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舟对上江煦的眼神, 挑了挑眉。
“为什么认为我在生气?”
其实他不是在生气,更多的是有一种憋闷感,不过——
他很意外, 江煦会对沈绪说出那番话。
预料中的意外。
沈绪话里话外显露出的亲昵, 是他无法跨越的时间, 是他不曾参与过的江煦的过去。
所以他嫉妒。
并不是在生气。
江煦诧异,“不是吗?”
尽管是不能公开的恋情,但他有作为别人男朋友的自觉。
小时候沈绪把他当孩子看, 揉揉头、拉拉手都很正常, 但他现在都不小了。
有些举动, 就变得不合时宜。
手里的两颗糖放到了小盒子里,江煦托着脸颊看黎行舟。
“晚上你来接我的时候,给我买奶茶吧。”
黎行舟看向江煦:“?”
江煦抿唇一笑,“那种所有料都加满的, 吸管都要插不进去的。”
黎行舟眼神懵了几秒,突然羞耻心爆炸。
那晚上的那杯奶茶, 会被他拉进黑名单一辈子的程度。
连同那家店。
发现黎行舟表情变化, 江煦眼里闪着笑意, 转头看着窗外。
目光在看守所门口停住, 垂下眼。
他明白的, 他都懂。
从看守所回市区, 黎行舟把江煦送到画室,看着人进了画室才驱车离开。
红灯前车排成长龙, 握着方向盘的手,屈起手指, 不时轻敲。
绿灯亮起, 黎行舟的车跟着开过路口, 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秦律师吗?我是黎行舟。”
“有空的话,半个小时后Adore见。”
电话那边的秦鸣似乎料到了他会打这通电话,并没有回绝见面。
挂断电话后,黎行舟皱着的眉头舒展开。
江家当初在江舟市也称得上家大业大,但是人走茶凉,过去打交道的那些人,显然不如秦鸣来得交情深。
更重要的是,秦鸣不仅是江家的合作伙伴。
还是江城的朋友。
时隔一个多小时,黎行舟和秦鸣在咖啡馆又碰了面。
比起初次见面的客套寒暄,再见显然都是心知肚明的直接。
黎行舟问了秦鸣喝什么后,向服务员点了两杯冰美式,开门见山并不打算遮掩。
“秦律师,沈绪和江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事关江煦,有可能还牵连到一些事,弄清楚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秦鸣有点意外黎行舟的直接,但细想下,很能理解黎行舟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
作为黎家未来的掌权人,这是应有的魄力。
“你是想问沈绪这个人?”
“是。”
秦鸣已经四十多岁,在这行干了很多年,和江煦他们父母认识,也是因为工作。
交情不浅,不过因为避嫌,私下里外界很少知道。
“沈家的小儿子,三十四岁,江舟市有名的青年才俊。”秦鸣向服务员道了声谢,继续说:“和江城夫妻认识是快十年前的一次合作。”
沈绪那会儿几乎是天之骄子的代名词,沈家风头正盛,和江家合作是强强联手。
城北的文旅小镇就是两家一起开发的,沈家是开发商,江家投资资金。
尽管沈绪年轻,不是项目的总负责人,但沈家有意培养他,就安排他全程跟项目。
就是那时候,江城认识了沈绪。
兴趣相投、相见恨晚,两人一见如故。
江城那会儿也不过才三十五岁,比沈绪大了快十岁,倒是没影响两人交情。
那一年,江煦九岁。
“九岁……”
黎行舟重复了一遍,突然皱起眉,“江煦父母早年不是很忙?”
“是,很忙。”
秦鸣那会儿才接触江城,没有沈绪那么熟,“所以那时候经常是沈绪陪着江煦,偶尔去学校开家长会都是他。”
什么?
江城爸妈怎么会——
黎行舟深吸一口气,“沈绪什么时候出国的?”
“三年前吧大概,沈家去开拓市场,把他送出去了,只有他才能做到。”
秦鸣瞥了眼黎行舟,“沈绪是个谦谦君子,稳重、温和,但行事作风绝不拖泥带水,不会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那就是江煦高考前夕出的国。
这算什么?
就算是朋友,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让对方心里难受。
近十年的相处,说走就走,的确是绝情。
“秦律师,沈绪的事——”
“黎先生,尽管我对你们家照顾江煦的是很感谢,但沈绪和我接触并不多,即使有,也是私下偶尔见一面,我不能提供更多你想要的信息。”
秦鸣打断黎行舟的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沈绪对江煦很好,至少我听说的,是有求必应。”
只要江煦想要的,沈绪都会满足。
哪怕是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也会变着法送给江煦。
事实上,江煦很少会开口要什么。
“那江煦妈妈呢?”
黎行舟终于问出一直不解的事。
江家出事,江城一定脱不了干系。
但据他所知,这一两年来,林念就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
难道林念投江前,就没有想过江煦吗?
即使不想江煦,那江城呢?江城的量刑他了解过,最多十五年,并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况,如果表现好,还有减刑。
颜慈说过,江城和林念夫妻感情很好。
所以他不明白,林念为什么会出事不到一天,就选择了投江。
“嫂子她——”
秦鸣犹豫了下开口,“我也不清楚,事发后我联系过她,但手机关机,后来要处理公司的事,江煦对公司根本不了解,我帮着处理,让他给嫂子打电话,结果——”
等他收到消息,江煦一个人站在秦江旁,很久没有说话。
林念是出事后的第二天打捞上来的。
“你们有查过她的通话记录吗?”
“查过,你能想象到的疑点我们都查过,没有异常。”
秦鸣知道黎行舟在想什么,无奈摇了摇头,“嫂子没有心理疾病,精神状况稳定,夫妻感情和睦,母子关系良好,没有一点问题。”
毫无破绽。
从江家出事到林念投江,再到江城认罪,没有一个环节有一点不对劲。
“我知道了,谢谢。”
黎行舟没有露出太多情绪,他贸然把秦鸣约出来见面,已经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如果再多问,就变得不合时宜。
秦鸣端起咖啡,尝了一口后放下。
“不客气,江煦目前住在你们那儿,也算是给江城一点宽慰,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能放心。”
“我们会照顾好他。”
“我知道,颜女士向我们保证过。”
正打算结束这场见面的黎行舟,听到这句话,视线扫向秦鸣,却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信息。
不对,秦鸣话里有话。
秦鸣拿着文件起身,“黎先生,如果没有其余的事,我先走了。”
黎行舟跟着站起来,伸出手,“关于江家的案子,以后如果还有什么疑问,还请秦律师帮忙解答。”
秦鸣握住黎行舟的手,“好。”
两人一起走出咖啡厅,黎行舟目送秦鸣开车离开,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江家的事,还有内情。
连林念的死都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那江煦呢?
在这其中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毫不知情的公司情况,绝情撇下自己的母亲,还有——
态度不算亲近的父亲。
今天江煦从看守所出来,他就看出江煦情绪不太对劲。
时隔一个多月再见到的父子俩,怎么会连半个小时相处都嫌多?
明显有问题。
发动车正要去公司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老板,下午会议取消,推到下周一。”
是曹云简发来的消息,取消会议通知。
黎行舟简短回复,开车朝另一个方向去。
【今天不去公司,有事电话联系。】
曹云简盯着黎行舟发现来的消息,陷入沉思。
老板翘班诶!
黎行舟翘班,堪比天要下红雨。
——
下午六点到,江煦在画室的工作结束。
习惯地想要收拾东西,四处找包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出来他根本没有背书包。
“这个点你要回去了?”
“嗯。”
袁清靠着桌子,“行,那你路上小心,手机拿好别丢了。”
江煦愣了愣,认真辩解,“学长,我不是小学生。”
“你才多大一点,在我面前装大人,不够看。”袁清伸手拍拍他的肩,“上个月的兼职,我让赵越给你算,过两天打你卡上。”
“谢谢学长。”
江煦听到要发工资,眼睛亮了起来。
兼职的工资虽然不多,但胜在稳定。
每个月算下来,也有四五千,够他一个人的开销。
看了眼时间,江煦跟袁清和赵越打了招呼后,拿着手机往画室外走。
才走出门,热浪扑面而来,潮湿闷热的空气立即黏上裸露在外的皮肤。
边看手机边往路边的停车位走,江煦发现黎行舟没有回自己消息,皱了下眉。
不是说要到了吗?
人呢。
左右看了看,不仅没看到黎行舟人,连车也没看到。
堵车了?
有可能,这个点是高峰期,说不定——
“在找谁?”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江煦手一颤,一条消息发了出去,跟着新消息的提示音就从旁边传来。
江煦:“……”
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不意外地看到了黎行舟。
稍稍抬眼,视线从下巴到那双眼睛,抿了抿唇,把手机收起来。
“你怎么不回消息,我还以为你堵车了。”
“不高兴了?”
江煦避开黎行舟伸过来的手,低咳了声,“没有。”
话音刚落,脸上一阵冰凉,惊讶瞪大眼,发现是黎行舟用奶茶贴着他的脸。
“好冰。”江煦缩了一下,接过奶茶后笑着看黎行舟,“但是很舒服。”
眼睛往口袋里看,奶茶满满一杯,加的料快要满出来。
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拆开吸管插进去,江煦喝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想到什么问:“你不喝吗?”
黎行舟单手插在口袋里,伸手揉了一下他头发,“不喝。”
其实他四点多就到了画室,不过江煦还在上课,他就找了家店坐着等。
隔着玻璃恰好能看到画室,偶尔能看到江煦走到学生中间上课,明明那么长时间,他一点没觉得无聊。
就这么看了一下午。
江煦眼珠转了转,把奶茶递到黎行舟面前,“那你喝一口?外面好热的。”
黎行舟挑眉,视线落在江煦耳朵上。
软白的耳尖不知道是太热还是别的原因,有一片粉。
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嘴里不知道是珍珠还是椰果,甜腻的味道一下散开。
“是不是很好喝?”
“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江煦猫一样满足地眯了眯眼,捧着奶茶小口小口喝着。
等回过神来,发现黎行舟带自己去的方向不是停车场。
终于意识到不对,江煦咽下嘴里的奶茶,拉住黎行舟手腕,“我们要去哪?”
黎行舟牵住他的手,“想不想骑机车?”
机车?
江煦顿时觉得嘴里的奶茶不香了,好奇地看着黎行舟,“你会?”
从小到大,他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
父母眼里,他是个性格完美,学习不需要操心的人,就算是放任他不管,也可以自我约束。
“我只在电影里,还有晚上看到过。”江煦说话时语气平静,却压不住期待从字里行间泄露。
黎行舟微微抬了抬下巴,伸出手,一串车钥匙从手心往下掉,挂在手指上。
“十八岁那年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竟然是一台机车?
江煦拎着奶茶的手捻了捻口袋,“现在就去吗?”
黎行舟望进江煦的眼里,“车停在那边。”
“应该还来得及。”
江煦跟在黎行舟后面,听到这话,好奇问:“什么还来得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卖关子。”
手里喝了大半的奶茶被江煦小心提在手里,手机也乖乖放在口袋里,生怕掉下去。
好奇打量停在旁边的车。
几乎全黑的车身,有几块暗红色的色块,看上去像刺客。
“头转过来,给你戴头盔。”
“黑色和红色都是极为大胆的色彩,两者结合,又给人一种危险的吸引力,在所有颜色里,这两种颜色天生出挑。”
黎行舟给江煦戴好头盔,看着他眼睛,“你是在说车,还是在说人?”
江煦莫名心虚地别开眼,眼珠转了转,想和奶茶发现这样不太方便,只好转移话题。
“你不能把我摔下车。”
黎行舟长腿一跨,骑在车上,干脆利落戴好头盔,回头看着还站在路边的江煦,挑了下眉。
“上车。”
好陌生的黎行舟。
不对,是……
危险又极具吸引力的黎行舟。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相处,今天的黎行舟不太一样。
轻松跨过车身,江煦坐下后才发现,车上能容下两个人的空间很窄,尤其是两个超过一米八的男性。
只是坐下,身体就已经挨在一起。
“手机放好了吗?”
“什么?”
“抱着我的腰。”
“哦。”
江煦手指勾着奶茶,没有犹豫换上黎行舟的腰,两只手才碰到,耳边一声轰鸣,车如同飞出去一般,快速穿梭在车流中。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道路两边的建筑、人还有车流,全都变得模糊。
环着黎行舟的手臂不自觉抱紧,身体靠在一起,江煦好奇地看着周围,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公园的山景。
南湖山公园。
江舟市看日落最好的地方。
映出天空颜色的瞳孔,笑意明显,看向盘山公路外侧的江舟市,秦江横贯而过,蜿蜒曲折,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山脚的南湖,像是一块椭圆的镜子,倒映着傍晚的彩霞,云霞漫天,湖面如同打翻了的颜料盘。
“黎行舟。”
江煦很小声地喊了一句,脸上笑容灿烂。
黎行舟听到江煦在叫自己,耳边风声太大,又隔着头盔,没有听得太清楚,大声问:“什么?”
“我说,很漂亮!”
“我很喜欢!”
心跳声越来越大,江煦却丝毫没有一点害羞,慢慢松开一只手,单手抱着黎行舟,打开胳膊,风吹过手臂,衣服立即鼓了起来。
双眼明亮地看向四周,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明快。
“黎行舟,这是我第一次坐摩托车。”
“很帅。”
江煦声音少了惯有的温软,变得清脆,夹杂着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少年气,轻而易举闯进黎行舟心里。
黎行舟轻笑了声,感受到江煦的心跳,感受到他的高兴。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江煦这么开心,这么……
外放的开心。
“江煦。”
“什么?”
“我带你去追落日吧。”
追落日?
江煦怔住,看向那一轮红日,硕大的圆形物体挂在天边,已经开始缓缓沉入地平线。
琥珀色的瞳孔映出红色,轻眨了一下眼,突然笑起来,手扶着黎行舟的肩。
“那我们能追上吗?”
黎行舟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踩下油门,引擎的轰鸣声倏然放大,混在呼啸的风声里,被远远甩在身后。
南湖山公园的山顶是一片观景台,有几家小餐厅。
车开到山顶时,太阳正好从地平线消失。
江煦走到栏杆前摘下头盔,头发被吹得松乱,转过头看向身边黎行舟,“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听说这里的日落很美。”
黎行舟俯身靠着栏杆,盯着山脚下的一片灯火,侧脸落在灯光下,锋锐的五官变得柔和。
有点诧异黎行舟的回答,但又觉得不意外。
第一天住进黎家时,那会儿对黎行舟的印象是个不近人情、脾气很大的大少爷。
很不客气,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尽管知道是自己先拒绝了黎行舟,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可是——
不过,当天他就觉得,黎行舟并不是仗势欺人的大少爷。
至少愿意把他从泳池里捞出来,还耐着性子去学校接他,哪怕是因为颜慈。
“很美。”
江煦收回落在黎行舟脸上的视线,看着山脚,“要是有画笔就好了,不过记在心里了,回去也一样可以画。”
两人挨得很近,又不在人群聚集的位置。
旁边一棵不知道多少的老槐树,挂满了红色的许愿笺。
江煦转过头,唇上一热,风恰好吹来,他闻到了黎行舟身上好闻的柠檬味道。
是家里的沐浴露,还有……衣服上的气息。
山风清凉,江煦眼里有了笑意,然后闭上眼。
腰被黎行舟搂住,唇上力道也比之前更重,明明有风吹着,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愈加燥热。
年轻的身体,永远经不住撩拨。
晚上十点多,在山上吹了一晚上山风的两人,终于打开手机,看到颜慈发来的信息和没有打通的未接来电。
心虚开车连忙回到云梦山,在花园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颜慈。
江煦跟在黎行舟后面走进客厅,心虚地想着要怎么解释,颜慈才不会生气。
搜刮了一边记忆,发现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活了二十年,他不仅没有逃过一节课,连不打招呼这么晚回家的时候都没有。
黎行舟大大方方走在前面,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妈,你怎么还没睡?”
颜慈转过头,盯着黎行舟,笑了一声,“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们家大少爷,这是打算自立门户了?”
“还是说你什么时候把我拉黑了,我不知道?”
完了,真生气了。
黎行舟摸了摸鼻尖,低咳一声,“没注意到。”
颜慈气得瞪眼,一句「兔崽子」差点脱口而出,余光扫到跟在后面的江煦,立即咽了回去。
“小煦,你肯定累了?快去休息,别睡太晚。”
“厨房里还有吃的,要不要吃一点再睡?”
被骂了一顿,差点成为兔崽子的黎行舟不作声站在那里。
挨骂的,果然只有他。
江煦尴尬地把手里的金桔柠檬茶往身后藏,瞥一眼黎行舟,又看看满眼宠溺的颜慈。
“颜姨,今天是我让哥哥带我出去玩的。”
“我忘记看时间了,对不起。”
闻言颜慈哪里还有脾气,一下看出江煦是在护着黎行舟,“你这孩子,我不生气,只是公司的事要跟他说,怕你听着无聊,让你先去休息。”
公司的事吗?
江煦松了口气,悄悄和黎行舟对视一眼,才点头,“那颜姨你也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颜慈:“好。”
黎行舟:“……”
“汪……呜!”
客厅狗窝里,传来一声狗的呜咽。
黎行舟确定,他在家里的地位不如大山。
不论前面的排行怎么变,他的地位稳如老狗。
江煦从面前走过,黎行舟余光瞥见颜慈回到沙发坐着,背对他们,抓了一下江煦手腕。
“晚上我去找你。”
江煦瞳孔地震:“……”
被握住的手腕像是被烫着,飞快挣脱,匆匆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黎行舟:落日是我给你的一场盛大告白;
江煦:我很喜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