,朝他咧嘴一笑。

  沈昼盯着她,也便放缓了动作,问道:“你开心什么?”

  秦双翎歪着脑袋,借着油灯暖黄的光,迷蒙着眼睛打量他,“有你在,我开心。”

  少女直白的诉说喜欢,如座钟敲击,重重响在他的心上。

  沈昼看着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秦双翎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把酒酿喝完了,喝完之后,她把空碗推到他的面前,吃吃笑起来。

  沈昼扬眉,“什么意思?”

  “我做饭,你洗碗。”秦双翎说得理所当然,“以后都这样。”

  沈昼看着她眉眼婉然的笑意,唇边也噙起弧度,“谁定的规矩,你定的?”

  “嗯。”秦双翎笑眯眯地点头,“我定的。”

  沈昼哼笑着看她一眼,倒是起身,收拾碗筷,当真洗碗去了。

  秦双翎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看他忙碌的背影。

  他的身形高大挺括,宽肩窄腰,腿又长,真是顶顶的好身材,用来干活最合适不过了。

  秦双翎欣赏了一会儿,跳下木凳,嗒嗒嗒跑到他身后,环绕着他的腰抱住他。

  沈昼沉声道:“别吵。”

  秦双翎把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小声嘀咕道:“我抱抱你而已,又没有妨碍你干活。”

  “谁说没有?你让我分心了,秦双翎。”

  秦双翎嘿嘿笑起来,“我这么厉害?”

  “嗯,”沈昼头也不抬。

  秦双翎继续问:“那你分心,是不是在想我?你都想我什么?”

  沈昼淡淡道:“你说呢?”

  “……”

  秦双翎愣了下,还没想明白,但下一刻,她感觉到了他逐渐火炉似的体温,很暖和,但也很烫。

  她想到什么,慌忙松开手退开几步,呸呸两声,红着脸道:“臭不要脸。”

  “我哪不要脸了?”沈昼边干活边淡声道,“我想你告诉我这碗要放在哪里,这都不要脸?”

  秦双翎这才发觉自己误会了他,尴尬道:“放那儿柜子里。”

  见他当真端着洗净的碗走了过去,把碗筷放进柜子,秦双翎转过身,懊恼地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她真是吃醉了。

  方才她想的什么啊……

  他都没那个意思,她还冤枉他,她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人了?

  秦双翎正低着头后悔地思绪联翩,冷不防,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离得很近,“在想什么?”

  沈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双翎吓了一跳,迈步就要脱离他的阴影,却又被他一只手扯了回去。

  她撞到他胸前,吃痛地揉了揉额头,心慌意乱起来。

  “那个……剩下两碗酒酿,你让衔青他们来吃吧,他们也辛苦了……”秦双翎无措中,转移话题,争取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他们不喜欢吃。”沈昼想也不想便道,“我明日早上起来吃。”

  “真的?”秦双翎蹙眉犹疑道,“衔青他们不吃酒?”

  “嗯。”沈昼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秦双翎讷讷应了声“好吧”,便想不着痕迹地把手腕从他的桎梏中扯回来,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谁知,她的动作还是被沈昼发现了。

  沈昼用力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扯,轻轻松松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秦双翎大惊失色,“你、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沈昼神态自若,“夫君抱娘子回房睡觉,天经地义。”

  秦双翎的脸再次红了,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磕绊道:“我自己能走……”

  “无妨,你夫君有力气,愿意为娘子代劳。”

  沈昼抱着她出了厨房。

  秦双翎拗不过他,扯着他的衣襟,恶狠狠道:“你信不信我喊人来抓你轻薄。”

  “行,你喊。”沈昼含笑道,“反正方圆十里内不会有人敢过来。”

  秦双翎瞪了下眼,此刻倒真有些气馁。

  她哼了一声,用力扭他手臂上的肉。

  结果没扭动,反倒自己手疼。

  “你这烂人。”秦双翎愤愤骂道。

  沈昼两只手抱着她,踹开了柴房的门,闻言胸膛振动,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就是烂人。”

  秦双翎正想说什么,可压根儿来不及。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转眼间天旋地转,已将她压进床笫里,含糊不清的话语洒在她脖颈处,带着少年人的急迫,“只要你喜欢,我就做烂人。”

  秦双翎脸颊发烫,拉住他,“等等……”

  沈昼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只见她的眼睛莹亮,正注视着门口流泻进来,铺了一地的月光。

  “门还没关。”她难为情道。

  下一刻,也不见沈昼如何动作,门已被他一道劲风关上。

  屋子里没有点灯,仅凭着月光,照亮不了屋中的景象,黑漆漆的,浮动着缱绻的气息。

  秦双翎手抵在他的胸口,难为情道:“沈昼。”

  他嗯了一声。

  秦双翎只觉得脸颊火烧火燎,好似自己被放置在了火上烤,终是忍着羞耻问道:“这种事情……会不会有小孩子……”

  她虽然之前没经历过,可听何落妹她们谈天时,偶尔也会听上几句。她也隐约知道,男女做了这种事情,就会有小宝宝。

  沈昼动作微顿,“你不想要孩子?”

  秦双翎小声道:“沈昼,我怕疼,我一点都不想生孩子。”

  她听说生孩子可疼了。她不要,她最怕疼了。

  沈昼道:“那就不要孩子。”

  真的吗?

  他真的不想要孩子?

  秦双翎愣了下,睁圆了眼睛试探地看他,下一刻,她对上他晦暗的视线。

  沈昼一直注视着她,他的呼吸一直很沉重,似乎在压抑什么。

  秦双翎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那如果不小心……”她听说这种事情,即便女子吃了药,也不一定能完全避免。

  沈昼思索片刻,“我可以吃抑制生育的药,不会伤你身体。”

  这话一出,秦双翎震然地看向他。

  “什么……”她无意识地唇瓣翕动了下,呢喃两个字。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她这么多年遇见的人里,她从来没遇见过像他这般的男人。

  在大家的印象里,女子传宗接代似乎是第一的要紧事。

  可他却说,她不想,就不要孩子。

  他甚至还说他可以吃药。

  怎么可能,世上当真有这种药存在吗?

  秦双翎呆呆回视着他,如此想的,也便如此问出了口。

  沈昼沉默了一会儿,“有。”

  只是难寻而已,他听说颜舒的师父狄灵就曾配置出这种药,只是狄灵医师神出鬼没难寻踪迹,这药才显得珍贵了些。但凭他的力量,一定能找到。

  秦双翎看着他笃定的模样,心中颤了颤,伸出柔软的手臂,环绕他的脖颈,依偎着他道:“那你不遗憾吗?”

  她问得小心,心中其实很忐忑,怕听见他的回答。

  沈昼的手放在她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按了下,将她按向自己,“我只要你。”

  秦双翎看着房梁,慢慢的,眼中蒙上一层水意。

  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哽咽了下。

  沈昼察觉到了,皱眉拉开她一些,看着她,“怎么了?”

  秦双翎小声嘀咕一句,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又抱住他,“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不是做梦。”

  沈昼笃定道。

  秦双翎把眼泪全部擦到他的衣襟上,然后看着他一片狼藉的领口,吃吃笑起来,一副做了坏事得逞的模样。

  沈昼看着她眉眼漾着融融笑意的模样,直觉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再难以抑制心中情潮,俯身吻住了她。

  *

  日子一晃过了半旬。

  小姑娘秦槐米被养得很好,走路也逐渐有力气了,偶尔有太阳的时候,就坐在门口晒太阳,摇着拨浪鼓,对着阳光笑。

  沈昼这段时间时常不见人影,衔青也消失不见。

  只有丰晴待在她们身边。

  田里的活有秦仲举他们,忙不及的时候,沈昼的护卫也会顶上,秦双翎没事情做,也没办法上山摘笋——自从那次她和他一起摔下山崖,沈昼现在压根儿不让她上山。

  这一日,秦双翎看着槐米蹦蹦跳跳的模样,忽然问丰晴会不会做木工,丰晴愣了下,摇头说不会。

  秦双翎没说什么,自己去临近的山脚下搬了些木柴回来。

  丰晴派人帮忙她一起。

  秦槐米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稚声稚气地问,“姐姐,你做什么?”

  秦双翎捏捏她的鼻子,“姐姐给你做秋千,到时候你就可以一边晒太阳,一边荡秋千。”

  “好哦。”秦槐米拍手,很快却又好奇问道,“姐姐,你会做吗?”

  “……”

  秦双翎眨眨眼睛,“不会。”

  她忽然又想,不知道沈昼会不会做木工。他那么厉害,门门精通,兴许可以问问他。只是这几日他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一整日都不见踪影……

  他应该没空吧。

  秦双翎眼中蓄起怅然,眺望远处的山水风景。

  不过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她很满足。

  秦槐米懵懂地看着她,“姐姐,你想神仙哥哥了吗?”

  秦双翎低声道:“他才不是神仙。”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没错,神仙不会亲亲”就走了。

  留下秦双翎蹲在原地,脸颊火烧似的。

  吃过午饭,何落妹来找她了。

  何落妹今日只匆忙扎了一个麻花辫,跑来找她,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

  秦双翎看见她这般,笑道:“你怎么这副样子?如果你要来找我一起摘笋,最近可能不行了。”

  何落妹在桌边坐下,灌了一茶壶的水,方道:“双翎,最近天门县好像来了很多外地人。”

  “外地人?”秦双翎重新烧了一壶水蓄上,也在她面前坐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

  何落妹皱着眉,绘声绘色讲着,夸张极了。

  “那些人好像是京城来的大官,还是皇亲国戚?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官威特别大,打伤了县里好几户人家,一点道理都不讲,我当时刚好买菜回家路过,看见那伙人正在欺负人,把人家好好的汉子直接打趴下了。”

  秦双翎的心逐渐沉下,“什么?”

  心中忽然腾起了不大好的预感。和那日在茶馆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隐约觉得,这伙人可能和沈昼有关系。

  沈昼当时昏迷在河岸边,而那条河的上游蜿蜒曲折,绕过很多城镇,她不知道他具体从何而来,但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她,他的来头不小。

  他会和这伙人有关系吗?

  “京城?”秦双翎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头蹙起。

  何落妹口渴得不行,又灌了两口茶水,“对了双翎,我记得你娘也是京城人,还是我记错了,是京城还是平栾?”

  “我娘是平栾人。”

  何落妹耸耸肩,愤愤骂道:“那些人好像在找人,也在找什么东西,总之都绕不开京城和平栾这俩地方,你说我们这天门县一个小小的犄角旮旯,有什么好找的,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这些人是不是没脑子。”

  秦双翎捧着杯盏,秀气的眉心仍然蹙着不解。

  何落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生出什么大胆的想法,凑近她问道,“双翎,不会和你娘有关系吧?”

  秦双翎对上落妹好奇的眼神,动作一顿。

  何落妹用力眨了眨眼睛,“我听邻里街坊都说,你娘当年一看不是小户人家的姑娘。”

  “我不知道。”秦双翎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

  娘离去时她还很小,娘弥留之际,只呢喃了一句关于胡杨树的话,说得很不清晰,她记下了,但一直没明白意思。

  “好吧,我也希望你娘和那些人没关系。”何落妹坐回去,“那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还是别和他们牵扯上……”

  秦双翎也喝了口茶压惊,含糊地嗯了一声。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何落妹神神秘秘地看着她。

  在她疑惑的注视下,何落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太子吗?”

  秦双翎摇摇头。

  她只听过这两个字。

  是京城皇宫里的那个储君吧?这种地位的人物,距离她们天门县实在太遥远了,她从前听了,也没有记在心上。

  她们这些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很好了,哪能接触到那么遥不可及的人和事。

  何落妹小声道:“听说太子来天门县了。”

  秦双翎一怔。

  朝屋外看了眼,似乎怕别人听见,何落妹愈发凑近过来,“前两日有人见到太子了。”

  “哦。”秦双翎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这是什么反应呀?”何落妹好笑道。

  秦双翎疑惑看她。

  何落妹被她看得不大好意思,期期艾艾地道:“那可是太子,地位好高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知不知道最近我们村里好多姑娘都往县城里跑?你说是为了什么?”

  秦双翎愣愣道:“为了什么?”

  “你傻呀!”何落妹无奈地推了她一把,“要是能被太子看中,那不是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嘛。”

  秦双翎又哦了一声,没什么别的反应。

  何落妹酸溜溜道:“你有沈公子,当然瞧不上这些了。”

  提起沈昼,秦双翎垂下眼,神情有些不自然,往窗外看去。

  “又在等你的沈公子回来啊,算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家去了,还要做饭呢。”何落妹起身走到门边,余光一瞥,新奇道:“哟,哪来的新鲜槐花!双翎,我带一束回去了,谢谢啦。”

  说完,何落妹朝她招招手,人便跑没影儿了。

  秦双翎的视线落在那几株槐花上。

  这段时间,她时不时会闻到槐花的香味,但所有人都说没有,丰晴也摇头说没闻见,后来丰晴见她说得次数多了,以为她是想要槐花,便派人去寻回了这几株精心培育的。

  她出现幻觉了吗?

  她是病了吗?

  可除此之外,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

  夜里,秦双翎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尽是白日里何落妹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总觉得有些心慌。

  秦双翎强迫着自己睡觉,终于,当她终于有了一丝睡意时。

  耳边却传来一声响动。

  门被撞开,来人的动作克制得很轻微,没有造成很大的声响。

  秦双翎吓了一跳,在黑暗中翻身起来,心跳如擂鼓。

  竟然是沈昼。

  他浑身负伤,低低喘着气,衣裳上血迹斑驳,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