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
来者正是许忱总多“狐朋狗友”中的一个,江南水师提督幼子苏逸。
“你天天躲家里作甚呢?”苏逸不请自来,笑得不怀好意把一个请柬般的东西递给许忱:“两天后皇上在逐鹿山举办围猎赛吗?我爹答应让我参加了啦!你也陪我去吧!”
“不去。”许忱没有接,也没有停笔的意思,“我也不善骑射,去了干嘛?”
“哦哦哦,你何止是不善骑射,你这肩不能扛,扛手不能提,能坐马车绝不骑马,简直是柔弱到不能自理了。”苏逸可不理许忱直接把请柬放到许忱面前宣纸上。“我说呀,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蛋的时候,你也不是这般...”苏逸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措辞道:“娇气。”
苏逸说的不错,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子呢?许忱也不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在淮婉去世后,自己也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察觉身体异样,如若动用力气就觉胸口闷疼,也看过不少名医均看不出又什么病症。时间一长,许忱也就不想理睬了,想着反正许家家大业大也不至于要沦落到做体力劳生谋活口吧。
许忱瞪了一眼苏逸,放下笔说道:“说吧,非要拉我陪你去原因。态度诚恳,理由充分,或许我可以稍微考虑考虑。”苏逸和许忱是打小就一起玩到大的好友,彼此性格也是知根知底,许忱不善骑射却还来让他陪同,事出反常必有妖。
“嘿嘿,那个皇家狩猎也有排名,这次如果能排上点名号,我爹说了就让我进校场,而且雨柔姑娘那边你......”说着苏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脑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
许忱帮他接上话:“雨柔姑娘那边,我再把你在狩猎场上的英勇身姿多加美言,这样雨柔姑娘定能折服于你的英勇,对你倾心相许。”
“知我者,许兄也!”苏逸又再拿起请柬毕恭毕敬低头,双手奉上,态度之诚恳,礼数之周到,可谓毫无挑剔。
两日之后,逐鹿山。
嗖——
嗖————
两声破风声传来,两只箭弩一前一后窜入林内。许忱左手持弓,右手牵着缰绳,和苏逸并行而出。
许忱今天一身天蓝色的劲装,越发称得他肤色白皙。箭囊背于后背,手臂没有佩戴护臂,而是用同色布带扎紧袖口,墨黑长发用同色发带高高竖起,干净利落的露出了那原本有些雌雄莫辨的五官,反而更添了几分天然去雕饰之意。
苏逸则是一身靛蓝色劲装,款式看得出是效仿江南水军将士的。手臂佩戴射箭专用的护臂,右手拇指带了一个白玉扳指可以保护手指。头发用玉冠玉簪高高竖起,少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有几分少年武将的味道。
“看!又中了!你可要看清了”威风凛凛的少年不忘提醒许忱此行任务。
“是是是,苏公子神勇无双,我记下了。”许忱拽着缰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而此时林中。
皇帝射猎,追着一只鹿来到林中,景睿景渊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侍卫。
行至一处,景渊目光流转。突然间,一身口哨声响起!四周的树上传来破空声,一只箭直冲皇帝面门而来,景渊立即拔剑拦腰斩断。
“护驾!!”景渊喝道。
此次刺杀事件,景渊是知道的。而此次主谋正是远在宣城的太子太傅孙余民的一个宗亲名为孙仁昌。
至于原因,朝廷为了鼓励百姓开垦耕地,颁布了律令,免去新垦的田地税收,而这个孙仁昌在江南私设税赋,这次南巡路上就已经有人已经递上了告状。大概是狗急了跳墙,这个孙仁昌才会做出刺杀这种蠢事。
只是景渊从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一个地方小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这种事情,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
与此同时,树上竟落下数十名蒙面黑衣人,提刀冲了过来。与护卫厮杀起来。又一支长箭飞来,被禁军统领挡了下来,眼看战势不好,景渊当机立断冲皇帝说:“父王,儿臣护你离开。”
二人带着皇帝杀出了包围,刺客眼看拦不住,就放箭射死了马匹。后面侍卫还在拼死拦住刺客,三人人只能抓紧时间逃离。只是,魏帝年老体弱,没跑几步就扶着树干粗喘起气来。
“什么人!”景渊听见马蹄声喝道。
“皇上!”
“皇上!!”
来人正是许苏二人,两人见状赶紧下马。
“拜见,皇上,三殿下,九殿下!”
皇帝挥挥手让二人起来。
“你们二人来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景渊看着两人来时的路问。
“回九殿下没有,这是条小路,一路上没看到其他人。”苏逸回答。
“有刺客,御马被杀了。”景渊说道。
许忱闻言上前一步半跪在地:“请皇上骑上小民的马离开此地吧。”
苏逸反应过来,连忙也跟着跪下:“小民也愿意献上马匹,助二位皇上离开。”
“好。”说着魏帝就要伸手接过许忱手中的缰绳。
“皇上,小民还有一事请求。”许忱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继续说道。
“你还有什么事?”魏帝问道。
只在片刻之间,许忱已经分析好目前的情况并想好了对策。
现在的情况是,魏帝,景睿,景渊,许忱,苏逸一共五个人两匹马,后头还有刺客。
皇帝要逃命,皇子要保护皇帝肯定会跟着走。先不说两匹马最多带四人,皇帝会不会大发善心的带多一个人走,但肯定留下来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于此绝境中,许忱计上心来。
“请皇上脱下龙披风……”
“大胆!”话还没说完就被景睿打断了。
“你继续说。”景渊摆手示意许忱继续说。
“皇上,小民与苏逸从小在江南长大,对此地颇为熟悉,知道有小路可以抄近路下山。苏逸乃江南水师提督之子,擅长骑射可为皇上引路护驾。小民无才,愿意为皇上引开刺客。故小民斗胆请皇上脱下龙披风。”
这段话说得巧妙,看似许忱舍己为君,实则是给自己和苏逸留一条生路。
苏逸可以骑马逃走。如许忱一人扮演皇帝,一来皇帝身边没人护卫,刺客定会起疑。二来,许忱不会武,定是一下子就被抓住,根本拖延不了多长时间,所以......
“那就有劳小友了。”皇帝竟然一下就同意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孤身替自己引开刺客。说着就解开了披风,正要递给许忱。
“许忱......”苏逸惊恐得略微有些颤抖的小声喊了许忱一句。
就在此时,景渊伸手接过皇帝的披风说道: “父王,他独自一人身边没有护卫。要引开刺客,恐怕刺客也不会相信。而且刺客人多,他一人怕是也拖不了什么时间。不如,让儿臣带他从反方向引开刺客,好让父王安全离去!”
“如此甚好。”皇帝非常赞同这种多重保险的逃命方法。
目的达成。
许忱悄悄地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取下背在后背的箭囊和弓,一并递给景渊。“有劳殿下了。”
景渊把长剑收入左肩的剑鞘中。一手接过弓箭,一手把披风递给许忱,又把箭囊背在右肩,左手提弓。
景睿把皇帝护在前面同骑说道:“事不宜迟,我护送父皇下山,景渊你多加小心,找到援兵马上回来寻你。”
“恩。”景渊回答道。
苏逸翻身上马,顿了一下,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转头对许忱说:“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了。”
许忱知道苏逸是担心自己了,笑了笑道:“少不了你!”
“皇上请随我来!”苏逸说完转身,带着皇帝抄小路走了。
林间小道。
“怎么......不走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许忱已经一步也跑不动了,扶着树干半天直喘大气答不上话。
景渊肃穆而望,淡淡说道:“他们来了,先在这里佯攻一下,再引走他们,你先躲起来。”
许忱望了望四周除了树还是树,自己还披着金闪闪的龙披风,难不成躲树后?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躲哪?”许忱直接问了。
景渊暼见远处出现的刺客,转而对许忱挑眉一笑,贸然伸手环住许忱的腰,往上一抛,简单粗暴的把许忱‘藏’在树上。
许忱突然的被这么一顿操作,也没余力斥责始作俑者,只能下意识抱着树干。
就见景渊左手持弓,右手取箭,拉弓满月,三箭齐发。远处传来三声倒地声,没有一人发出惨叫,竟是一箭穿喉。
刺客转眼即至,景渊祭出长剑冲了上去。
许忱虽不曾见过什么名剑,但也看出景渊手中这把剑绝非凡品。剑身银白透着瘆人的寒光,那剑刃仿佛是常年不化的高山寒冰所铸,透着一股寒意。剑柄却是被布条缠绕着,像是在刻意隐藏宝剑的名字。剑刃寒光闪烁间已有几个刺客应声倒地。
这刺客显然训练有素,只见两名刺客并排横刀而来,景渊直接迎上。又有刺客绕到景渊后方,不远处还有两名弓箭手,一左一右时刻准备着,等待机会。
后方几名刺客提刀朝景渊而来,眼看就要被前后夹击。
景渊手腕翻转,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一下子挑飞了前面两名刺客的刀。左手出掌拍飞一名刺客,右手握剑顺势而下,另一名刺客应声倒地,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后方刺客转瞬及至,景渊转身提剑格挡几招,忽而抬腿一扫,撂倒几名刺客,接着脚尖一点,只半息就退开几丈开外,调转发现朝许忱方向而来。
许忱知道佯攻结束了,景渊要来带他引开刺客,赶紧顺着树干打算爬下树。
就在许忱仿佛化身巨大金色夏蝉,挂在树干不上不下时,忽觉身体一轻,景渊像一只矫健的黑鸟,飞身在树干一抓,拦腰抱走了许忱这只‘金蝉’。
被当成腰部挂件的许忱反应过来,赶紧喝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跑!”
景渊轻笑一声,放下许忱,忍不住调笑道:“你这么轻,就算带着你跑,也不费劲的。”
“你......!”此话颇有些轻佻,许忱又不知怎么反驳。景渊帮许忱带上兜帽,见他脸色变化只觉得有趣,还故意使坏的补了一句,“不用害羞。”
逐鹿山很大,周围还连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山丘,两人边跑边打,一直与刺客保持着距离,山道错综复杂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又不知被拉着跑了多久,只见已经天边已染上了霞色。
“要......要不,先,先躲一下。我......”许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渊拉到身后,一支飞箭被景渊横剑截断。
“就在我身边休息。”景渊说着放开许忱,迎上刺客来击,眼神却时刻注意着身边人。
许忱是有些受宠若惊了,知道现在景渊要面对人数数倍于自己并且训练有素的刺客,还要分心留意自己实在是不利。
可奈何现在自己真的双腿无力,对于他这个平日里能坐车不骑马,能骑马不走路的公子哥,能一口气跑这么久,已经是毅力非凡了。
许忱留神观察四周,发觉此地似乎颇为熟悉!就在许忱分神时,又一支暗箭直冲而来!!
景渊一急,不顾对战的刺客转身去截暗箭,被刺客抓住机会划伤了后腰,景渊没有丝毫停顿,拉起许忱就跑。
“往右边跑!这里我认得。”许忱想起来了,这个地方他来过的。
此处深山老林,寻无人际却是山清水秀。
许忱之所以认识此地,是因为许忱母亲病重时,就在这附近的竹院养病。而自从母亲去世后,许忱就没再来过,竹院也从此荒废了。凭着记忆给景渊指路。两人跑到一条小河边,又被刺客追了上来。
许忱看了一眼河面,当机立断:“快!跳河!”说着反抓住景渊手臂就往河里一拽。
“什——!”来不及说出自己不会水的景渊就被拽着进河里。
刺客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的弓箭手,赶紧朝河面射了几箭,箭没入河面,毫无反应。
地上是景渊拉着许忱跑,在河里却是许忱拉着景渊游。
许忱记得这条河里有暗河可以通向竹院的池塘。
景渊突然被拉下水,一下子就觉得缺氧,挣扎着要出河面透气。刺客虽然没有贸然下河,却还守着河面没有离开。
许忱猛地用力把人拽了回来,又一手扣住对方后脑,仰头紧紧堵住对方嘴唇,渡了一口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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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在这里,所以选择了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