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太子殿下和他的少庄主>第3章 2 寻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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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倾越拿着一株两尺余高的草木,仔细端详。

  “怎么样?这是不是白牵香?”顾辰麒负手在后,上身微倾,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一脸写着邀功。

  “是。”闻倾越点首,忽又敛了笑,抬眼询问:“你这几天就是去山上找这个?”

  顾辰麒仍在得意之中,答道:“对啊!我就说我能找到的。”

  闻倾越认真打量了他一眼——

  顾辰麒常来与他练剑,所以每次穿的都是束袖衣衫,今日一袭广袖还是第一次,且自从放下这株白牵香,他便将双手背在身后。

  “手伸出来。”

  “做……做什么?”顾辰麒有些心虚,敛了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闻倾越跟着往前,“看伤。”

  顾辰麒干笑一声:“哪有什么伤?我……”

  “白牵香生长之处,往往地势奇险,罕有人可及,否则白牵香也不会如此稀贵。除非你生有双翅,我才会相信你是毫发无伤地把整株采回来。”

  顾辰麒见瞒不下去,只好犹犹豫豫地伸出左手,也还掩在袖下。

  闻倾越将他衣袖掀开一些,露出遍布细小伤口的一只手,那是山上岩石磨砺所致。

  “另一只手。”

  顾辰麒又伸右手,也是同样情形。

  闻倾越拧着眉又问:“还伤到哪儿了?”

  “没……”他接了个眼神,才招出实话:“左肩、右肘、双膝,其实不严重,比起我从前那些……唉,真的没事,你不必担心。”

  “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殿下何必为了一味药材,不顾自身安危?若有万一,我岂不成了罪人?”

  “舅父行军操练,向来一视同仁,攀山越野都是常事。再说我好歹是渠关三十万大军的少将军,你可别小看我的身手。”

  事实上,他确有些后怕。那鬼地方连飞虎爪都无处可攀,更无可供借力的藤蔓,只有耐着性子撑着体力徒手爬。

  因已无需掩饰,顾辰麒忍着伤痛悠然坐下,手伸向觊觎半日的各种小糕点。

  “这件事总算给你办好了,不过……今日怕是不能练剑了,阿越见谅。”

  闻倾越见他从容自若,想起些旧事,无奈又好笑。

  头一次相约,是顾辰麒为了赔礼道歉,请闻倾越下山到城中游玩,却忘了自己是个渠关新人,领着人在城里迷了路。他这厢假装无事发生,焦头烂额地寻路,闻倾越在一旁好整以暇……

  闻倾越喜食城中苏喜斋的云花酥,可苏喜斋有铁规矩:每日限量售卖,不接预订,售罄即止。顾辰麒起初不知,排了几回队才终于买到。不巧途中遇人行窃,顾辰麒路见不平,当即追捕贼人,再到仁奚山庄时,苏喜斋特制的食袋到了闻倾越手里,里面大半已碎成了渣……

  “不练剑可以,跟我去上药。”

  顾辰麒见他说完就往门外去,仍在原处可怜兮兮:“走不动了。”

  “……”

  闻倾越只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折返,朝他这边伸了手,却在他还未及现出笑意时,将一盘子摆得精致的小点心端走了,那株白牵香也没落下。

  “……哎?那是蓝姨给我做的!”顾辰麒连忙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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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让裴家的女儿当太子妃?母后当真没开玩笑?”

  顾辰麒自李祝手里拿过信函来看,继而笑了:“裴氏入宫多年无所出,裴家对我们几位兄弟一直壁上观,如今见大皇子失势,终于想把算盘打到我头上来了。只可惜……”

  李祝看着他将信函放在烛火之上,“裴家因功倨傲,势力盘根错节,裴霖至今还是稳稳当当的太尉。若非受其掣肘,陛下早已平定方碣,又何至于今日还屡遭挑衅?”

  “外患要除,乱臣贼子也容不得。母后的意思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要想将来太平,我们与裴家免不了一场恶战。裴家这时候想着把女儿送上门来,也不知是太过大胆还是太有自信。你打算如何?”

  顾辰麒不语,显然是在深思。

  李祝等了片刻,又催促了一句,顺手拍在他左肩上。

  顾辰麒吃痛回神,“嘶”了一声,身体回缩,将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可已藏不住了。

  李祝发现不对,当即关切起来:“你又受伤了?怎么回事?”

  顾辰麒干咳一声,微微后仰,避而不答:“那个……舅父,我来渠关还不足一年,事事生疏,又时时有人盯着我的命,我眼下哪有闲情考虑立妃一事?再者,还不知道那个裴家小姐是个什么人,若也是狼子野心,将来少不了事端,若品行端正,许一个京城门户也好过耽误在东宫。要对付裴家,自有别的办法。”

  李祝仍然追问:“我问你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给我看看。”

  顾辰麒连忙退避:“没事,已上过药了,过几天就好了。”

  他见李祝还瞪着他,故作从容之态坐回原位:“校场演练,难免受伤,舅父不是知道吗?有个小兵不慎伤了我,都要吓坏了,我于心不忍,就答应替他隐瞒咯。”

  “是吗?”李祝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哪个小兵如此能耐,竟能伤得了你?把他叫来,我见识见识。”

  顾辰麒慌了:“舅父,我跟他说好了不罚他的,总不能言而无信。”

  李祝一脸真诚:“我岂是要罚他?我是怕屈才,如此能人,应当委以重任。”

  “舅父……”

  “怎么?是根本没这个小兵,还是另有原因?”

  “……”

  “这几天去哪儿了?”

  李祝的神情越发严肃,每每到了这种时候,顾辰麒便不敢撒谎,埋低了头。

  “壁立峰。”

  “什么?”李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顾辰麒随之身躯一震。

  李祝压沉了声音,指着他说:“小兔崽子!你平时怎么胡闹我不管,可你竟敢去壁立峰,干什么去?不要命了?”

  “舅父别生气!我自然是惜命的,也是确认过能够全身而退才敢上去的。这也多亏了舅父教导有方,才有外甥这身本事啊!”

  太子奉承,李祝却不领情,冷声哼道:“我还不如不教你这身本事!因你上回被人下毒一事,陛下震怒,皇后几次差人来骂我,你要是再在我眼前出点什么差错,我就得提头……”

  “哎呀,舅父!”顾辰麒出言打断,“你别乱咒自己啊!咱们说好了一同荡平方碣,还边民安定、保家国太平的。壮志未酬,你我应当好好活着,继续同心协力才是。”

  李祝神色稍缓,指向门外:“既然你还知道,那按照军法,你给我去负重跑三十里,记得更牢一些。”

  “哪条军法?舅父,我还有伤呢!”

  李祝看着他的幽怨神情,铁面无私道:“欺上瞒下、只身犯险。还有伤便欠着,伤好了再跑,我看你军法还未记牢,回去先抄写三十遍。”

  “我手上也有伤。”

  “不急,五日之内交来便可,逾期累加。”

  “……”

  顾辰麒悻悻然告退,走到门口又转回身,若有所思:“舅父,唆使太子同去花楼,是否触犯军法?”

  “你!小兔崽子,让你再说!”李祝愤然将手边茶杯扔了过去,顾辰麒早已闪身门外。

  李祝冷静下来,开始细想——

  太子不愿与裴家结亲,倒不是坏事。两方势同水火,太子年轻气盛,尚需历练,何苦置一个敌家之女在身边,平白多耗心神去提防?万一惹出不必要的纠葛,也十分麻烦。

  裴家已有盛极而衰之势,此事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出那一股方碣势力的踪迹,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

  闻令阳借光仔细察看园中新栽的植株,半晌后直起身,欣喜道:“果真是白牵香,你如何寻来的?”

  闻倾越掌灯跟在他身后,低声回答:“是太子殿下相助,但我并不知他从何处寻来。”

  “太子?”闻令阳惊讶回头。

  “怪我一时多言,没想到殿下会去找,还因此……受了伤,孩儿十分愧疚。”

  “什么?殿下伤势如何?”

  “有几处擦伤和瘀伤,所幸未伤及筋骨。孩儿知错了。”

  闻倾越屈身要跪,闻令阳连忙伸手扶定:“这是做什么?”

  闻令阳继续往前走,须臾,缓缓言道:“那日你二人起了冲突,殿下非但丝毫不计较,如今还热心相助,倒也有些少年赤诚。”

  闻倾越觉得闻令阳还有话说,暂未回话。

  果然,跨进房门后,闻令阳又斟酌着说:“皇室中人能有这样一份心,已属难能可贵,只是未必恒久。你与殿下为友,倒也无妨,但不宜全信于他,至少,在完全了解他之前,不宜全信。”

  “若是所有与他相交之人都怀有防备之心,殿下岂不孤单?”

  “在其位,承其重。居高位者,有几人不孤独?除非他从一而终真心相待一人,或可免他孤独。”

  从一而终,真心相待……

  闻倾越联想到眼前人,“此人便是妻室吧。”

  闻令阳看向他,知他言意所指,不禁笑出声来。

  “这倒未必,皇室之中,最为难得的便是同心同德的夫妻。”

  闻倾越惶惑不解。

  庄主夫妇,素来鹣鲽情深,引无数人艳羡。他生长在这二人庇护下,确实不曾想过如月之盈亏,世事有晦朔。

  转念又想,皇室离自己不知几远,他又何必为之喟叹?

  他见闻令阳已在查阅他的读书注记,顺势转了话茬:“爹让我学医之余兼修调香、绘画、变声等技艺,到底是为何?”

  闻令阳的视线仍专注于纸上,淡然说:“修学之心,宜安不宜躁,等时机到了,爹自然会告诉你。”

  与最初一样的回答。

  闻倾越只好称“是”。

  又静须臾,闻令阳朝他招手:“过来,你的这几处疑问,爹来解释。”

  闻倾越应言上前。

  ……

  “沈原?”

  蓝菀端着晾好的甜汤,穿过园子时,碰见了沈原。

  沈原一慌,似是没料到会有人来,颔首道:“师……师娘。”

  蓝菀看了看他来的方向,问道:“你刚从庄外回来?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

  “我……我……”

  “怎么了?难道外头有人欺负你?”

  沈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师娘,我……我先回去了。”

  蓝菀只好叹道:“那好,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就跟我们说,你师父和师娘都可为你作主。你去吧。”

  “谢谢师娘。”沈原得了此话,急匆匆地走了。

  蓝菀不禁多看了一眼,才转回头继续走。

  “这都晚间了,还押着我儿念书呢?”

  闻令阳抬眼看去:“夫人来了。这么晚了,夫人怎么还辛苦做这些?”

  “娘。”闻倾越唤过,将她手上一应物事接下。

  “怕你们饿,便熬了些甜汤做消夜。”

  蓝菀走近,迟疑一阵,才道:“我方才见沈原从庄外回来,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夜出,我担心他遇到什么事情,问了他却什么也不说。”

  闻令阳思索片刻,并未搭话。

  后山有一处凉亭,是他独处冥思之地。有一回他自凉亭下来,偶见沈原在山间放飞一只信鸽。此事联系上沈原多次夜间外出,便愈显蹊跷了。

  为免家人担忧受惊,闻令阳决定暂且隐下不提,只说:“这孩子曾被家中薄待,心事本就重些,应该没什么大事。如果夫人不放心,我去找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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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庄主:花楼?

  顾、李: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