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白乐乐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 惊讶地问:“你换家具了?”
“嗯。”霍长青点头,环视一圈儿道:“我们新房,当然都要新的。”
他看向白乐乐, 见他又脸颊发红, 轻笑一声道:“你看看, 喜欢不?”
“喜欢。”白乐乐看着崭新的家具,还有他买回来的那些家用电器,高兴地说:“每样都喜欢。”
三开门大立柜,新出的高低柜,还有一套沙发。
每一样,白乐乐都喜欢。
他爱不释手的一一抚摸过去,“花不少钱吧?”
“花多少都值。”霍长青坐在炕沿边上, 眉眼温柔的看着笑容灿烂的白乐乐,“只要你喜欢。”
白乐乐听得心花怒放, 笑的合不拢嘴, 仔细看着大变样的房间。
墙皮、门窗粉刷一新,炕上铺着崭新的地板革, 哪哪都符合他心意。
“咦?”白乐乐看着窗下,有暖气片,“你安暖气了?”
“嗯。”霍长青道:“一到冬天,在家里也穿的和棉花包似的, 干什么都不方便。”
自从他从哈市回来,知道白乐乐还想回来常住,霍长青就把家里重新收拾一遍。
就等着白乐乐回来的这一天。
“上炕睡一会儿。”霍长青拉着白乐乐,不让他再满地转,“坐一晚上火车, 不累呀?”
“不累。”白乐乐听话的上炕坐着, 却没一点睡意,笑盈盈地道:“回家怎么会累呢。”
他挥下拳头,对霍长青笑道:“我现在浑身充满力气。”
白乐乐虽然这么说,但只是情绪亢奋,俊美的脸上却透着一丝疲惫。
只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兴奋。
“那也躺一会儿。”霍长青扔给他一个枕头,按着白乐乐躺下,“晚上还有事呢。”
白乐乐:“……”
他忽然闭上眼睛,羞涩的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恐怕霍长青再说出什么。
让他难为情的话。
霍长青看他这样,轻笑道:“眼睛别乱转,好好睡一会儿。”
“嗯。”白乐乐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向霍长青说:“你不睡一会儿吗?”
“我不累。”霍长青说完,催促他快点睡,“你赶紧睡,一会儿宝娃儿回来,又要粘着你了。”
他说完又笑骂道:“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粘着的人。”
白乐乐这才想起来,刚进大队还不等到家,霍长青就把长平长安两兄弟。
还有宝娃儿打发出去玩儿了。
白乐乐闭上眼,笑道:“他很乖,不闹人。”
两人又说了几句,到底是抗不过困意,他很快睡了过去。
等白乐乐醒的时候,已经晚霞满天,他还有些迷惑。
“醒了。”霍长青抚上白乐乐脸颊,看他还有些迷糊,笑道:“起来吧,到时候了。”
“嗯。”白乐乐揉揉眼睛,坐起来说:“就你自己吗?”
他想到霍长青说,晚上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白乐乐就有些不好意思。
“在西屋呢。”霍长青说着,递给白乐乐一套衣服,“把这套衣服换上。”
白乐乐看着眼前一片红,抿抿嘴唇说:“穿什么红衣服啊。”
有点太正式了吧?
只是没想到,正式的还在后面,他现在只注意到这套衣服。
红绸布,摸着顺滑凉爽,手感特别舒服。
白乐乐抖落开一看,眼睛顿时看直了:衣服立领对襟盘扣,衣裤皆宽松袖口收紧。
“这?”白乐乐看向霍长青,抖抖手上的衣服,“这是什么衣服?”
“我们喜服。”霍长青说:“就是练功服的样式,不过是用红绸做的。”
“哦哦。”白乐乐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套衣服,双手捧着心里又酸又涩,“你还给我准备了这些。”
“能给你的。”霍长青揉了下他脑袋,温声说道:“我都会给。”
他笑笑,看白乐乐眼睛泛红,安抚道:“你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一族宗妇,可惜……”
现在霍家早已没落,连祭祀祖先都要偷偷摸摸,霍长青给不了白乐乐。
一族宗妇的荣光。
“风光热闹的婚礼没有。”霍长青道:“我只能给你一套代表我心意的衣服。”
“我穿。”白乐乐立刻穿上,竟意外的合身,眉开眼笑地说:“大小正好。”
他高兴地转了一个圈儿,让霍长青看他穿的怎么样,“好看不?”
“好看。”霍长青一脸认真,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语含笑意地说:“好个漂亮的小郎君。”
白乐乐皮肤白皙,穿上这套红衣服,衬得更加面白如玉肌肤似雪。
他眉眼含笑文静可爱,身姿颀长挺拔如青竹,似璀璨繁星的漂亮杏眸盛满喜悦深情。
一眨一眨的对霍长青释放着点点爱意。
“乐乐。”霍长青不觉上前一步,双手捧住白乐乐的脸颊,满眼柔情地说:“我爱你。”
他低下头,双唇吻上白乐乐眉心,呢喃着:“真的真的好爱。”
“我也是。”白乐乐闭上眼,感受眉心温柔又带着火气气息的双唇,嘴角上扬笑容越来越灿烂,“很爱很爱你。”
“我们拜堂吧。”霍长青双唇不舍的离开白乐乐,对上他双眸,“不能热闹的迎你进门,我们就在家行简单的古礼。”
他眼神坚定,深深与白乐乐对视,“一定要给你个婚礼,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形式。”
霍长青指了指地中间的四方桌,“没有父母,我们拜祖宗供牌,让天地见证。”
白乐乐眼神惊讶,看着四方桌上的一个古式供牌,上书:天地二字。
“这是?”白乐乐问:“霍家的供牌?”
“嗯。”霍长青脸上浮上骄傲神色,满是自豪地说:“族里不供奉祖先,只供天地,这就是霍家供奉了八十多代的供牌。”
霍家祠堂,供奉历代祖先排位,都要排在供牌之后。
只有历代族长排位,才能与供牌比肩,享受一个供桌一份香火。
“我去换衣服。”霍长青说:“你等我一下。”
白乐乐呆呆的看着四方桌,上面不止一个供牌一个香炉。
还有一个厚厚的书卷,旁边摆着笔墨,处处呈现一股庄重气息。
早上霍长青接到白乐乐,就带他在鹤市逛了一圈儿,让他玩儿的很开心。
中午又在饭店点了一桌菜,白乐乐吃的很满意,他以为就此算是完事。
昭示着:他和霍长青隐晦的,由几个孩子陪着他们,有个小小结婚仪式。
白乐乐没想到,霍长青回到家,还有另外安排。
这一刻,他心满意足再无遗憾,这一生将与霍长青永远相连。
不过片刻,霍长青换上了一身,与白乐乐相似的红绸衣服。
他身形高大气势惊人,一脸冷肃眉眼充满桀骜,眸子里透着郑重。
霍长青站在白乐乐面前,冲他伸出手,“我们现在行礼。”
“哦。”白乐乐把手搭上去,眼睛却是看向他身后,“他们……”
霍长青身后跟着宝娃儿,长平长安两兄弟,白乐乐没想到霍长青还让他们参加。
更令他不自在的,是二成子和二蛋也来了,白乐乐有些忐忑又不好意思。
“我们家人。”霍长青神色坦然,语气充满愉悦地说:“也是观礼的人。”
结婚怎么能只有两个人?
他并不想今天与白乐乐行礼,想找个好日子,把几个姐姐也叫来。
但是白乐乐不同意,恐怕传出去,宁可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白乐乐低头,有些羞涩地小声道:“太郑重了。”
几个孩子,也是一身与他们一样的练功服,只不过颜色是青色。
而且他心里害怕,怕几个孩子年纪小,不小心说出去今天的事。
白乐乐早已经打听过,他们这种关系犯法,被人知道是要判刑的。
他不想有任何人知道他和霍长青关系。
白乐乐眼神示意,想要单独和霍长青说话,但被霍长青拒绝。
拉着他走到四方桌前,两人刚站定,二成子就送上两个蒲团。
白乐乐眉眼低垂,来不及说什么,只能乖顺的听凭霍长青主张一切。
霍长青接过二成子递过来的一炷香,点燃插、入香炉,对着供牌郑重抱拳。
“第八十六代弟子。”霍长青道:“霍家长青,恭请天地作证,今与白乐乐喜结连理,但佑生生世世执手到老。”
他说完拉着白乐乐下拜,恭恭敬敬的磕头,目光庄重眼含期盼。
霍长青心怀不轨,不想与白乐乐只有这一世,私心希望祖宗保佑。
他能生生世世与白乐乐在一起。
但是他有些心虚,这件事他没告诉白乐乐,只是混淆视听般。
把自己暗含的心思遮掩过去。
白乐乐随着霍长青,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他虽然不信这些。
但是尊重霍长青的家族。
同时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霍家祖宗灵验,能保佑他们平安无事。
白乐乐知道:要是出事,霍长青会豁出一切护着他,到时可能情况会更严重。
所以他只能小心再小心。
白乐乐眼神恳切,看着供牌上天地两个字,心里默念:保佑霍长青一定平平安安,他可是你们霍家族长。
他还颇有些小心思地在心里念叨:霍长青要是有事,就没人供奉你们了。
霍长青拉着白乐乐起身,与白乐乐分别坐在供桌两旁,看着站在一侧的几个人。
二成子拉着宝娃儿手,把他带到霍长青身前,轻声说:“给爸爸磕头,说恭喜。”
宝娃儿穿着一身青色练功服,小身板站的笔直,一双大眼睛看看霍长青又看看白乐乐。
眼神好奇又欣喜,随着二成子把蒲团放到他身前,毫不犹疑地跪下。
奶声奶气的拉长声音,似在撒娇一般道:“给爸爸磕头,恭喜爸爸。”
“乖。”霍长青弯腰,揉揉他小脑袋,“给宝娃儿红包。”
他掏出一叠红包,递给宝娃儿一个,剩下的放到桌子上。
霍长青又告诉宝娃儿:“给叔叔磕头,但是要改口叫爸爸,知道吗?”
“知道。”宝娃儿点头,起身又给白乐乐磕头,声音清脆满是欢喜地说:“给叔叔叫爸爸,我有两个爸爸。”
他说完却伸出三根手指,看向霍长青摇了摇,欢快地笑道:“在心里还可以叫妈妈。”
“给你红包。”白乐乐大囧,嗔怪地看眼霍长青,“宝娃儿乖乖听话。”
宝娃儿高兴地起身,白乐乐松口气,以为到此完事了。
没想到二成子接着跪下,给霍长青磕头,“恭喜师傅,贺喜师傅。”
他看眼白乐乐,眼神闪过一丝踌躇,才又道:“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霍长青递过去一个红包,对白乐乐说:“这是我徒弟,相当于我亲儿子,以后给我们养老送终。”
他看着二成子起身,又跪下对白乐乐磕头,又道:“我的一切,以后归他。”
白乐乐看着二成子跪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起身,但是听到这句话。
他又稳稳的坐住。
霍长青都说了,他的身家给二成子,那就是他们共同的继承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置宝娃儿和长平长安他们于何地,但是白乐乐不想违背霍长青意愿。
一心一意给予支持。
二成子恭恭敬敬给白乐乐磕头,像是没听到霍长青的话一样,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恭喜师叔,贺喜师叔,愿师叔与师傅幸福美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红包。”白乐乐眉开眼笑地给他一个红包,二成子这话他爱听,“以后我的一切也给你。”
二成子一顿,眼神微妙的看眼白乐乐,又瞥眼霍长青。
努力压住嘴角上翘恐怕自己笑出来。
霍长青听了这话,脸上不显心里无奈,白乐乐看着聪明。
其实心眼特别实诚。
但他没说什么,白乐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是错了又能咋地?
凡事有他在后面兜着。
只是他想了想,还是对白乐乐解释一句:“我在族里的一切,全部归他。”
霍长青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说:“还有我的个人财产,也会分他一份。”
他点点宝娃儿,长平、长安两兄弟,手指在二蛋那里停住。
霍长青说:“这四个家伙,看我心情,好就给点,不好就滚蛋。”
白乐乐:“……”
还有这么说话,这么办事的?
长安翻个白眼,不服气地说:“我们又不是不愿给你们磕头,是你不让啊。”
他指指宝娃儿,不满地说:“这可是你亲儿子,你也什么不给吗?”
“不给。”霍长青毫不犹疑地说:“让我不满意,什么都不给。”
他轻飘飘的看眼长安,挑下眉非常霸道地说:“我的一切,只有乐乐和二成子继承。”
霍长青眼神一扫,划过宝娃儿、长平、长安和二蛋,冷笑道:“你们不过是搭头。”
白乐乐:“……”
这不是招人恨惹人怨吗?
他轻咳一声,提醒霍长青适可而止,别再说这些让人难堪的话。
但是霍长青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继续说:“都给老子听话,老老实实别惹事,否则……”
他威胁的意味十足,若不是今天是他和白乐乐大喜的日子,霍长青不会把揍死你们这句。
又咽了回去。
“哥。”长平突然开口,“我们也想给你们磕头。”
“是你把我们养大,在我们心里你就是父母,我们也想恭喜你和乐乐哥。”
“是啊。”长安眼睛一亮,立刻忘记挨骂的事,“我都不记得爸妈了,只记得哥你。”
二蛋刚举起手,就被霍长青嫌弃的一瞪,“拉倒吧。今天是老子大喜的日子,哪有功夫陪你们在这儿煽情。”
他不耐烦的一摆手,“都给我端菜去,别耽误我们洞房花烛。”
白乐乐:“……”
他坐不住了,脸又开始发烫,忙起身道:“我去端菜。”
“不用你。”霍长青拉住他,让他站到自己身边,“我给你添家谱里。”
他翻开家谱,对白乐乐说:“把你名字,写在我旁边,这才算礼成。”
霍长青看见长平他们,就想要教训一顿,只是顾忌今天是他和白乐乐大喜的好日子。
才一再压住自己心里怒火,放过他们几个一马,怎么还能让他们耽误自己正事。
白乐乐看着那本厚厚,稍显破旧的书册,眼神好奇的看着这所谓家谱。
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就是家谱?”白乐乐问:“你可以随便写?”
“家主当然可以写。”霍长青看二成子磨完墨,手执毛笔书写,“写上你的名字,任何人都不能删改。”
只有族长才有这个权利。
霍长青又怎么会删改白乐乐的名字,所以他这句话也没说错,只是白乐乐却不知道。
他美滋滋地说:“这不就是结婚证吗?”
霍长青手一顿,抬头挑眉看向白乐乐,眼神惊讶地说:“乐乐真聪明,说的太对了!”
在他心里,家谱不算什么,只有族谱上的名字。
是比结婚证还重要。
因为霍家都认族谱,写上去就是板上钉钉,不犯什么大错。
连族长都不能轻易修改。
“等过年的时候。”霍长青说:“才能把你添到族谱上,比家谱还重要。”
他速度很快,写完白乐乐名字,就张罗大家吃饭。
若不是这顿饭,象征着婚宴,霍长青都不想和几个孩子一起吃。
终于耐着性子,把这些过场走完,就抱着宝娃儿哄他睡觉。
白乐乐看他急吼吼的哄孩子,终于忍不住道:“把他放下吧,一会儿就睡了。”
“哪有这么大的,还抱在怀里哄,他又不是不听话。”
霍长青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对白乐乐说:“不哄睡,他能去西屋?”
“我们洞房怎么办?”
白乐乐:“……”
他恼羞成怒,自己躺下不再理霍长青,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我睡了,不等你了。”
白乐乐的心,「砰砰砰」乱跳,不知道他们的洞房是什么样?
忐忑又期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乐乐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具炙热的身体贴上他后背。
一双大手把他搂进怀里,耳边传来一阵温热,霍长青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
“睡了一下午,还能睡着吗?”
白乐乐紧张的不敢转头,背对着霍长青,含糊地说道:“我都睡着了。”
霍长青看他身体使劲儿,不愿意转身面对自己,在白乐乐耳边轻笑道:“行,你睡吧。”
白乐乐:“……”
这就完了?
他刚动一下,就听霍长青说:“乐乐,古语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
霍长青喟叹:“是乐乐你,给了我希望,又帮我实现这人生中对我最重要的事。”
“谢谢你乐乐,我很感激,有你此生再无遗憾。”
“霍长青。”白乐乐心一软,连忙转身看向他,“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实现。”
他语带羞涩,还是坚持说出自己心底的话,“我也要谢谢你,没你就没我今天。”
白乐乐主动搂住霍长青脖子,把脸贴在他胸口,此刻他是感动又感恩。
“更要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还有那么多亲人。”
“嗯。”霍长青低头,轻轻蹭蹭白乐乐脸颊,声音不疾不徐慢悠悠地说:“那……乐乐……先帮我……实现洞房吧。”
白乐乐:“……”
他的感动呢?感激之心呢?全被霍长青这无赖的话。
打击的七零八碎,化为夜色中丝丝缕缕暧昧,转眼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