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当前男友成了我的黑粉>第55章 无声的箴言

  窦玏和人打架的事儿, 被发到了网上,他一贯的乖乖男孩形象瞬间遭到了质疑。

  @深夜诗人咸太白:这不是小奶狗,是哈士奇了吧……

  @日夜挖煤孤狼王:emmmmm这别是P的吧,窦玏得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能跑出来撒酒疯打人啊?

  @日天日地日神仙:失恋了?联系一下豆豆前段时间的微博内容啊同志们,一天发四五条!最近四五天也没一条!

  @华山焦恩俊:理智分析一下,窦玏一向是个拎得清的人,这回突然出这种事,要么就是确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要么就是这件事是黑子或者对家做的, 栽赃陷害,要么就是有人恶意炒作给他泼脏水。后面两个的可能性也不小,但如果是受到了打击就出来打人, 那恕我直言,不管你怎么样, 打人就是不对,偶像光环也没法护体的……

  窦玏坐在家里, 让肖琛帮他擦嘴角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嘶嘶吸气。

  “你啊……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窦玏垂着头,笑了笑。他现在说话也不太好说,只能抿着嘴, 用眉毛表达情绪。

  “廖文瑞急死了,他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连夜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我没接着。”肖琛收好药膏,抬了抬下巴,“你给他回一个过去?”

  “不了,”窦玏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你帮我回吧。”

  他嘴巴上一块淤青,眉头一角也破了皮,做了个简单的处理。

  好好一张俊脸,非这么折腾。肖琛感叹着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

  廖文瑞得知窦玏没什么大碍,稍微放了心,然后问:“那他之后……怎么办?”

  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社会舆论是一方面,其他合作方又是一方面。窦玏的工作室和媒体已知的那所公寓门口肯定已经被各路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盼着能把他扒出来,恨不能让他赤.身.裸.体承认自己的罪行。

  “先暂停他的一切活动,好在最近没有特别大型的活动,就是去不了戛纳了……”肖琛说,“这次我也没想到,他太疯了,这小子……”

  廖文瑞很想和窦玏说说话,又忍住了,和肖琛闲扯了两句。

  等挂了电话,廖文瑞猜窦玏这些天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待着,会想办法溜出来的。

  一晚上没怎么睡,第二天他到工作室的时候也显得没精打采。井宴递过来一杯冰咖啡,贴在他的额头上,冻得他一个激灵:“提提神。”

  “谢谢宴姐。”廖文瑞看见她手机上挂的小吊坠,透明的水晶圆柱体里装着一小缕头发,不由得发问,“这是小宝的头发吗?”

  “对,上回给她剪头发,觉得软软的一小团真可爱。”井宴提到自己的孩子,神情都柔和了下来。廖文瑞看见了她眼角的细纹,这才想起来,井宴今年都要四十岁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不知不觉,井宴都陪了他这么多年了。

  “小宝都会数数了,”井宴接着说高兴的话,“我和老公昨天还商量,要不要开始教她英语呢。”

  “可以啊,我来教她。”廖文瑞想了想,他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学ABCD,画面还是很美的。

  井宴低声笑了,然后趁着气候问:“你和窦玏分手,到底是不是真的?”

  廖文瑞支支吾吾:“是……是真的啊。”

  “是吗?”井宴高高挑起眉毛,“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就有点敏感了,廖文瑞避开话题,转而说起了其他的。

  他今天下午要去参加师姐的新歌发布会,合唱他们合作的新曲。廖文瑞今天的穿搭和师姐是情侣衫,唱的歌却是两个人阴差阳错错过爱情的哀婉故事。

  发布会现场,廖文瑞牵着师姐的手出现了。师姐的粉丝热烈地鼓起掌来,发出了欢呼声。

  廖文瑞恍惚回到了自己曾经成名的那一会儿,也是有这样多的簇拥者,他们成群结队坐在台下,眼里只有他。

  他要回到这个舞台了吗?

  坐在钢琴前,他做了个准备动作。师姐颇有默契地开始哼唱,等着他的前奏响起。

  歌词唱的是一对男女,男人追逐名利,女人追逐真心,男人成功之后追忆青春,女人抛弃伤痛之后回忆负心人。其实天底下的诸多爱情都是这样,人们总是被眼前的事物蒙蔽双眼,到失去的时候才开始追忆。

  师姐写下这首歌的时候正结束了她的第一段婚姻,所以廖文瑞接了这个合作,给她一点精神支撑。

  歌中的男人明明是个渣男

  这首歌把师姐自己给唱得泪眼婆娑,廖文瑞指尖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师姐潸然泪下,唱完了最后一句。

  台下的粉丝尖叫声几乎要把他们淹没了,师姐揩了下眼泪,拉起廖文瑞的手隆重地介绍他。

  底下有人猜测道:廖文瑞大概借着这次的宣传,也准备出自己的新专辑了吧?

  师姐介绍完他之后,在送他退场的时候,远离麦克风小声对他说了句:“有个人让我帮忙找你,现在在后台。”

  廖文瑞愣了一下,旋即被师姐推了进去。他接过师姐的助理递过来的水,草草喝了一口,然后问:“谁找我”

  助理就带着他进了一个休息室,廖文瑞认出来这是师姐的化妆室,门口摆着她很喜欢的一只包。

  再一抬眼,坐在师姐化妆台前的那个背影,也分外地熟悉。

  廖文瑞再见到尤耒,心里倒并不是很吃惊。他反而坐了下来,想看看尤耒这次找他,到底想干什么。

  尤耒听见他进来了,放下了手中的杂志。他的手是有点颤抖的,这个小细节让廖文瑞觉得非常不舒服。

  良久之后,尤耒还是没有说话,似乎在酝酿情绪。廖文瑞渐渐失去了耐心,他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

  尤耒猛地站起身,大声说:“别走,文瑞!”

  这句话似乎消耗掉了很多的热度,他的身躯在这一瞬间,迅速地重新消颓。

  “我……”尤耒说话时,喉间似乎有一块布满棱角的石块,每个字都无比的艰辛,“我这次出来,找你,没有人知道,没有告诉任何人。”

  廖文瑞相信了,尤耒特意说明这一点,应该不是想什么花招。

  “今天我想找你说这些话,因为现在不说,之后可能也没有……再说的机会了。”

  廖文瑞的心脏忽然揪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来不及去细想,尤耒已经慢慢地,朝他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廖文瑞又惊又怒,他这辈子也不会想到,尤耒会有向他下跪的这一天。但他也不想走上前去扶起尤耒,这是尤耒的膝盖,是尤耒的尊严,尤耒沉重的负罪感,他扶不起来。

  尤耒终于在他面前卸下了那种刺猬一样的伪装,这让他内心充满了惶恐。

  “我对不起你。”尤耒声音低哑,听起来莫名教人心酸,“很多方面,我都对不起你。”

  廖文瑞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管不着……但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这种卑微的样子。”

  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希望尤耒自信,希望尤耒闪闪发亮。尤耒曾经是他的理想国,是他的十四行诗,是他的年轻的生命里的烛火。

  “哪怕我已经做了不少坏事,扔掉了多少张脸皮……但我这辈子,只向两个人下跪过。”尤耒说,“一个是我爸,我跪着求他,把家里卖掉的那些地产,用来供我上音乐学院。”

  他的声音是嘶哑而颤抖的,“一个是你,我跪下来,想请求你的原谅。”

  “我们之间,不存在这种东西。那天我就说了,你不欠我的,尤耒,”廖文瑞说,“我也不欠你的,我们早就互不相欠,一笔勾销了。”

  “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亏欠你的。”

  廖文瑞没话说了,他从局促不安的状态切换到了静默无言。

  “我一直想红,从我厚颜无耻地把用来给我弟治病的钱,拿来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想红想疯了。我内疚,但是我想着,我一定能吃上这碗饭的,我能出人头地,到时候我给他请最好的大夫,好好儿地补偿他……你明白吗,文瑞,那时候我刚到这儿,刚进学校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就要成功了。”

  这还是廖文瑞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他胆战心惊,没想到那时候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尤耒,其实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然后我认识了你,”尤耒苦笑着,“说实话吧,我最开始,其实是相当看不起你的。你看看你,要家世有家世,有一个好爹给你铺平了路,你完全可以顺风顺水,却偏偏要自己走弯路,还要和我这种人待在一块儿,说和我同病相怜。我嫉妒你,你太耀眼了,你独立,自信,有才华,却偏偏要和我一起鬼混。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个笑话……”

  他把自己内心最阴暗,最自卑的那个角落抠了出来,血淋淋暴露在阳光下。廖文瑞的心颤抖了起来,他们的友情,其实看起来才真的像个笑话。

  ……

  尤耒的声音在十来平米的室内,平平淡淡,听着却震耳欲聋。

  “去参加海选的时候也是,你约我去,我那时候想,来了,我的机会来了。你总让我帮忙看你选的曲子,甚至让我看你的原创编曲……我那时候想,你难道就不怕我做什么吗?如果你知道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愿意这样靠近我吗?”

  “……”

  “但是我不会让你知道,因为我感觉到了,你好像喜欢我。”

  廖文瑞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猛地绷紧了。

  “就算不是喜欢,好感也总是有的吧。”尤耒说,“我利用了你,你很会钻研,有门路,跟着你,我就能得到很多的照拂。但是之后,过了庚娱的海选,到半决赛的时候,有个副总提前告诉我,半决赛,我注定是要被刷下去的。这回连你也没法帮我了。……你后来也知道我做了什么,只要睡一觉,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多划算?但是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怕事情会暴露,我怕你知道了会看不起我,但是最后,我还是屈服了……”

  “人一堕落,什么脸皮,什么狗屁尊严,算什么呢?说实在的,为了保险,我后来又和她睡了几觉。每次从宾馆出来,我都不敢回去见你,我怕你问我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怕看见你的眼睛,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我恨自己,也有点恨你,甚至开始恨这个世界。”

  “……别说了,”廖文瑞喉头哽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别说了。”

  “也许之后我喉咙里的东西,是我的报应。”尤耒垂着头说,“从我发现它,我就开始慌张。它长的位置太危险了,如果要摘除,一定会割伤声带。如果我不能唱歌了……我还能做什么?庚娱只想捧你,我和穆海只是你的陪衬,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他们不会留一个没用的歌手。”

  所以他选择了去讨好高层,想求一个退路。但那次也被廖文瑞打断了,那个女人恼羞成怒,彻底断了他的后路。他被公司打发了一笔违约金,就这样扫地出门。

  那时候他幡然醒悟,失去了庇护,没有了廖文瑞,他就什么也不是。

  之后的几年,他躲在市井里,看着廖文瑞一路飞升,成了新一代的小天王,甚至唱到了国外。

  廖文瑞闭上眼睛,鼻翼阖动着,他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没让眼泪流出来。

  尤耒也说累了,他小口喘息,内心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煎熬。

  “人生怎么谈得上公平呢?”尤耒的语气里似乎还存在着残余的恨意,“我自恃有才华,以为只要出来拼了,就一定能出人头地。可是到了外面,我才知道我是那只井底之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只是那么多北漂族中的一个剪影,像其他同类一样挣扎,苟延残喘。他得到了廖文瑞的救赎,这或许是幸运,但他也被这颗过于刺眼的太阳重新逼进了更黑暗的角落。

  “你不该认识我,文瑞。”尤耒说,“我应该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污点吧。”

  廖文瑞没有说话,他的胸腔中各种情绪涌动,已经没有什么语言能够表达。

  “你帮过我那么多,我却不领情。”尤耒说,“对于我来说……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和你相处的每一秒钟,我都像踩在刀尖上。我不敢再接受你的恩惠,你越是对我大方,我就越能感受到我的无耻。我逼自己去想,你之所以还会帮我,是因为你想看我的笑话,是你想消遣我,施舍我,看我像个爬虫一样活着。只有这么想,只有抹黑你,我才能得到一点安宁。”

  廖文瑞的手心里一片濡湿。

  “但是啊,后来我接受了张魏欢的橄榄枝……接触了张家,我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爬虫,什么叫完全丧失尊严。”

  涉及到了张家,廖文瑞放下手掌,睁大了通红的眼睛。

  他希望尤耒能多说一点关于张家的事,他好知道一些内情。但尤耒却适时闭了嘴,仿佛被下了禁制。

  “张家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廖文瑞只好主动发问,“他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尤耒彻底瘫坐在地上,摇了摇头。“他们逼我做的事,我没有全听他们的,因为张魏欢……确实还算喜欢我,她给了我一把保护伞,但是我也……答应了帮他们做一些事。”

  廖文瑞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尤耒说的很委婉,但他还是猜到了他做过些什么事。

  “我说想要祈求你的原谅,其实也知道,你不可能会原谅我。”

  廖文瑞点点头:“我不可能原谅你,尤天齐,我已经开始恨你了。”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为什么要把他回忆里最后的一点侥幸也掐死了?廖文瑞切身感受到了尤耒的残忍,他对自己残忍,对别人也残忍。偏偏这样一个残忍的人,命途多舛,也把自己逼向了极端。

  “你每次叫我天齐的时候,”尤耒的嘴唇有些发白,额头上冒出了点点的汗珠,“我都……有点高兴。”

  廖文瑞深呼吸,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激动。

  “你那次问我,有没有后悔,我说天下没有后悔药……”尤耒频频抬手擦汗,“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后悔,窦玏之前说,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落得什么结局,都是我活该。”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廖文瑞皱眉,窦玏从来没和他说过他单独和尤耒见过面的事儿。

  “上次在百花奖,”尤耒说,“我们碰见了。”

  廖文瑞记起来,那次窦玏是离开了挺久。

  “本来他看起来不想理我,但是最后又叫住我,让我不要再打你的主意。”尤耒笑了,“这小子,很看重你。听说还为了你,半夜喝醉酒去打架?”

  涉及到窦玏,廖文瑞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这句话,由我来说确实不合适,但是我是真的觉得,你选择和他分开,选对了。”尤耒缓慢地说。

  “你站起来吧,不要跪着了。”廖文瑞看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样子,终于还是说,“我不想搀你,你趁自己还能站起来,就自己来吧。”

  尤耒听完就笑了。“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仁慈,到了这个关头,还记得帮我找台阶下。

  尤耒一步一步离开了,廖文瑞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

  门被打开了,外面空无一人。尤耒的手指握在门把上,骨节泛白。

  这一瞬间,廖文瑞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尤耒这次来找他,与其说是寻求他的原谅,不如说更像是在交代遗言。

  “你等等!”廖文瑞猛地叫住他,语气里的严肃令他自己震惊,“尤天齐,你打算干什么!”

  尤耒没有回头,身形也没有动。

  廖文瑞说:“如果你想不开,我只会更瞧不起你。”

  尤耒压低了嗓子,又像哭又像笑,他仍然没有回首,语气和缓道:“放心吧,我也只是,想寻求一个了结。”

  廖文瑞勉强压住自己的心悸,冷静地说:“我不会同情你,连你也不会同情自己吧?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回头是岸,也来得及,只要离我远远的,就行。”

  “以前我对你说你变了,现在我收回那句话。”尤耒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关上了门。

  什么意思?

  他这样搞得廖文瑞有点火大,但是再冷静想想,就觉得尤耒今天虽然又给了他致命一击,但心里那个脓包,被这把尖刀刺破,反而异常地爽快。

  就当这是个了结吧,廖文瑞心想,我也算是得到有效信息了。

  他在回公司的路上就联系上了肖琛,有些激动:“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肖琛说:“我也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廖文瑞:“什么消息?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肖琛说,“我觉得你再不说出来就要原地爆炸了。”

  你不说出来我也快原地爆炸了好吗!廖文瑞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然后飞快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他们是真的相信了。”

  “你怎么知道的廖爷?”肖琛说,“你难道在张家安插了什么卧底?”

  “没有。”廖文瑞说,“你快说说,你那边又知道什么了?”

  肖琛说:“哦,也就是豆豆和那个发骚扰短信的人第一次接上线了而已。”

  廖文瑞几乎要被他平淡的语气说得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真是假了,他确认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肖琛说,“哎哟,现在可累死我了,你知道我和窦玏怎么通消息的?我们都开始用古老的传真术了。”

  廖文瑞:“……”

  “那个人怎么说的?”廖文瑞心急如焚,“他……对窦玏说了什么?”

  肖琛说:“哦,无非就是,告别一段伤心的往事,就要用新的感情来填充,不需要感情的话,用肉.体填充也没什么不好……”

  廖文瑞:“……”

  肖琛揉着耳朵,怪哉,他是不是听到了老鼠磨牙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主持人:窦先生觉得廖先生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窦玏:管不住嘴迈不开腿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全天下最美。

  主持人:……真是押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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