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柏文豫不断地给松茸夹菜,直到他面前的小碗堆成一座小山,都快盛不下了。

  傅舟山看不下去了,劝道:“妈,茸茸吃不了那么多,他是演员,需要保持身材的。”

  “要那么瘦干什么。”柏文豫回头瞪他,转头面对松茸的时候又温和起来,“咱不搞那些身材焦虑的事,妈看电视上那些人,都太瘦了。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松茸想起自己腰上刚长出来的肉,心虚地笑了笑,一边努力扒饭,一边尬笑着应和:“对……谢谢妈。”

  于是傅舟山和傅妈妈都吃完饭,甚至两只猫都吃饱了在地毯上互相舔毛的时候,松茸还再费劲地往嘴里塞饭,这么看过去脸都圆了一圈。

  柏文豫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担忧,觉得自己好像确实给松茸盛得有点多了,但这是按照小山以前的饭量喂的啊。

  “茸茸,吃不完别勉强。”

  在厨房里洗完的傅舟山探出头来,也搭腔:“茸茸别撑着了。”

  松茸脸埋在饭碗里,耳尖有点红,点头道:“知道了。”

  但在柏文豫的目光中,松茸只觉得压力很大,最终还是把碗里的饭都塞进了胃里,撑得瘫软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柏文豫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几分愧疚,把傅舟山叫过来,让他带着松茸出去散步消消食。

  “行,妈。”傅舟山洗干净手,目光没有离开松茸,“你别担心了,我会照顾他的。”

  松茸也连忙为自己辩解:“妈,我真的没事,消化一下就好了。”

  柏文豫看看傅舟山,又看看松茸,点点头,抱着眠眠回了客房。

  不知道为什么,眠眠似乎很喜欢傅妈妈,总是跟在她身后,连带着落落也做了小跟屁虫。

  因此,松茸回家的时候,两只猫才没有出去迎接他,它们俩正在厨房里陪着柏文豫做饭。

  傅舟山倒了杯温水,又扣了片健胃消食片,走到松茸身边递给他,温声道:“是不是吃得不舒服了?”

  “还好。”松茸朝他笑了笑,接过消食片,就着水吞进肚子里,“就是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饱了,有点不适应。”

  “没必要为了我在咱妈面前非要做一个乖孩子。”傅舟山心疼地理了理松茸两鬓的头发。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上学的时候,和同学出去吃自助,每次都迟到比这还饱才走呢。”松茸嘟嘴,让傅舟山给他擦嘴。

  心里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了,抱着傅舟山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撒娇:“陪我出去消消食嘛,我们也好久没有带着落落出去遛遛了。”

  落落自从上次进了医院之后,就没有再闹着要出去玩了,也许是对出门有了心理阴影。

  后来松茸和傅舟山又忙了起来,更是没有时间陪它。

  傅舟山低头在恋人额上留下一吻:“那我帮你换衣服,一会儿一起出门。”

  “为什么你帮我……”松茸还没抗议完就被抱了起来,因为吃了太多,怕被顶到胃吐出来,也不敢乱动。

  傅舟山把自家小孩轻轻放在床上,从衣柜里拿出要换的衣服。

  回到床边,撩起松茸柔软的睡衣下摆,摸了摸小孩吃的圆滚滚的肚子,盯着他因为害羞有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止不住。

  “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害羞?”说完想了想,又说道:“做的时候,倒是不扭捏。”

  松茸别扭地看他一眼,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袖长浓密的睫毛微颤,像是即将振翅飞翔的蝶翼,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就是除了那个……时候,做这种事才会害羞。”

  “什么事?”傅舟山声音低哑磁性,手底下坏心眼地捏了捏,引得身下人难耐地轻哼了一声。

  屋里的氛围霎时暧昧了起来,连空气都升温,松茸眼尾红红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耳尖彻底红了,忍不住抬起腿顶住他腰腹,“老公,别闹了,不是要出去散步吗。”

  傅舟山恋恋不舍地在小孩唇角上留下了一吻,“嗯”了一声,才拿过衣服给松茸换上。

  期间除了让松茸抬一下胳膊,没有让他做任何动作,唯一让松茸不满的是,傅舟山的动作太慢了……

  每一寸都被看光的感觉刺激着松茸的大脑,因为紧张,纤细的腰线不自觉绷紧,漂亮的蝴蝶骨映入傅舟山的眼帘,看得他眼眸幽暗犹如深渊。

  “宝贝皮肤真好。”傅舟山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我是演员嘛,需要保养。”松茸瞥了他一眼。

  傅舟山失笑,知道是今天晚上说要他保持身材的事,为自己辩解道:“我是担心你吃太多,才那样说的,宝贝生气了?”

  松茸“哎呦”一声,手攀上傅舟山的肩膀:“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又觉得撑了,快走,我要不行了。”

  傅舟山支起身体,把床上的小孩拉起来,去隔壁猫屋把睡得正好的落落抱出来,面无表情地给它套牵引绳。

  落落被吵醒了,茫然地直愣着四条腿,猛地回头盯着傅舟山。

  水晶般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像是在说,为什么今天是你抱我?

  半晌回过了神,喵喵叫着在傅舟山手里挣扎,一点也没有松茸怀里时的老实,被傅舟山抓住两条后腿,挣扎不下去又哀求地看着松茸,希望主人能把自己救出去。

  然而松茸被它这个倒吊的滑稽样子逗笑了,根本想不到要救猫儿子。

  两人出了小区,走到旁边的公园散步,很多人吃完晚饭出来遛弯。

  傅舟山手里牵着战战兢兢的小蓝猫,还没走出去几步,落落就倒在地上不愿意动弹了。

  松茸被逗笑了,蹲下身推了推落落:“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出来遛弯吗?”

  他还记得,落落刚来他们家的时候,还是小小一只,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小胖子,走路的时候肚子上的肉都快要贴在地上了。

  松茸捏了捏小猫咪肚子上的软肉,羡慕地说:“小猫咪真好啊,没有烦恼,不用身材管理,胖一点也很可爱。”

  傅舟山闻言,矮下身子把耍赖的小猫提溜起来,对松茸说:“你胖了也可爱。”

  松茸瞥他一眼,冷飕飕地说:“所以你觉得我胖了?”

  “不,你不胖。”傅舟山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是说,就算是你以后变重了,我也能承担你。”

  松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手讨饶:“行了行了。”

  不由得思考,他家老公的地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下了?

  两人牵着手,夜晚的公园里空气很清新,算是城市里为数不多绿化做得很好的地方。

  不远处的少年宫,来学画的少年少女们刚刚下课,背着书包成群结队往外走。

  一个少年揪了一下身前女孩的马尾辫,惹得女生回头,生气地扬起手要打他,却见少年风一样跑走了,只留下爽朗的笑声。

  “年轻真好啊。”松茸见状笑着说,又指着少年宫对傅舟山说:“我小时候也是在少年宫里学美术的,当时老师还夸我画得好。”

  “老师很有眼光。”傅舟山淡笑道。

  心里却不由得在想,小时候的松茸一定是个可爱的奶娃娃,人人见到都会夸他,既不忍心苛责他,也见不得水灵乖巧的孩子受委屈。

  “那时候,我妈妈和我的老师都以为我会走艺术的道路。”松茸踢踢面前的小石子,低着头慢慢走着,“可惜我没能如他们的愿。”

  傅舟山察觉到敏感的小男友似乎有些失落,捏了捏他的手指,唤回松茸的思绪:“你现在很好。”

  他突然没由来地嫉妒起松茸口中的老师,嫉妒她可以直白地指导松茸选择合适自己的路,嫉妒她可以让松茸多年以后仍觉失落。

  但傅舟山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跑偏的思绪,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拥有以后的人,不该这样小肚鸡肠。

  松茸没察觉到自家男人心中的挣扎,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发烫,但是在公园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明显。

  他和傅舟山十指相握,轻声说:“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我的家人对我要求也不高,其他人的想法我并不在乎。”

  这是他进入娱乐圈以后就培养好的想法。

  两人散步都绕着人群走,走的都是公园的小道,不远处的大厦正在举行灯光表演,霓虹的光倒映在河面,显得十分梦幻。

  松茸背靠着一棵树,头顶的柳叶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芬芳。

  身后是粗糙的树皮,脑后被傅舟山用手护着,他稍稍仰头,接纳来自恋人的亲吻,舌尖不容拒绝地探进来,强势地夺走了松茸全部的呼吸。

  松茸微微睁开眼睛,视野里的傅舟山专注又深情,让他觉得自己好好地被捧在心尖上。

  他想,凭借这份爱意,他们一定能走到地老天荒。

  直到傅舟山怀里的落落不安分地动起来,两人才分开。

  傅舟山满头黑线,在没有眼色的小猫屁股上拍了一下,吓得落落一抖。

  松茸看到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安抚了一下,嘴上却毫不客气地说:“你真的该减肥了,拍你一下浑身的肉都在抖。”

  回家之后,落落就被毫不留情地丢进了猫屋,连松茸都拿“没办法救你”的眼神看着他,跟着傅舟山回了卧室,继续那个被打断的吻。

  松茸顺着傅舟山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小腿触到床沿,一个不稳跌在了床上。

  看着覆上来的人影,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