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暖阳照射进来, 外面的湖面泛着金光。谌维醒过来,从床头摸了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苏时康夜里翻了身, 现在背对着他的睡着,他盯着他的背影, 看了好一会儿。
他又重新拿起手机, 将谢衡东的备注【白月光】改成了全名。
谌维想,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明明想方设法地给苏时康安全感, 却忘了这重要的一步。
这本身是他和谢衡东分手后他给谢衡东的备注,却一直因为太懒放到了现在。
直到今天,他和苏时康已经三周年了。
昨晚苏时康刚从长沙回来,他兴高采烈地开车去接他, 结果不知怎么就不小心被苏时康看到了备注, 当时他没问他,等洗完澡后他要他的时候才开这个口。
苏时康说他不在意, 他只是提了一下。
可是谌维心里清楚, 要真是不在意就不会提。
谌维起身下床,给苏时康准备午餐。他们吃完饭后还要去给谢衡东挑选结婚礼物。
他到厨房将汤放在锅里炖着,而后炒了两个小菜, 又从冰箱里拿出一根香肠。他考虑到这些应该是苏时康从小到大经常吃的东西。
他正切着香肠, 苏时康闻着香味起来了,他走过去搂着谌维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切。
“好香。”
谌维刀工很细,香肠切的很平均光滑,他戴了一次性手套, 干净卫生卖相也好看。
他笑着转过头看了苏时康一眼,而后拿起一块儿香肠递到他嘴边, “张嘴。”
苏时康张口,将香肠咬进口中。
那香肠肥瘦分明,香而不腻,肠里面的汤料在口中因为咬力嗞得一下爆开,又香又甜。
“嗯好吃。”苏时康感叹一下,简直不相信这是谌维的手艺。
香肠切好了放在盘子里,谌维又去盛汤,苏时康见那烟冒得很高,怕谌维烫着,就惯性地想将他手里的活夺过来,却被谌维避开了。
“好烫,你别碰。”
苏时康愣了愣,觉得这一幕很熟,像那年除夕,谌维跨越山河见他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谌维想过来帮他,他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其实那时的谌维应该也是怕他烫到吧!
“你倒也不用那么小心。”苏时康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忙活,“我从小到大这些事都做到麻木了,闭着眼都不会被烫到。”
谌维将饭菜放到餐桌上,也看着他:“那是因为从小到大你身边没我,现在我在你身边了,你就多了一个人疼,这些事都由我来做,要是我做的不好,或者手艺不行,我可以学。”
“时康,我是你的伴侣,所以我疼你是应该的。”
苏时康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他很坚硬,从小什么风吹雨打都受过,可是谌维硬生生把他变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他觉得不该这样,就因为他吃过的苦多,所以就该是他来把谌维护着,谌维的那双手原来都是白白净净,纤长细腻的,他没干过什么粗重的活,这些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逐渐生了茧。
在他俩无数个床笫欢愉中这双手伸出来,抚摸他的脸颊,肌肤,在最激烈火热之时攀上来,覆上他的手背。
那些茧带来的摩擦感是清晰的。
苏时康完完全全地确认了,他的爱人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再也不是只会抱着你,求着你给他好处的大男孩儿。
两人吃完了饭,苏时康跟谌维一块儿洗碗,等将餐具都摆好了谌维又问他,“你合约什么时候到期?应该快了吧?”
“嗯,还有三个多月。”
谌维一听喜道:“那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然后我们可以每天见面。”
苏时康笑着看着他,又强调了一下:“对!”
谌维又不说话了,心里默默做着计划,想着无数个他们俩相处,朝夕相见的样子。
他不再重复过这些日夜,孤身一人上学工作,然后再独自回到这个小家,在黑暗中点灯,一个人躺在双人大床上,床上每次苏时康回来留存的属于他的味道渐渐消逝,自己重复地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思念他。
他终于不需要等待煎熬了。
两人下午去了彭城河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说来奇怪,像苏时康这么懂得浪漫的人居然也会愁送谢衡东什么礼物。两人没办法,只能过来看看。
结婚对戒有了,但苏时康觉得也不能次次送首饰,于是两人就去了礼服区。
谌维土,他是真的不会挑礼服,可进去之前看到礼服区放在观赏参考区的那对礼服是真的漂亮,高定白西服配白色的鱼尾裙,裙子简洁优雅,没有过度装饰,但却能将全身柔美的线条展现出来。
他又认真想了想谢衡东和陆笑婷身形都挺高瘦的,这对穿在他们身上真的很合适。
他这些年跟苏时康相处那么久,眼光也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再那么土,而且那对礼服都放到了观赏区,一看就是行家也觉得不错,所以他笃定了苏时康也会看中,会走过去问价。
结果苏时康径直地越过了那对礼服,走到了最里边的红色区,攥着那对大红旗袍连衣裙和大红西服问服务员。
“请问这个多少钱?”
谌维:“……”
说真的,连谌维都觉得好像有点儿土。
但他没说出来,他得相信苏时康的眼光,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懂欣赏。
之后他问苏时康为什么要买那一款,苏时康表示毕竟是结婚,所以当然要喜庆一点,这对礼服是给他俩晚上敬酒的时候穿的。
谌维点点头,似懂非懂。
——
结婚的那天现场人自然很多,因为谢衡东邀请他俩做伴郎,所以谌维和苏时康很早就到了,一边看着谢衡东打理面部妆容,一边和他聊着天。
在今天之前,他们从年少分开之后已经很少这样从容日常地在一块儿过了。
谢衡东透过镜子看他俩,脸上洋溢着笑,现实比梦境还要幸福。他瞥了眼两人带过来的礼服,难得开起了玩笑。
“这礼服这么土,一看就知道是谌维挑的。”
苏时康听他这样说,笑容僵在脸上。
“不好看吗?”
谢衡东回头看了他一眼:“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就你会觉得谌维的眼光不错。”
“……啧!”苏时康有些尴尬,他也瞪了谌维一眼,“就是就是,你看看你怎么挑的!”
谌维:“……”
没办法,自己的老婆,必须得宠着!
他们去接亲的时候,碰到了夏幽。夏幽是陆笑婷的伴娘,一直都陪在陆笑婷身边。
在见到苏时康的那一刻,她所有饱含优雅和祝福的面部表情崩塌,带着热烈火光的眼神渐渐熄灭,被无尽的落寞无声所替代,那种久别重逢和在少年时爱而不得的感觉挠抓着她的心脏,让她心脏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起来。
血液在全身奔腾着,那种电击感沿着脊椎攀上后脑,让她全身都在发麻。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面了,从18年高考后到今天,几年了?
她记不清了。
苏时康的模样变了很多,这时间久远到夏幽都在怀疑,她执著了那么多年的人真的长这样吗?
她记得她喜欢的少年很野性,性格奔放开朗,在运动场挥洒汗水的时候没见到有人比他更耀眼,他同时又兼具温柔浪漫,可以在轻狂放纵过后送你一株淡雅内敛的花。
谌维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目光几乎是片刻不离地看着他,在和他说说笑笑。
她是陆笑婷的闺蜜,他们这几个人的关系环环相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苏时康和谌维的关系?
可她还是觉得离谱,甚至是荒唐。
可能是她盯着人家看了太久,苏时康注意到她的目光,而后他也顿了一下,跟她打了个招呼。
上次他们俩说话,还是那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她输了喝多了的那通电话。
当时苏时康拒绝了她,并告诉她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原来他说的喜欢的人就是谌维么?
“这些年还好吗?”
苏时康和她对站着,倒也没避着谌维。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面对面讲话,所以夏幽有点儿不自在,她抬手捋了捋鬓边的发,笑了笑:“还可以。”
“你的胸花……”
苏时康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过去,而后道:“哦,是衡东给我配的。”
夏幽看着他:“是野百合。”
“嗯。”
“苏时康,我……”
“咳咳咳!”
苏时康回头,见谌维微微弯了点身子,咳个没停,这就有点儿离谱了,他拍着他的脊背,关怀道:“你怎么了?”
谌维咳红了眼:“好像,好像是被灰尘呛到了。”
“?”
不是吧?
谢衡东选的是绿化非常优异的湖边,这地环境这么好,山清水秀的,能有灰尘给他呛成这样?
“那个……”苏时康有些无奈,“失陪一下。”
他拽着谌维来到后台,那时婚礼仪式还没开始,新郎和新娘在里面换礼服,苏时康给了他一杯热水。
“赶紧把水喝了,仪式要开始了。”
谌维没喝水:“时康,我们俩换换。”
“换什么?”
“要是和你配对的伴娘是夏幽,那你就跟我换换。”
“……”苏时康眯着眼,“敢情你刚刚是装的。”
谌维:“她好歹那么喜欢过你,那我肯定有点儿危机感啊!”
“什么危机感?我人都被你吃干抹净了,你还怕什么?”
“不行!”谌维凑近了他,“我告你啊,我就是小气,就是爱吃醋!你俩好好说话可以,但是不能说太多。”
苏时康也没理他,他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颗金色包装的巧克力,很寻常地跟谌维说:“我们衡东今天贼帅!”
“……”
谌维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但见苏时康带笑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着转,看的他后背发麻,很不舒服。
到最后他都被看得不自在了,而后揉了揉鼻子,成功忘记了他想警告苏时康关于夏幽的话。
“你不觉得衡东很帅吗?”
谌维:“对啊,新郎官儿嘛,怎么可能不帅?”
“嗯。”苏时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有点儿惆怅,“可惜啊,我是没机会当新郎官儿了。”
“怎么没机会!”
苏时康掀起眼皮子看着他。
谌维:“只要你想,这种仪式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行啊!”苏时康道:“那到时你穿着婚纱,也让我体验一把做新郎官儿的感觉,反正你这么漂亮,应该也不违和。”
谌维:“…………”
是这个意思啊……
谌维语气变得无辜起来:“你又欺负我。”
“啧!”苏时康低着头,慢悠悠地剥着巧克力纸,“你好无辜,咱俩谁欺负谁啊?”
谌维见他低着头,就很想抱他,但这后台人太多,他也不能做什么过分亲密的动作,他笑了笑:“是,是我欺负你,可不知是谁躺在我身下被我弄得那么舒服,一边教训我,一边欲拒还……唔……”
“闭嘴吧你!”苏时康将巧克力恶狠狠地塞进谌维口中。
苏时康转身往外走,谌维咬着甜滋滋的巧克力跟在他后头,那巧克力明明都甜掉牙了,可是他还是嘴硬道:“康崽崽~”
“干嘛?!”
“这巧克力不好吃,不甜,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做过一回自制巧克力,你下次做给我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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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维维表示,嘴上喊老公,心里一直叫老婆hhhhh,所以你敢不敢当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