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通电话断得那么突然, 程玄冬的母亲程若锦自然是立马就猜到了。
小雪这个称呼只有家里人这么叫他，长大之后，程玄冬更是每次都很抗拒被这么称呼。
程若锦当然是发现了自家儿子的男朋友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故意当着对方说出来的。
当然, 之后的照片也是故意发过去的。
程若锦一边翻看着自己发出去的照片, 一边怀念的笑了。
小时候的程玄冬，软软白白的, 就像个糯米糍，简直又单纯又可爱，大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不像现在……聪明了，不好玩儿了。
她的小雪球呀还是小时候可爱。
发完了照片, 程若锦非常开心的进了书房。
“老公，刚小雪给我们打电话，我听见他男朋友的声音了。”
程亦书放下手里的课本, 推了下金丝边眼镜：“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使坏了？”
程若锦轻轻掐了下程亦书的脸颊：“对自己儿子和儿子的男朋友，这怎么能算是使坏呢？谁让他要么不打电话来，一打电话来就是说公事儿嘛。”
程亦书拥着妻子，眼里满满的爱意：“假期快结束了, 想不想去你喜欢的山庄住两天？”
“好呀, 不过得过几天呢。”程若锦笑道，“你儿子这次可是专程给我布置任务来着呢。”
*
关于小名这事儿, 程玄冬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路震挑眉, 狠狠撞了一下。
“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问过你有没有特别的称呼？是不是问过你乳名？记不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嗯？”
“你说, 你父母就叫你玄冬, 你没有小名！”
“嗯？我就问你, 这顿挨得冤不冤？”
程玄冬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大白天的这样真的很害羞，他妈当着路震的面叫他小名也真的……很害羞。
“嗯？说话。”
程玄冬无力：“我真的……我妈这几年不这么……叫我了……”
“骗人，骗子。还不老实，那你继续挨着吧！”
——
不是故意隐瞒的后果就是，程玄冬发烧了。
睡了醒、醒了睡，这会儿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他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看见路震走进来，就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
前天才做了那么多次，昨天又这样欺负他，怎么都说不过去。
路震好像也看懂了他的眼神，扬起唇角乐了：“怎么，还不服呢？”
路震一坏笑，他就条件反射的不敢对视，慌忙错开了视线：“没有。”
“来吧，小雪宝贝儿，我们来聊聊关于「小雪球」的话题。”路震坐在床沿，单手掏出手机开始划拉屏幕，另只手未卜先知的握住了程玄冬的手腕，把人圈进怀里，阻止了对方想要逃跑的举动，“你睡着的时候，我给咱妈打了通电话，聊了会儿天，还顺便加了好友，她给我发了很多你小时候的照片。”
程玄冬趴在路震的搓衣板上，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这么可爱，软软甜甜的，我们要是小时候就认识就好了，哈，竹马竹马，那你从小时候就得给我当……”
程玄冬凉凉的提醒：“路震，未成年不可以谈恋爱，会被记过处分的。”
“哈哈哈，求生欲很强么，小雪宝贝儿。”路震把他捞起来，吧唧在脸颊上亲了一口，“我是说，就算小时候认识你，我也会把你当宝贝儿疼着，除了我，谁都别想欺负你。”
这个「除了我」，说得就很灵性了。
他要是小时候就遇见路震，小时候的路震又是个小霸王，他肯定被路震欺负得死死的。
他小时候又笨，又容易被骗，指不定被路震耍得团团转，最后还屁颠屁颠的跟着路震屁股后面叫「哥哥」呢。
“小雪宝贝儿，原来你小时候还穿过南瓜裤啊，真可爱。”
“小雪宝贝儿，你小时候笑得真甜，每张照片都笑得这么灿烂，可爱爆了！”
“小雪宝贝儿，你是不是很喜欢冬天？哈哈哈，太明显了吧，每次冬天出去玩儿的照片，你都笑得像个小太阳，夏天的时候就皱着眉头瘪着嘴，可爱！来，亲一下！”
“呃……”程玄冬一点儿也不想理明显亢奋过头的路震。
“这张是表演什么的？你小时候也穿过裙子，哈哈，真可爱！”
穿……裙子？
程玄冬几乎立刻就伸手想去抢手机，路震却反应更快的躲开了。
“干嘛？不让看？”
程玄冬脸颊涨得通红，嘴唇却紧咬着，就这么憋屈的瞪着路震，企图让路震心软。
开玩笑，这种时候不可能会心软好么？
他的手机里现在全是他没见过的男朋友的样子，在程玄冬没有醒来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抱着手机痴i汉的笑了很久！
路震放大照片开始分析：“其他小朋友都是一对一对的，就你站在最前面，穿的裙子也和别人不一样，看样子你还是领舞了？”
“还别说，我家小雪宝贝儿还真是从小就漂亮到大，哈！”
“化了妆还挺好看么，唇红齿白的，不过我家小雪宝贝儿就算不化妆也是唇红齿白的！”
程玄冬忍无可忍，伸出手捂住路震的嘴。
“你别……总是这么叫我。”
路震声音闷闷的：“为什么，小雪球，小雪宝贝儿，多可爱！还别说，你这些玩雪的照片真是可爱，我已经把这些照片设置了我所有能设置成封面的地方。”
程玄冬抬眸：“也发朋友圈了是不是？”
“那必须！”
“呃……”他……没有面子了……
“既然你让我知道了你这么大的秘密，嘿，我也跟你说说我小时候都有什么绰号。”
程玄冬撇撇嘴，表示并不感兴趣，反正肯定不会像他的小名这么软。
“我爸叫我混账东西，我妈叫我小混蛋。教我的老师那称呼可多了，那边那个，某些同学。”
程玄冬撇开头。无趣，就知道是这样。
“哎哟，让我瞧瞧是哪个小宝贝儿气鼓鼓的？”路震把程玄冬按倒在床上，两眼眯成了月牙，“哦，是我家小雪宝贝儿啊，哎哟我操，害羞的小雪球真是可爱啊，来，小雪宝贝儿，让我亲一口！”
他觉得，短时间内，或者，近几年，路震对他的称呼都将变成「小雪宝贝儿」。
程玄冬已经羞得不想再发出任何一声了。
程玄冬钻进了被子里，路震也不急着把人给弄出来，笑呵呵的用被子裹着他，抱着晃了会儿，才出去给程玄冬拿药端粥。
程玄冬羞成这样，那必然是不可能从被子里钻出来的啊。
路震只好勉强改了下称呼，哄着程玄冬出来把药和粥吃完了，才又让他睡下。
今天公司是去不成了，但是路震还得出去一趟。
出门前，路震给他接了一大壶开水放在床头柜上，又给他准备了手机充电器、笔记本电脑，想着程玄冬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路震都给他放在床边了，最后还不放心的叮嘱：“我忙完了就回来，你有什么就叫我，别自己逞能，别到处乱走，乖乖的啊，小雪宝贝儿。”
“呃……”如果路震不加那个称呼，他或许还会回应一句。
等他走了，程玄冬没力气的去够手机。
好么，这次，路震的朋友圈都不屏蔽他了。
——从今天开始，冬天就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心】。
配的照片是程玄冬戴着米色毛线帽、穿着浅咖色棉袄，手里捧着一堆雪，冲着镜头笑容甜甜的照片，背景是白茫茫的雪，背后还有个小太阳的氢气球。
这是所有捧雪的照片里，笑容最灿烂最甜的一张。
【哟，这是玄冬哥小时候吗？】
路震回复：我朋友圈里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
【啊啊啊玄冬哥哥小时候好可爱呀！怎么可以笑得这么甜呀！！呜呜呜玄冬哥什么时候才能会和你分手啊！我都准备好了！】
路震回复：梦里吧。
【惊呆.JPG他小时候太可爱了吧！】
路震回复：那必须！
【不知道为什么，脑补了一下你小时候，还好你俩小时候不认识！要不然好好的一小孩儿可不被你带坏了么！】
路震回复：傻了吧，他这么乖，我肯定天天跟着他好好学习！
【好像糯米糍……哦不，是没换胎毛的小海豹！超可爱！】
【呼啊！想rua！】
路震回复：哈！看我头像！
经这条回复这么一提醒，程玄冬才注意到路震换了头像。
点开大图的那一瞬间，程玄冬心情复杂——路震用的是他开心的捧着雪吃的照片。
没有面子了，他现在离开云城还来得及吗？
很快的，程玄冬就发现不止是头像换了，还有路震的朋友圈底图，换成了他扑进雪地里的照片。
还有几款软件，就连邮件的头像，也全都换成了他不同的玩雪的照片。
还好，穿裙子跳舞参加文艺汇演的那几张照片，路震没有用上。
稍微给他留了那么一点点面子吧。
看完了朋友圈，程玄冬才去看别人给他的留言。
小飞：玄冬哥哥呜呜呜我为什么米有在路震之前遇见你呀！你小时候好可爱呜呜呜！我好爱呀！！
小飞：只要你愿意，我就算和震哥为敌也要带你私奔！
Niki：路震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是不是你？
Niki：看他那么显摆，肯定是了。挺可爱啊。
Niki：哦，我没别的意思，那什么，看完你记得把聊天记录删掉哈。
孟沅：玄冬哥，路震哥哥朋友圈里的是你吗？好可爱呀！
孟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小飞都这么喜欢你了！你真好看！
孟沅：不是因为看到小时候的照片才夸你的，其实以前也觉得你很好看！只是当时对你有偏见，还觉得身边的人都夸你，说你好，都很喜欢你，我觉得很奇怪，对不起啊。
陈止：【撤回消息】；
陈止：哥，手滑点错了，不好意思哈。
陈止：那什么，你要不要检查检查路震的手机？倒也不是别的，就觉得他秀恩爱有点儿频繁，烦。
夏希：哥！哥！哥！你看得到路震的朋友圈吗？
夏希：我的天呀！他竟然有我没有的照片！！嗷呜我好想咬你！
沈岚薇：有空和阿震一起回家吃饭，妈妈给你做羊排。
还有很多平时不怎么聊天，但有过工作往来的人，也都发来了信息，前言不搭后语，应该也是看了路震的朋友圈。
程玄冬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如果可以，就算退烧消炎了，他可不可以也不去公司了？
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无力。
路震回来时，程玄冬还这么趴在床上的。
看着床单的褶皱，和周围东西的摆放位置，估计他出门这么几个小时里，程玄冬都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雪宝贝儿，我回来了。”路震扶起程玄冬，看见他红红的眼眶，顿时心疼了，“怎么了？是不是哭了？”
程玄冬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外面，不许这么叫我。不可以让别人听见这个称呼。”
“嘿，那肯定，除了我，谁也不能这么叫你。”路震亲了亲程玄冬的额头，“嘿，我真是太兴奋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干活儿效率都变高了！”
“看出来了。”程玄冬声音小小的说，“你回复朋友圈的评论几乎都是秒回。”
路震愣了下，“嗯？你看得到？”
程玄冬抬眼：“你不知道这次没有屏蔽我吗？”
“是吗？”路震立刻打开手机，发现真没屏蔽程玄冬！转而又笑了，“怪我，太兴奋了，漏了。反正你也看见了，屏不屏蔽也没多大意义。哎，我今天把公司电脑的桌面也给换了。咱妈还说，等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了，她给我底片！还有她珍藏的视频！嘿，说得我都期待了。小雪宝贝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呃……”程·不想说话·玄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翻身趴回床上，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如果可以，起码今年，他不大想带路震回家了。
至少等他冷静一点儿，对他小时候以及「小雪」这个称呼没那么亢奋的时候吧。
*
程玄冬在家休息了好几天。
烧退了也不太想去公司。
第四天，程玄冬突然接到了夏希的电话。
“程总，公司来了几个人，这几天每天都来，还好进不了大楼，我们的人一听他没有预约，都不去接待。
但是这几个人好奇怪，天天就这么守着不肯走，有客户到访，我们送客户离开的时候会碰见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就要过来找茬，说我们公司怎么怎么的不好，坑钱什么的。”
“保安已经赶过几次了，结果今天来了个头儿，说他是什么公司的经理，要和我们谈业务，还指名只和你谈业务。”
“我是觉得这人有问题，没让前台的确定信息，没去楼下接人，但是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进来了，现在就在我们这儿的会客室里说要等你来。”
听夏希的声音像是快要哭了。
程玄冬柔声安抚，“没事，别着急，我很快就过来。你们叫保安上来，不要和那些人正面交谈，保护好自己。”
“好的，我知道了！”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肯定是不想让他好过。
程玄冬很快就想到了可能是什么人，气笑了。
幼稚，无聊。
路震扶着程玄冬下床，声音低沉，不悦：“走，我跟你一块儿去。”
作者有话说：
路震：谁！竟然敢背着我欺负我的小雪宝贝儿！
谢谢勾陈一、予袂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