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坏小孩>第58章 我看你明明很乐意啊

  清晨,空气清新,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阮知慕感觉到眼皮上的温度,眼皮微微颤抖,缓缓醒了过来。

  他从事媒体行业,二十四小时待命是必须的,有时总监一个电话让他来公司,或者晚上临时加班,他也没什么拒绝的权利,于是渐渐练就了易睡也易醒的浅睡眠技能。

  浅睡眠,即靠在墙上的几分钟就能睡着;但一旦眼睛感觉到光线变化,也会瞬间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脑子有点懵。

  盖着的被子陌生,墙壁陌生,天花板上的吊灯陌生。

  门的颜色是冷冰冰的纯黑色,而不是他家里温馨的浅棕色。

  房间里的气息也很陌生,不是他房间里温馨的柑橘沐浴露味,而是冷冷的薄荷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什么地窖,或者教堂的地下室。

  还有……

  阮知慕看着搂在自己腰上的健硕的男人胳膊,再看清床上的情景,眼睛瞬间睁大。

  ……他和严越,睡在一张床上。

  严越睡在左边,他睡在右边;清晨有些冷,他是蜷缩在被子里,缩在严越怀里的状态,而严越搂着他,胳膊就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身,似乎生怕他跑掉。

  严越的面容是安睡着的状态,比平时阮知慕见到他要温和可爱许多,眉间有些淡淡的纠结,姿态却十分强势,不容拒绝。

  眼睛闭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鼻梁挺拔,嘴唇紧抿。

  阮知慕僵住了。

  脑子里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严越感觉到动静,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严越有些呆萌,脑袋上翘着几根毛,目光茫然,似乎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他略微低头,看到了一脸僵硬的阮知慕,瞬间愣住了:“你,你怎么……”

  似乎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处在一个大脑宕机的状态。

  阮知慕尴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往后缩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的,严越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抓紧他的双臂,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他看上去神思恍惚,思维像是处在另一个时间段,而非眼下。

  那是个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而急切的吻。

  从嘴唇到脖颈,到胸前,再到小腹。

  阮知慕觉得自己像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着海浪浮浮沉沉,找不到依靠。

  嘴唇被吮吸得渐渐麻木,缺氧越来越凶,再这样下去恐怕要猝死,阮知慕连忙推了他一下。

  这一下,似乎把严越推清醒了。

  严越退开一段距离,看着他的目光终于渐渐清明。

  两人都回想起了昨天的事。

  阮知慕昨天实在是颇为丢脸。

  他本来想的是好好配合,你好我好大家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严越要抱他他就乖乖张开胳膊,严越要吻他他就主动把嘴唇凑上去,严越不高兴了,他就立刻乖乖巧巧地搂紧他的脖子,比小猫咪还黏人。

  阮知慕这张老脸,也真是豁出去不要了,只要把严大摄影师伺候高兴了就行。

  但是严越还是不满意。

  脸拉得老长,一会儿让他抱紧,一会儿让他趴好,一会儿命令他乖乖的脚尖绷直了,摆明了就是找茬。

  阮知慕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不满意的,明明他都这么听话了,让干嘛干嘛,为什么好像还是没什么用。

  昨晚的风有些大,吹在窗户上,刮得窗帘随风飞舞,打在窗棂上,噼噼啪啪地响了一整晚。

  月光洒在阮知慕身后,描摹出光滑白皙的后颈,像一截失散的月亮。

  床头的台灯忽明忽暗,一开始是亮着的,但阮知慕害羞,挣扎着伸出手去关灯,伸到一半被严越截住了。

  严越抓着他的右手,从上往下覆着,十指相扣,皮肤紧贴,彼此的温度几乎能灼伤对方。

  看阮知慕实在害羞得紧,头紧紧埋在被子里,不肯抬起来,怕他闷住了,难得微微笑了,大发善心帮他灭了灯。

  阮知慕双眼迷迷瞪瞪的了,但总是不敢睡,怕严越生气。

  严越好像很容易生气,每次他累困了闭上眼睛,严越就要鼓捣他,一定要他睁开眼睛看着他,好像这样才安心。

  阮知慕不知道严越哪来的特异功能,关着灯也能看到他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敏锐无比。

  看着看着,弯下腰来,在眼皮上轻吻一下,然后马上又给自己找借口“不小心”“没趴稳”。

  他只好努力地半睁着眼睛,配合严大摄影师的怪癖。

  一整个晚上,阮知慕就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撑了下来。

  直到眼皮打架,终于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眼下两人都清醒着,但谁都没有先说话。

  阮知慕身体还痛着,腰肢酸软,心有戚戚,下意识就向后躲去,用被子遮住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

  严越注意到他的动作,冷道:“倒也不必这么自我意识过剩,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阮知慕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还没对我做什么?”

  他要是再脆弱一点今天恐怕就能直接拉进火葬场了好不好!

  严越傲慢道:“人天性如此,总是对尚未得到的东西念念不忘——期待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滋味会有多好呢,原来不过如此。”

  阮知慕以牙还牙:“从前我也总想和肌肉猛男帅哥春风一度,看你身材还不错,以为会多爽呢,结果居然连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感觉到,哎,可惜。”

  互相伤害是吧,谁不会啊。

  严越脸色有些阴:“阮知慕,你再说一遍。”

  阮知慕稍微动一下都觉得骨头散架了,正在气头上,张嘴就骂:“我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以为你在做针线活呢,这回听见了吗!”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严越掀了被子,好好让他感受了一下什么叫“有感觉”。

  ——

  一个小时后,严越终于报复完了,放开他,起身去洗漱。

  阮知慕晕头转向,双腿酸麻,一点都不想动了。

  但是今天上午他是有工作的,总公司有领导要来视察,他九点前必须赶到公司去,不然要扣工资。

  于是阮知慕挣扎着爬了起来。

  严越这房子虽然只有一层,但是面积很大,除了惯例的卧室卫生间厨房之外,还有几个小房间。

  阮知慕昨天没什么心情好好观察,今天仔细一看,发现严越的房子倒不像他印象里那种艺术家的风格。

  他以为严越这种知名摄影师,肯定很注重空间设计,墙上挂满摄影作品,奖杯奖状摆在客厅显眼的地方,家里肯定也有很多书籍和摄影器材,说不定还有个房间专门用来存放粉丝寄来的信件和礼物。

  然而这栋房子,却是极其简约的设计。

  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墙壁一片雪白,茶几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电视机音箱这些东西,看不到一丁点多余的杂物。

  一眼望过去确实赏心悦目,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阮知慕想了一会儿,想明白了。

  严越这住处,好像没有一丁点“人气儿”。

  正常人住在家里,再怎么爱整洁爱收拾,总也有犯懒的时候。

  比如拆开的零食包装袋,随手放在茶几上;充电线胡乱绕成一团,丢在沙发上;一时兴起买的小摆件小绿植,摆在阳台上落灰……

  但是这些在严越家里,通通是看不见的。

  这栋房子简洁干净得像是一个宾馆,不带有一丝情绪和回忆。

  ……简洁到了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地步。

  主人关上门,随时就能离开。

  其他房间的门都是都是虚掩的,推开门就能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

  阮知慕甚至怀疑墙壁是不是镜子,不断反射出更多的虚拟空间,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空房间。

  唯独角落里最小的一间,门是反锁着的,门的材质似乎也和其他几扇不一样,更沉更坚固,似乎还加了密码锁。

  莫非里面放着很多金条珠宝,怕被人偷了?阮知慕胡思乱想着。

  厨房里虽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但是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冰箱里只有一排排的矿泉水和红酒。

  最后严越是从附近的饭店订了一桌早餐送来。

  做得相当精致的中式早餐,绿茶酥,茯苓糕,豆浆,小米粥,南瓜羹……甚至有新鲜熬好的扇贝汤。

  但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吃早饭的时候,阮知慕就没忍住问了,关于那个最里侧的小房间。

  严越眉毛拧了一下:“……你进去了?”

  阮知慕:“没有,门反锁了。”

  严越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讥讽道:“一点杂物而已,你倒是很有闲心……来关心我的事。”

  吃到中途,严越的手机铃声响了。

  严越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皱了下眉头,还是接了。

  一道严厉的喝问从手机里传来:“我马上去你那里,你给我说清楚,放弃所有继承关系是什么意思?”

  阮知慕隐约觉得这声音熟悉。

  片刻后,想起来了,这不是严尊诚吗。

  时隔多年,他听到这声音……仍然控制不住地,心头一悸。

  他抓紧了筷子,默默鼻尖,掩饰住自己的异常。

  严越见他盯着自己,拿起手机,起身去阳台接了。

  尽管特地走开了,阮知慕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严越的声音,从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点内容。

  ——听他说话的意思,竟是要和严尊诚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现实生活中断绝亲属关系不像电视剧里演那么简单,涉及到遗产分割,法律规定,养老照看等等问题。

  严越是公众人物,还涉及一个社会层面的影响力问题。

  严越从前虽然也与严尊诚关系不和,但他与爷爷关系亲厚,爷爷再怎么疼爱孙子,也不可能真的和亲儿子生分了,一直是努力想让儿子和孙子修复关系的,所以严越一直还和父亲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冷淡关系。

  要闹到断绝父子关系这个地步,就太严重了。

  阮知慕五年前被严尊诚阴了一把,自然是不会去同情他。

  他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一切都平安无事,严越为什么会突然和严尊诚断绝关系?

  阮知慕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告诉严越,当年严尊诚威胁逼迫他离开的事了。

  难道说,严越是为了他……

  阮知慕赶紧摇了摇头,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脸红。

  严越皱眉望着他古怪的举动:“你在发什么癫。”

  阮知慕:“……刚才有个苍蝇在脑袋旁边飞。”

  严越:“我怎么没看见。”

  阮知慕:“哦,被我赶跑了。”

  他实在好奇,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了。

  果不其然,严越嘲讽地望着他:“怎么,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为你出气吗?”

  论吵架,阮知慕就没输过:“我可没这么说,倒是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快,而且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莫非你真的这么想了?”

  严越:“……”

  “我从前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这几天刚好实施得差不多了而已,”他把咬了一半的茯苓糕重重扔在碗里,“阮知慕,你脸皮真的很厚。”

  “彼此彼此,”阮知慕假笑,“我脸皮再厚,也不会把人压在超市货架上强吻。”

  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上次和佟澜被拍的事还历历在目,搞得他工作都差点丢了,这次居然是在人流量更大的商场。

  他心有余悸,万一被人认出来,在s城这五年就算白混了。

  严越若有所思:“你觉得昨天我一直在强迫你吗?我看你明明很乐意啊。”

  阮知慕怒火逐渐积聚:“哦?我哪里表现出乐意了?”

  老子嗓子都喊哑了吓得屁滚尿流跟黄鼠狼似的到处乱窜,这他妈叫乐意?

  是不是哪天老子拿把刀出来你还觉得老子在跟你玩情趣啊!

  “主动摸我的脸,蹭我的鼻尖的时候;靠在我怀里,脸色通红,满脸都是泪水,央求我温柔一点的时候;搂着我的脖子,咬我的耳垂,软绵绵喊我老公的时候,”严越干巴巴道,“记不得的话,没关系,我不介意帮你全部回忆一遍。”

  作者有话说:

  软软:可以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