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松茸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慵懒地靠在傅舟山怀里,看今天晚上开播的新剧。

  这部剧有个非常有意思的点,第一集 不是讲男女主的身世,而是以反派的身世为故事的开端,然后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 

  松茸对于第一集 就有自己的戏份表示很满意,拿着手机给傅舟山看:“我这个造型好看吗?” 

  傅舟山随意地瞥了一眼,镜头里的人儿穿着一件暗紫色的长袍,宽大的袖子上绣着复杂的流云纹,手持着一把折扇,完全看不出是剧里最大的反派,倒像是个富家的小公子,出来游山玩水。

  “好看。”

  “点评得很不走心。”松茸不满地扁嘴,缩回了手,不肯让他再看了。

  傅舟山无奈地笑了笑,将闹别扭的小孩重新揽进怀里,耐心地哄道:“那你希望我怎么说?”

  “我要听你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我特别爱你。”松茸兴致勃勃地握着小拳头说。

  “这样啊。”傅舟山想了想,覆在松茸耳边,一字一顿深情地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是我最伟大的浪漫。”

  磁性的声音缓缓流进松茸的耳朵,松茸愣愣地看着他,脸颊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红了。

  “还满意吗?”傅舟山挑眉轻笑。

  松茸害羞地把脸埋进傅舟山怀里,闷闷道:“太犯规了。”

  “哪里犯规了?”傅舟山装作不懂。

  松茸抬起脸,从他怀里翻出去,傲娇地冷哼了一声:“我自己看,不给你看了。”

  傅舟山跟着挪到他身后,一下一下地在松茸柔顺的长发上顺着,上面还有些微凉的湿意,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老婆不乖了,都不让抱。”

  “你……!”松茸回过头瞪他,眼尾都被羞意烧红了,吞吞吐吐地小声说:“你不是刚刚才……我怎么不让抱了……”

  傅舟山顺势揽住他的腰,笑意渐深:“是我不好,我冤枉乖老婆了。”

  “当然了!”松茸委屈地应和,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老婆受了委屈,老公给你赔罪好不好。”傅舟山咬着他的耳尖,轻轻顶着他,低声诱惑,“既能给你赔罪,又能洗清你的冤屈。”

  松茸:“……”

  坏人!

  他回头使劲推开了傅舟山,用毛毯裹紧了自己,只给傅舟山留下圆圆的后脑勺和一对红红的耳尖。

  傅舟山笑了笑不再闹他,从背后把人抱进怀里,便闭上了眼睛。

  松茸听着身后没动静了,把手机的声音调成静音,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他知道傅舟山最近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为了能尽量多照顾他一点,松茸把最近的通告都推了,连白鹭播出前的宣发也没参与,连小号都不更新了。

  松茸这个人再次消失在了粉丝们的世界里。

  好在粉丝们都很体谅他,知道小号不更新,那就代表着松茸真的忙。

  而且还有新剧可以看,聊以慰藉。

  第二天,傅舟山早早去了公司,松茸则去医院看落落。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松茸谨慎地左右大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也对。

  他对傅舟山可能比较重要,但是,对于傅舟山的父亲来说,当然还是夺回公司更要紧一点。

  松茸抱着自己的包,坐着电梯上楼,心里默默地思索着。

  就之前遇到那个人的情形,松茸觉得傅舟山的父亲好像并不反感自己跟着他儿子,只是叫他不要捣乱而已。

  松茸的思绪飘远,按照那位父亲强烈的控制欲,想必已经给傅舟山物色好了联姻的人选吧,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就是那位阮家小姐。

  也难怪阮家愿意帮他了。

  但是他又何必呢?

  说句不好听的,他迟早都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交给傅舟山,这件事,在他慢慢给傅舟山放权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啊。

  现在来夺权,是要干什么?

  松茸揉了揉眉心,搞不明白这些掌权者心里会想什么。

  还没想通,已经到了兽医部的门口,刚进去就看到落落被医生从笼子里放出来了,正追着一只小白狗跑,小奶狗还小,被它追得“呜呜”直叫。

  松茸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原来落落就喜欢白毛的动物。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落落的时候,好像也是穿了一件白衣服。

  他好像无意间知道了落落喜欢他的原因……

  松茸微微叹了口气,招收唤落落过来,疯跑的小猫咪这才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停了下来,随即一个转身飞奔向松茸,“喵呜”一声扑进了主人的怀里。

  “想我了啊?”松茸把小猫抱进怀里,顺了顺毛,随后抱着它去见了医生。

  医生说,落落恢复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已经可以出院了,如果不放心还可以放在医院里养一阵子。

  松茸想了想,家里还有眠眠等它回去呢,总是让两只猫分开,怕它们感情会不好,便给落落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它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郑开开车。

  松茸从后视镜里看了郑开一眼,意外看到郑开的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心里暗叹果然这阵子大家都很累。

  又想起傅舟山从H市看了冰灯回来以后,就没有休息过,今天也是早早去了公司。

  不由得有些心疼。

  郑开今天恢复了沉默寡言,并不和松茸搭话,也不去看松茸,尽职尽责做一个司机。

  到家之后,倒是松茸叫住了郑开:“郑大哥你等一等,我去拿个东西给你。”

  郑开以为是有东西带给傅舟山,便沉默地在门口等着。

  没过一会儿,松茸从家里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塞到郑开手里:“这是眼膜贴和眼药水,有时间的时候护一下眼睛吧。”

  郑开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东西是给他的,推拒道:“不行不行,还是夫人留着自己用吧。”

  “我家里还有,你先用着,不够再来找我要。”松茸硬塞进郑开手里,不等他再拉扯,就钻回了家。

  留下郑开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东西虽然小,但也是松茸的一片心意。

  其实松茸根本不是傅氏的人,本来不用做这些,但他还是尽量上心,一方面是松茸确实人好,另一方面也有为傅舟山收买人心的意思。

  郑开把两个小盒子装进了自己的兜里,沉甸甸的。

  他仰头看了一眼傅舟山和松茸的别墅小楼,心里暗自羡慕,夫人应该是很爱傅总的吧。

  松茸带着落落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它回了猫屋,眠眠正在窗台上晒太阳睡午觉,阳光在它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晕,看起来毛茸茸暖洋洋的。

  猫的生活,滋润起来还是很让人羡慕的。

  他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熟睡的小猫。

  眠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被迫不及待的落落扑了个满怀,迷迷糊糊地醒了,一脸被打扰的怨念。

  但是嗅到熟悉的同伴气息时,眠眠的耳朵迅速支棱了起来,睁开大眼睛和好久不见的落落滚到一起。

  松茸坐在旁边托腮看了一会儿,两只猫打闹起来,像是完全忘了他这个主人。

  而另一边,郑开回公司向傅舟山述职,意外看到老板桌子上多了件稀罕物——一颗金色的蛋!

  金蛋上面镶嵌了各色的宝石,看起来十分精美,但还是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傅舟山平时不喜欢麻烦,效率至上,因此他的办公室以简约为主,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使用价值的东西实在和傅舟山很不搭调。

  但是郑开很快就想明白了。

  既然不是傅总的风格,那就是松茸先生买的了。

  郑开收回视线,说:“傅总,夫人已经安全回家了。”

  傅舟山颔首,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问出的却是其他事:“查的怎么样了?”

  郑开恭恭敬敬道:“已经查清楚了,薛瀑月是前傅总留下的人,她利用了阮小姐,缓慢渗透了阮家的势力,但是现在已经被阮家家主察觉到了。恐怕双方很快就撕破脸了……”

  到时候就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后面的话郑开没有说,傅舟山想的总比他多,他只需要把自己查到的信息报告上去就足够了。

  傅舟山略微眯了眯眼,摆手示意郑开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然而今天的郑开稍微踟蹰了片刻,捏着自己衣服的口袋,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舟山抬眼看过去,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郑开喉咙动了动,从兜里拿出了松茸交给他的两个小盒子,双手捧着给傅舟山看:“这是夫人让我交给您的,说是……说是对眼睛好。”

  傅舟山眉尾轻挑,暗道松茸怎么会让别人给他送东西,又看着郑开脸上犹豫的神色,心里清楚了大半,摆手道:“既然是给你的,不用上交。下去吧。”

  “是。”郑开恭敬地退下去了。

  门刚合上,傅舟山靠着椅背,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纷繁的思绪此时终于理清了。

  该怎么说他这个黑心的倒霉爹呢?

  年轻时候和阮家老头一起创业,后来因为合作理念冲突,逼得人家去了遥远的北方扎根,从此就让阮家老头记恨上了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傅家的产业。

  这老头倒是知道他那个缺心眼的爹在乎什么,想必上次来找松茸道歉也是个由头吧,不然怎么会亲自来这又爱又恨的Q市。

  他们两家就像是古代的两个君王,随便动两下,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御驾亲征。

  可惜他就算亲自前来探查一番,傅舟山也坐得稳如磐石,风雨不动。

  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在傅舟山看来,还不如给松茸买面膜重要。

  但是以傅舟山的品性,自然也不会容许有人觊觎他的东西而无动于衷。

  阮家人趁着傅氏清洗的时候,利用那些被辞退的员工绑架了松茸,想着不费吹灰之力克制傅舟山。

  傅舟山的父亲则趁着阮家的注意力在傅氏本部,动用渗透阮家的人,试图架空那个早就该和他一起退休的老伙计。

  然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傅舟山静静地蛰伏,佯装出一幅元气大伤焦头烂额的模样,只为了做那把收割的镰刀。

  目前这一切都很顺利,因为傅舟山知道自己的父亲会帮他。

  他了解他爸有多利益熏心,在他父亲看来,留给傅舟山的东西,那就是他的东西,因为儿子都是老子的,肥水不留外人田。

  傅舟山自然喜闻乐见,只在松茸收到威胁之后,警告过那两个斗得不可开交的老头一次。

  这时,他父亲才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早已经成长为比他还强大坚韧的男人了。

  不过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傅舟山本身就是他最用心的杰作。

  傅舟山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拨了一下桌子上的八音盒。

  “咔嗒”一声,八音盒的上盖打开了,露出里面旋转的舞女,悠扬的音乐从中传来。

  正是松茸唱的那首《俘获》。

  少年清亮的嗓音从八音盒传出来,像是吹进了一股清凉的风,驱散了办公室里的苦闷。

  “我爱你,就像地球和太阳,我永远被你俘获。”

  听到这一句,傅舟山唇角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笑意,指尖搭在木制扶手上,随着歌曲的节奏轻轻敲击。

  仿佛工作的繁琐也在岁月静好中被品成了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