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太子殿下和他的少庄主>第76章 75 结发

  

  舆辇停在太庙前的长阶下,四周禁军井然肃整,百官列阵恭候。

  顾辰麒扶闻倾越下了舆辇,众人皆拜,山呼万岁,声势浩大。

  天子赐平身后,礼官吆呼:“入宗庙,兴礼乐。”

  钟鼓齐鸣,顾辰麒携着闻倾越,含笑相视,一同踏阶而上。

  长阶之上,有一片空阔之地,随二人上来的百官、使臣便在此列阵停驻。

  祥云舄踏过主殿门槛,领宗室亲王与嫡子入,迎面便是香案之上宣褚历代先祖皇帝牌位,香火正盛。香案正中,则是光朔帝的牌位。

  闻倾越望着前方这樽牌位,心头百感交集,眼前又浮现那位老人的慈和笑貌。那位早已把他视作自家小辈的老者,此时应是高兴的吧。

  礼官立在香案右侧,扬声道:“令月吉日,天子大婚,奏告先祖,以昭宗室。请拜。”

  顾辰麒领众人整肃容装,在礼官的依序吆令下,向先祖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毕,兴。”待众人起身,礼官续道,“凤君候封。”

  顾辰麒站到了前方,面对众人,闻倾越与众人再跪。

  以宗正卿为首,尚宫苏夏奉一卷黄轴而入,尚服、尚仪各端着锦托跟随,立在闻倾越右前方,司言、司宝随之,立于左前方。

  礼官道:“凤君加冕。”

  宗正卿、尚服上前,宗正卿从尚服手中取了旒冕,为闻倾越簪戴。

  历来天子用十二旒冕,太子用九旒冕,皇后用凤冠,而凤君用旒冕却是唯独的先例。顾辰麒为彰显凤君尊荣,特命人打造十旒冕,定为凤君形制。

  随后,宗正卿揖道:“臣奉制,授凤君备物典册。”

  闻倾越揖手于额前。

  宗正卿从苏夏手里接了卷轴展开,郑重宣读了册立凤君的诏书。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封号,奉敕赐封——皓宁凤君,授以典册宝绶。”

  闻倾越接过诏书典册,司言于其左侧跪接。

  尚仪于右方跪呈宝绶,凤君接过,司宝又于左侧跪接。

  这宝绶印玺,其实早被顾辰麒交到闻倾越手中,只是为册封大典暂且拿出。

  闻倾越接毕典册宝绶,恭敬揖道:“臣——祗奉典制,谢主隆恩。”

  这是闻倾越第一次正式以凤君身份向君王行礼,也是仪程上不可减免的一项。

  待他端正方严行过大礼,礼官一声“礼毕”才落下,顾辰麒立即扶他起身,眼不离人,只道:“从今日起,任何时候,凤君无需向朕行礼。”

  话毕,非但旁人,闻倾越也有些诧异。

  顾辰麒含笑携他走出大殿,赫连枢先行道:“恭贺凤君千岁!”

  于是百官、使臣同贺,景明帝随即示意,中常侍持卷上前,宣诏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举国隆庆。

  闻倾越在人群中寻到各国使团,只见久罗央换回了檀紫荆服,立在荆离使团前位,迎上他的眼神,对他点首浅笑。

  册封大典后,二君携宗室到慈元宫谒见太后。

  太后接了闻倾越敬奉的茶,一番嘱咐,赐下厚仪。

  朱雀门前,是旭京最为繁华的朱雀大街。这日百姓簇拥,老幼咸集,迎候皇帝与凤君登楼巡视。禁军肃立于门楼上下,随时严防生变。

  门楼高阔,旭京繁盛景象尽收眼底。

  执手江山,并肩盛世,顾辰麒终是做到了。此后,他的心上人名正言顺与他站在一起,同受万民景仰,谁也无法阻碍,谁也不能置喙。

  宫人奉上漆盘,当中盛满铜钱。

  顾辰麒看着闻倾越掬起一捧铜钱,撒向万民,顿时引起阵阵高呼,百姓争相兜拾。

  随后的撒钱布赏由二十个宫人代劳,一人执盘,一人捧撒。城下不知从哪一人起,将“陛下万岁”、“凤君千岁”喊得此起彼伏。

  闻倾越见此景,不禁欢喜,转眼看身边人,他以九五之尊,亲手为他理好微乱的冕服,拭去鬓边薄汗。

  “阿越,这盛世有你,我才不会寂寥。何其有幸,得你相伴。”

  “该是我何其有幸,得遇良人,珍重如斯。”

  半日仪程下来,厚重的冕服压出了乏累。二君既下城楼,便同返凤栖宫休整。

  修葺一新的凤栖宫既有殿阁分布,又含花苑亭台,华贵大气,风雅别致。

  二人换下冕服,午膳时由尚食主持,行过同牢之礼,同碗而食,寓意从此结为一家。

  入夜,含章殿赐宴使臣、百官,麟德殿宴请命妇、女眷。此时不似大典庄严,无需拘于礼节,是君臣同享的盛筵。

  顾辰麒与闻倾越更易常服,同赴夜宴,使臣、百官恭迎。

  夜宴上,景明帝意兴颇高,对群臣宾客一一举杯回敬,来者不拒,却给闻倾越杯中换了茶,不让他沾酒。

  宴饮将半,二君至麟德殿,与命妇、女眷敬了一巡酒。

  辅国大将军李祝的长子建昭,是顾辰麒特许带来的,一见顾辰麒招手呼唤,立即脱兔一般到了御座前。

  顾辰麒摸了摸他的头,教他改口,他便眨着眼看向闻倾越,唤了声“凤君哥哥”。

  闻倾越一愣,而后欣然应了。他此前在慈元宫见过,知道顾辰麒因着李祝的关系,对这个表弟疼爱有加。

  顾辰麒一高兴,从自己宴桌上选了一道膳食,命人送到他的席位去,顺道也将他带了下去。

  将军夫人连忙行礼谢恩。

  太后见此,不免又觉得皇帝对李家恩赏太过,但值此良辰,到底没有多言。

  回到含章殿时,众人都已彻底放下拘谨,在管弦歌舞里觥筹交错。

  宋南星跟着久罗央,被列在荆离使团席位。闻倾越上前嘱咐了一番,被使团敬了杯酒,以茶回敬。

  待折回主座,半道又围来几人。闻倾越在开宴时认过,知道这几人是顾辰麒的几位王叔,于是谦谨回敬,耐心听着他们寒暄。

  “殿下。”章和适时穿插进来,一声止住了亲王的话,向众亲王略行一礼,又朝闻倾越示意。

  闻倾越循之看去,顾辰麒正拉着李祝在座前说话,杯中酒在轻晃中漾出了些许,显然已有醉意。

  几位亲王这才知趣地散去。

  李祝见人来,立即将顾辰麒推还给他。

  闻倾越扶着顾辰麒,观他神色迷茫痴然浅笑,便问:“这是喝了多少?”

  “没醉,朕还能与舅父再喝,但是……”顾辰麒用执杯的手屈起一指,“你不能喝。”

  李祝哭笑不得:“凤君还是带他回去吧。”

  舆辇从含章殿行至凤栖宫的途中,顾辰麒都很安静地靠着闻倾越小憩。

  宗室亲王对凤君如此热络,他却觉得未必真心实意。

  他已决然放出话去,只立闻倾越一位凤君,不纳妃嫔。将来若要立储,无疑只能从宗室中选,而一旦定下人选,必是要由他和凤君教养的。所以,难免有人开始从凤君这边动心思。

  然而时候还早,眼下他更看重的,是将闻倾越的身体养好。在那之前,他不想以遴选和教养储君之事徒增他的负担,况且还有个宋南星。

  凤栖宫前,章和搭手,将他扶进殿中,只见他醉得越发昏沉,却是黏着闻倾越,不让旁人靠近。

  “殿下,这……”

  闻倾越扶他坐着,略显无奈:“你们都退下吧。”

  “是。”

  不消片刻,寝殿再无旁人。

  “没人了,别装了。”

  靠在身上的人一滞,而后抬起头,眼中无比清明,嬉笑道:“就知道骗不过阿越。”

  早在夜宴前,顾辰麒就让闻倾越给他配了解酒药,提前服下。闻倾越见他醉状,也有一丝起疑,但在舆辇上,就识穿了他佯醉的心机。

  闻倾越默默收手不扶,顾辰麒顿时有些心虚:“我并非有意骗你。我知道今日仪礼繁多,你一定累了,想早点带你回来,所以才……”

  “再说了,合卺酒还没喝,我怎能醉倒呢?”顾辰麒扯了扯他的袖子,“好了,别生气了。”

  闻倾越软下语气:“你这般,哪里还有皇帝的样子?”

  顾辰麒一双眼凝着他:“在阿越面前,没有皇帝,只有夫君。”

  闻倾越心头一颤,宴上分明没喝酒,热意却蹿了满脸。

  顾辰麒拿来喜盘上的合卺杯,将其中一杯递到闻倾越眼前。

  “阿越,与为夫共饮这杯合卺酒,从此结发同心,白首同归。”

  白首同归……

  闻倾越听到这个词,看着眼前红绸相连的合卺杯,眼底微热。

  自从认清自己心意以来,历经生离、死别,几度无奈离分,本以为缘数已断,以为那段静好时光终将尘封,却原来还能携手同归。

  臂腕交错,玄色广袖上祥纹隐约,红烛将二人对饮合卺的身影描画在轩窗。

  酒的味道又苦又涩,二人却甘之如饴,咫尺相视,脉脉一笑。

  ……

  遣退了宫人,便只能自行盥洗。

  铜镜台前,闻倾越卸了冠,听见顾辰麒转回来,不待转头,就被揽了腰。闻倾越只依稀看见他嘴里衔了一物,下一瞬便贴着唇送到他口中,溢开了香甜。

  剔核去皮、蜜糖煎制的枣甜润易化,将合卺酒的苦涩压了下去。

  闻倾越愣然尝着枣,赧然低下了头,避开他的狡黠目光。

  “如何,甜不甜?”顾辰麒轻问。

  闻倾越微微点首,应了一声。

  “我尝尝。”顾辰麒勾起他的下颌,再度覆上他的唇,辗转着舔开齿缝,便探了进去。

  蜜枣已咽下,却还有甜味弥留。顾辰麒尝不够一般,不断挟卷,甚至身体前倾,扶着他一点一点往前推。

  闻倾越步步后退,直至后足抵着一物,才觉已到榻前。

  顾辰麒揽在他腰上的手一动,便解了腰封,随着腰封落地,带着他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