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有春愁>第76章 大雪2 我见卿卿犹若那朗月入怀,卿卿……

  霜澶一时不知沈肃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都还不及应便已然被沈肃容拉出前院去,外头早已有马车在候,沈肃容又向一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便带着霜澶一道入了车厢,不多会儿, 青徊与沈远便也来了。

  沈远驾马车, 与青徊一道坐在外头, 扬了马鞭便走了。

  至外头渐热闹了起来,霜澶推开窗户去瞧,竟已然到了城内的大街上, 一时不解, 却也不多话。

  待至了地方, 日头渐西落, 暮霭沉沉, 沈肃容拉着霜澶下马车,青徊与沈远在后头远远地跟着,想来不过三两月便要至年下,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今日为何突然带我出门?”

  “我听说这几日你都窝在院中, 你竟不想出门么。”沈肃容说罢,伸过手来便想要来拉霜澶的手,大庭广众之下,霜澶心下不免难为情,故而并未教沈肃容得逞, 只堪堪在沈肃容要触及之时退开身子往街边一旁的小摊去了。

  沈肃容默不作声得跟在霜澶的身后,瞧着她在小摊前东瞧一瞧西看看,但凡有拿起什么物件的便敛了襟袖上前付银钱去了, 各路小摊贩今日仿佛见着了财神爷一般眉开眼笑。

  什么比翼双飞情比金坚琴瑟之好的,什么相公疼爱小娘子的胡话张口就来。

  只听得霜澶面红耳赤得连头都不肖抬,却瞧那沈肃容不愧是厚脸皮之人,行若无事一般,只勾了唇角,继而竟掏出一袋金豆子来,霜澶见状好一阵心塞,忙上前摁住沈肃容的手将他拉至一旁。

  “那小贩们瞧你出手大方,随意拿话框你,我连妇人发髻都不曾绾,那人却说什么相公娘子的,皆是胡言乱语,你竟要当冤大头么。”

  沈肃容闻言,面上笑意更甚,只微微弯下腰,于霜澶耳边蛊惑道,“这么说,细幺可是要为我绾了发髻?”

  骤然听得这些,霜澶面上腾得好一阵烧热,再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你银钱这般多,想给便随你吧。”

  霜澶说罢,退开半步,转身就朝人群里钻去。

  沈肃容遂扬了唇角,跟上去不管不顾得径自拉起霜澶的手往人群里去了。

  蓦得教沈肃容拉住手,霜澶心下局促不安,正想挣脱,不想沈肃容拉得更紧,半点要松开的迹象都无,霜澶无法,只得面色绯红得由着他了。

  二人行至一摊前,现下时节竟有花灯卖,只见沈肃容买了两盏,遂又拉着霜澶往河边去了。

  “上回我便想带你出来放花灯的,不想教人扫了你的兴,听府里人说眼下也有放河灯的,今日便想着定要带你出来瞧一瞧。”

  天色已然黑了,街边叫卖不绝于耳,河中已然有人放了零星的荷花灯。

  霜澶竟不知,那回中元沈肃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心下微动,便是垂了眼睑都遮不住眸光熠熠。

  沈肃容点了花灯,拉着霜澶一道,在河中缓缓放了出去,随着流水潺潺,向远处飘去。

  “才刚可有许愿?”

  “放河灯竟还能许愿么?”霜澶大惊,这就要弯下腰伸出手去够那已然飘出很远的河灯来。

  岸边湿滑,霜澶才刚刚探出半身,沈肃容大骇,随即一把抄起她的腰肢将她拉了回来,蹙眉责备道。

  “你怎的不记事!荷花灯下回再许也无不可,你这样莽撞若教落了水,你教我如何活!”

  沈肃容的声音分明不重,却好似那雷霆乍震,石破天惊般将霜澶的心腔划出一个窟窿来,霜澶心下震动耳边轰隆,周遭的人群好似被淹没一般寂静无声,只睁着眼睛与沈肃容四目相对。

  沈肃容不过与霜澶对视了不肖半刻便败下阵来,随即像是心虚一般得别开眼,垂了眼睑,慢慢收回还停在霜澶腰间的手,再不说话。

  他的一句心急之言,猝然将二人的记忆拉回了那个晚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已然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一般。

  他有什么脸面提落水,从前他便是那想害她落水之人,过往历历在目,那晚霜澶在瑶塘中挣扎的样子的好似化作了冬日里最锋利的冰凌,一下一下得朝他的心脏戳刺,直至血肉模糊都不能罢。

  而眼下,霜澶的忽然静默就好似给了他一个耳光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是横在二人之间的鸿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易跨过的!

  沈肃容的背脊僵硬,周身都好似身处冰窟之中,面色渐凝,指节微微发白。

  沈肃容的样子落在霜澶的眼中,霜澶怎会不知他在作何想,虽说那事早已打算放下,只骤然被提起还是教人不经意便能想起那晚的无助与绝望来。

  可,他终究是拼了性命救了她。

  霜澶缓缓抬起手,轻轻扶住沈肃容的手臂,摇晃了两下,低声呢喃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再没有下回了,你莫要生气了罢。”只对于那从前的溃烂之事闭口不提。

  沈肃容又如何不知霜澶眼下的小心讨好都是假的,她只是怕教他难堪,做错事的是他,伏小做低的人却是她……

  只是,他却深谙这份心意无法自拔,甚至,犹觉不够!

  是了,他想要的绝不仅止于此!

  沈肃容蓦得抬了眼眸,复与霜澶对视,那眸中的滚烫好似都要将霜澶灼到一般,霜澶竟心下慌张,随即便要躲开眼神去,沈肃容哪里容得了她且战且退,一手抄起她的腰肢,好似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另一手从霜澶的身后捧住她的头,霜澶霎时连动弹都不能,虽不曾弄疼她,可这般大的气力,当真是骇人。

  正当霜澶心神恍惚之时,沈肃容弯下背来,径直便将唇瓣覆在了霜澶的唇上,不同于不久前的点到为止,更不同于那日泸山院的蜻蜓点水,沈肃容好似不满足于那柔软的唇瓣,随即又顺着霜澶微张的檀口,轻易撬开了霜澶的舌关,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曾有便已然长驱直入。

  霜澶只觉脑中被灌了铅水一般,已然木了,半点子丑寅卯都不得思量,周围的一切好似已然雾去,只留一河一岸,岸边的夜风绕着二人围转,又向着一旁的河水拂去,惊起阵阵波澜,晃动了河面星星点点的荷花灯,灯上烛火熠熠,水面波光粼粼。

  良久,沈肃容蓦得松开了霜澶的唇瓣,手上却微松,顺势将脑袋落在霜澶的肩上,一手抚着她身后犹如上好黑缎一般的长发,轻声呢喃道。

  “细幺……你可愿意……我……”

  他向来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只眼下沈肃容心下心慌缭乱,不知是愧作还是羞赫,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哆哆嗦嗦得收紧了手臂,将霜澶搂得更紧一些。

  半晌,沈肃容连句囫囵话都不曾说出口,霜澶却抬起手,轻抚在沈肃容的后背,似宽慰,似回应,只喃喃道。

  “瑾怀,我愿意的……”

  这一句好似将沈肃容一身的盔甲都卸了下来,他心下一惊,随即拉开身子,不可置信得直直得看下霜澶,好似要将她看穿,生怕他听错了,却连再问一遍“当真?”都不敢。

  他更怕他的细幺反悔了……

  月影濯濯,甫着河面水波粼粼,沈肃容已然手足无措,只得复垂下头加深了先头的那个吻……

  沈远与青徊原就跟的远,眼下见状,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良久,见得沈肃容拉着霜澶的手从河岸边上得岸来寻人,才姗姗冒头。

  现下,大庭广众之下,霜澶虽面上还是不住得羞赫,只沈肃容的手却是再不肯轻易松开的,二人一路走着,似是瞧着街边的光景,又似是在瞧天上那明月。

  沈肃容暗叹,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只我见卿卿犹若那朗月入怀,卿卿见我可似青山?

  ……

  时辰渐晚,沈肃容原想带霜澶去用些吃食,霜澶却心血来潮,只道从前顾长安带她去抱月阁用过吃食,那里头的点心好吃,饭食亦是好吃的。

  沈肃容闻言,深深看了霜澶一眼,遂撇了嘴角,轻声道。

  “都依你。”

  四人便上了马车往抱月阁去了,一路上沈肃容都不曾松开霜澶的手,霜澶的一双柔荑,好似是上好的羊脂一般,细腻柔软,教人揉捏着便已然能上瘾的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二人下车,因着是晚间,抱月阁已然是热闹非凡,那欢笑声靡靡琴声从四处传来,教人轻易便能想到那软玉香枕上头去。

  霜澶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从前顾长安好像不曾晚间带着她来过的,一时心下羞赫,于抱月阁的门口踌躇不敢进。

  沈肃容却侧过头,于她耳边道,“莫怕,有我在。”

  这话却教霜澶更是无地自容,正犹豫之际,身后猝然传来声音。

  “瑾怀兄当真是艳福不浅,我竟是头回知晓,还能带着女子来着抱月阁寻欢作乐的。”

  霜澶背脊及不可见得一僵,一时惴惴不安,侧转过身,果然是那许若昀!心道这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沈肃容见着许若昀,只微挑了眉,不着声色得将霜澶挡在身后,听不出声调,“原是许兄。”

  许若昀自然也瞧见了那霜澶,想来是才吃了酒水,一身的酒气,混着刺鼻的脂粉味,教人作呕,只听得许若昀开口道,“小美人,我说怎的遍寻你不到,原是又跟着沈二了。”

  许若昀说罢,遂近着沈肃容的身旁,因着沈肃容身量教许若昀高些,只见他探起身子覆在他耳边道,“上回你差顾兄送来的美人滋味甚妙,只你后头那位,我原也不是要夺人所好,只待你享用殆尽之时,我再上门来取亦是一样的。”

  霜澶一应全是听见了的,全身都在止不住得战栗,原沈肃容是只拉着霜澶的手指,待察觉霜澶的慌乱之时,袖襟内的手随即往霜澶的手腕处抓去,将她整个手掌都包握住,潺潺热意熨烫着霜澶的心,虽立于沈肃容的身后,瞧不见沈肃容的神情,却莫名教她心安。

  那许若昀说罢,便也不再纠缠,朝霜澶讳莫如深得看了一眼,便搂着美人入内去了。

  霜澶自然无心思再入内去吃什么晚膳,沈肃容瞧在眼里,只道先回去罢,众人便上马车回宅院去了。

  一路上沈肃容都未再开口,霜澶亦不曾多话,半个多时辰后,已然到了宅院,沈肃容将霜澶带下马车后却不进院内,只道让青徊好生伺候着,又朝霜澶道,“你先回着,我还有事去。”

  说罢,又教沈远另牵了两匹马来,与沈远一道骑马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