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 张朝阳提着两只狗笼，特意从关钦的办公室前走过。
关钦看到狗的状态，觉得不对劲, 不放心又绕回杂物房, 结果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狗粮。
那只牛头梗没有吃？
关钦表情愤怒, 但很快意识到，砒.霜的味道太冲了，牛头梗虽然什么都会吃, 但是对药性是抗拒的。
于是, 关钦下班后去了一趟外面, 带回来另一种狗粮，这一次他没有自己动手, 而是将狗粮交给值夜班的工作人员。
“这是张医生给两只狗准备的，两只狗食量大，你晚上临睡前再喂一顿。”
“好的, 关医生你放心。”
关钦笑着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狗笼。
牛头梗趴在狗笼子里，眼睛一直朝外, 看到关钦的余光和冷笑，气的呜呜直叫唤。
“这个两脚兽又给狗子拿毒药了, 他就非得毒死我！”
斑点狗跟着点头, 确实好狠心啊, 还污蔑张医生, 说是他给的狗粮。
第二天上班, 张朝阳按照往常时间到宠物医院, 他第一时间去监控室, 将昨天关钦出现的有关画面全部做了保存。
他抬头看了眼监控室的某一处, 无声笑了笑。
两只狗的主人在临近中午时间才赶过来，李发祥已经恢复正常了，苗劲还有些不舒服，头晕恶心的症状没有彻底消失。
两人先去前台结算交钱，而后很快找到张朝阳，把垫付的钱还给他，连连道谢。
“张医生，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太感谢你了。”
“张医生你这样热心肠的兽医不多见了，我李发祥认你是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儿我罩着你！”
李发祥抬头看四周，寻找自家狗子，“我家小牛头梗呢？”
张朝阳还没说话，关钦先一步开口了。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办公室走出来，笑吟吟的走向两人，“你们的狗都很好，现在在休息室，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这位是？”苗劲疑惑看向张朝阳。
“我们医院的关医生，技术很强，我跟着他在学习。”张朝阳平静做介绍。
苗劲的热情劲儿散了不少，比不得对张朝阳，只不咸不淡冲着关钦点点头，然后跟着一路过去。
关钦在前头领路，听着身后两人对张朝阳的那个殷勤劲儿，心里越发不爽。
果然弄走张朝阳是明智的选择，他跟了何孟来之后，做人越发的圆滑了，这个医院有他们师徒二人，哪还有他关钦的立足之地！
不行，两只狗必须当场发作。
关钦无意识摸到自己的口袋，心里当即有了对策。
苗劲和李发祥到休息室，就看到两只狗分别关在一个笼子里，原本活泼好动的狗子，这会儿懒洋洋没有一点精气神。
李发祥瞧着自家牛头梗，担心不已，“这怎么回事？我家小牛头梗怎么病蔫蔫的？”
“这两天都是张医生全程在照顾，之前两只狗太吵，为了避免影响其他宠物，张医生将他们安置在杂物房。”
关钦微笑着说话，看向两人，“我也看着这两只狗有些懒散了，这样，我过去再看一下。”
关钦叫来王城帮忙，上前给两只狗做检查，原本挺闹腾的狗子，这会儿在关钦手里却是乖的不像话。
王城还在纳闷两只狗怎么这么听话了，关钦却趁着没人注意，将口袋里的一些粉末拿出来，借着检查之便，偷偷往狗嘴巴里送。
两只狗快速扭头，吓得直接从地上跳起，一只狗一爪子，直接朝着关钦的面门。
“啊——我的脸！”
休息室惊恐一声尖叫，关钦捂着脸慌乱站起，指缝间有鲜红的血液低落。
王城被吓到了，连狗笼都忘了关，两只狗趁机钻出来，直接追着关钦撕咬。
关钦哪敢停留，一边尖叫着“不要过来”，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跑。可是两只狗就跟完全发疯了一样，即便是它们的主人在后面叫，也是无动于衷。
关钦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的情况看不太清楚，但是惨叫声源源不断。
两只狗追着冲出去，跟着关钦进了办公室，再也没出来过。
何孟来闻声赶过来，一看情形不对，立刻打消防电话，并且让所有人都不准靠近关钦的办公室。
“这两只狗发疯了，见人就咬，你们别看热闹，赶紧闪开。”
何孟来听着里头的惨叫声，心也跟着颤了颤，但面上依旧淡定，抬手招呼张朝阳过来。
“师父。”张朝阳乖乖走过去。
何孟来眉头紧锁，“这怎么回事？这两只狗不是你在照顾的么，怎么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狗发疯咬人，这事态严重了，事后关钦想要告，张朝阳绝对脱不了干系。
何孟来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徒弟的，于是决定把责任分散，好歹是两只狗行凶，最主要责任应该是狗的主人才是！
“苗先生，李先生，你们的狗随意咬人，咬伤我们医院的医生，这件事很严重啊。我会要求对两只狗进行药物检测和精神鉴定，如果是你们的狗自身身体存在缺陷，那我们是会追责的。”
苗劲和李发祥完全懵掉的表情。
“我家小牛头梗不咬人啊？它顶多就是和别的狗干架。”
“我家斑点狗很聪明，不会故意咬人的，我怀疑是你们宠物医院的责任。”
何孟来脸色一冷，“你们这是怀疑张朝阳？”
苗劲冲着摇头，“张医生是好人，他怎么可能呢！我怀疑是里头那个。”
苗劲话一说完，李发祥跟着点头，十分赞同道：“就是就是！我家小牛头梗多乖啊，怎么偏偏就对那个关钦一直咬？肯定是那个人不对劲！”
李发祥护短，还认死理，即便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狗发狂，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反正在真相没出来之前，他家狗崽子就没错，如果事后证明是他家狗子的问题，大不了道歉就是了！
“可别咬死了吧？”苗劲往里面偷看了一眼，有些着急，“它们怎么突然发疯了？”
李发祥听着关钦的惨叫声，还挺有劲儿，不是很担心。
“大不了多赔些钱，那人叫的中气十足的，死不了。唉，消防啥时候到，这情况咱也不敢上手不是！”
张朝阳有些吃不准了。
之前是和两只狗说好的，捉贼拿赃，可是没说过要伤人啊！
“不行，这样下去关医生会有危险的，我要进去看看。”张朝阳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两个狗主人拉住了。
苗劲：“张医生，你可别进去了，两只狗崽子发疯呢，万一伤着你就不好了。”
这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可得保护好了。
李发祥：“就是说，我家小牛头梗那牙口，一口一个脆，你这小胳膊小腿别进去被霍霍了。”
救命恩人是他大兄弟，坚决不能受伤。
何孟来在旁边看着这架势，有些无语住。
合着里面的就是冤大头？
你们两个狗主人是不是太双标了？我这老圆滑都自愧不如啊！
消防很快赶到，制服了两只狗，将关钦解救出来。
外头的人看到关钦，直接就是一口倒抽气。
这两只狗凶狠啊，把人咬的没一块好肉，尤其是那双手，几乎都不能看了。
然而懂医的何孟来却看出了门道，关钦虽然被咬的到处都是伤，但伤口都不深，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模样，处理不好可能得留疤。
两只狗被消防架住，却还是兴奋激动，它们转向张朝阳所在方向，嗷嗷叫唤。
“张医生，狗子厉害不！要不是梗爷爷口下留情，一定咬死这个渣渣。”
相比较牛头梗的狂热，斑点狗就正常多了，“张医生放心，都是些皮外伤，咬的不深，就是给个教训。”
它们也知道，把人咬死了会给张朝阳和自己主人才造成麻烦，这种蠢事儿是绝对不能做的。
但是随便咬一些伤口，让这坏人知道它们狗子牙口的厉害，权当是给它们免费磨牙吧。
“这两只狗发疯，我要告你们！你们作为狗的主人，我所受到的身体伤害和心理创伤，你们要全权负责！”
关钦对两只狗产生阴影，不敢靠近，转过去只看向苗劲和李发祥，“我会要求司法鉴定，就现在！”
事情闹得挺大，关钦执意验伤，司法鉴定人员很快赶到现场。
“关医生，你跟我们去办公室，我们要进行拍照取证。”司法人员看着关钦的惨样，眉头都拧巴在一起了。
李发祥就不干了，“要验就大家一起验，我家狗子平时都好好的，为什么在你们医院就突然发疯了，我严重怀疑你们医院有问题。”
“验！两只狗的狗笼，吃的喝的，全部都要验。”苗劲跟着点头。
所有人都看向何孟来，等着他发话。
何孟来没有直接下决定，转过去看自己徒弟，他问张朝阳，“你心里什么想法？”
张朝阳实话实说，“我要求检验，无论是不是，都不能让我们医院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清楚知道是关钦搞得手脚，这件事也必须是关钦一个人的锅，绝不能连累整个宠物医院。
何孟来这才点头，看向司法人员，笑眯眯说：“麻烦你们了，我们这边环境和食物等样本，请做个取证。一共两处，一处是我们杂物房，另一处在休息室，另外两只狗的血液毛发等，也请相应取样。”
司法鉴定中心检验人员无数，还是第一次碰到验狗的，“可以，我们这就采取样本。”
关钦这边的验伤拍照工作完成，他被直接送往医院，两只狗情况不明，也被消防带走，等待之后出结果再考虑是否放回。
苗劲和李发祥担心自家狗子，和张朝阳急匆匆告别，追着消防离开了。
原本吵闹的医院，一瞬又恢复安静。
“朝阳，跟我进来。”何孟来的声音在安静中忽然响起。
张朝阳“嗯”了声，跟着人走进办公室，门刚关上，转身就听见一句惊爆的问话。
何孟来表情闲适，语不惊人，“你早上去了一趟监控室，做什么去了？”
张朝阳心头一震，他去监控室的时间很早，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师父，我……”
“说实话。”何孟来沉了声。
张朝阳心思揪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何孟来做师徒并不久，要说完全相信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和两只狗一起合谋的，可是狗狗不会说话，说到底是他一个人的事。
那他该怎么告诉何孟来，关钦想要陷害他？
师父会相信吗？
何孟来瞧着张朝阳来回变幻的脸色，哪里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很理解张朝阳，若是自己处在对方这个位置，也必须得再三思考。
可做师徒就是这样不公平，在这则关系中，徒弟信任敬重师父，比什么都重要。
何孟来在等待，想知道张朝阳会如何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