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从病床上醒来,看到我爸妈正坐在病床前,他们担忧焦虑的眼神在接触到我目光的一瞬间开始变得欣喜和感动。

  “儿子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头晕吗?你真是吓死我们了……”我妈哽咽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我跟你爸可真的受不住你再昏迷一次了……”

  “妈,我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回答道。

  “儿子,饿不饿?想吃啥!老爸给你买好吃的去!”我爸看上去似乎是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有点饿了……”我动了一下身体,似乎还很累,胳膊腿都有点酸,“我想吃烤饼子,还想喝羊肉汤。”

  “这个点儿哪还有卖羊肉汤的啊,”我爸说道,“要不给你买碗拉面?”

  “好。”我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爸,烤饼子记得要辣的。”

  “媳妇儿你吃啥?”我爸又低头问我妈。

  “你随便买,”我妈一边说着一边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我不挑,买啥吃啥。”

  于是我爸就离开病房出去买饭了。

  接到呼叫铃的医生跟护士一起走进来,医生对我进行了简单的问询和听诊。

  “头晕吗?”医生问道。

  “不晕。”我摇了摇头。

  “恶心想吐吗?”医生接着问。

  “没有,感觉很饿,想吃东西。”我如实回答。

  医生听言笑了一下,“可以,胃口很好。身上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嗯……腿上感觉有点酸,胳膊也是。”我试着活动了下胳膊,轻微挪动了下腿,然后回答道。

  “那可能是下午参加运动会累的。”医生笑着说道。

  “运动会?”我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我看你就是下午打篮球累的了,你以后可再也别参加这么费劲的项目了……”我妈略带埋怨地叮嘱我道。

  “篮球?”我抬了下眉毛,有些不解地看向我妈。

  “怎么了,我说错了?你腿酸胳膊酸不都是这两天打篮球打的。”我妈显然误解了我询问的语气。

  “妈,我这两天有打篮球吗?”我疑惑地看向我妈,“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妈也看着我,她愣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记不记得今天是周几?”

  “……想不起来。”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却没有什么记忆可供参考。

  “……”我妈直愣愣地看了我半天,然后说了一句,“坏了。”

  医生也看向我,问道:“你不记得今天参加了运动会,也不记得今天是周几?”

  我点了点头。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要不是看到病床床头的红色楷体,我连这里是校医院都不会知道。

  “那你仔细回想一下,最早能够想起多久之前的事情?”医生耐心地询问道。

  我仔细回想起来,感觉这学期才开学不久,天气还很冷来着,可是显然我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比较单薄了,气温似乎也有所升高。

  “我好像记得是才开学不久,那时候还穿的很厚,校服里面套羽绒棉服来着……”我将我能回忆起来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医生一边记录着,一边询问我道:“那你除了之前的记忆,这段空白的时间里,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比如声音、气味啊,身体上的感知啊,有没有哪些你现在觉得没经历过的,但好像有些印象的事情?”

  气味……声音……身体上的感知……我积极调动着我的大脑皮层,试图让它捕捉到一些细节。

  “啊,消毒水,”我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了,“我觉得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很熟悉,感觉一直有闻到过。但我记忆中应该没住过医院,偶尔一次看病的话应该不会有持续闻到消毒水味道的印象。”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他的呢?还有没有类似的认知偏差?”

  “胸口疼。”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奇怪,这都是哪里来的印象,也太不靠谱了。

  “还有吗?”医生把我说的这些都记了下来。

  “嗯……”我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黑暗中似乎有一些混乱令人生厌的气息,我几乎是喊了出来,“信息素!”

  我妈紧张地看向我,护士姐姐赶忙安抚着她说不用担心。

  “具体是什么方面呢?你对它有怎样的印象?”医生问道。

  “很多,很混乱。”我压抑着心底的烦闷和排斥,回答道,“让人觉得很不安,抗拒。”

  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嘱咐道:“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吧,可能是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产生了选择性遗忘,问题不大。”

  医生对我说完又看向我妈,“让学生好好休息一下吧,他太累了,我们出去谈。”

  我妈点点头,跟医生出去了。

  护士小姐姐等我的吊瓶滴完,换上了一瓶新拿过来的,她一边问我感觉如何一边调慢了点滴的速度。

  “躺下吧,好好休息一下。”护士小姐姐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躺了下去。

  护士小姐姐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离开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似乎不存在的认知,刺鼻的消毒水、混乱搅合在一起的信息素、疼痛的胸口……这些究竟是大脑为了欺骗我而虚构出来充填这段空白记忆的,还是真实发生过而我却不记得的呢?

  我也许只能从旁观者那里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