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珂,媛媛要把肚子里的宝宝打掉,让我陪她去。”

  “你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有联系?”

  大概两个月前。

  那天傅洄舟回家见妈妈,张演带着薛珂去和乔灼聚餐,当时刚得知媛媛出轨不久,他郁闷,喝得烂醉,被薛珂带走。

  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他被薛珂背着,走了好远才进入室内,房子的装修虽然一样老旧,但并不像是宿舍的样子。

  半夜的时候,他感到浑身发热,嘴唇似被含住。闷重的脑袋让他辨不清楚今夕是何夕,恍然间以为自己在同媛媛约会,于是乖顺的,任凭看不清楚面目的人脱掉了他的衣服,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第二天醒来,宿醉的眩晕与反胃妄图粘合他的双眼,昏暗的室内光线催生他的懒惰,他想要伸个懒腰,却感觉身体有些怪异,再一用劲儿,双腿与身后都十分异常。

  如果脑内画面可以化形,他想自己身后应该已经劈下一道雷。

  昨天和他纠缠的并不是媛媛,甚至都不是个女人!

  薛珂干了什么?薛珂把他卖了?薛珂你他妈就这么缺钱吗!!!

  他的心跳变得很快,只是全身瘫软无力起身,到现在才勉勉强强睁开眼,看清楚这栋房子。

  装修很过时,地板砖的花色透漏着四十年之前的老土,家具表层明显泛黄,天花板还有落了灰的蜘蛛网。

  他挣扎着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像家里老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老式棉被。而他醒来的时刻也并不是早上,沉暗光线的来源,是被掉在头顶的灯泡,散着昏黄的光。

  虽然不合时宜,莫名觉得温馨。

  “喂!咳咳…有人在吗!薛珂!还是谁!”

  嗓子有些干涩,喊了几声就说不出来话了,难道自己在喝醉的时候唱美声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看过去,来人不紧不慢,靠在门框上看他,又把手里的烟背到身后。

  薛珂的脸隐在光影后看不清表情,“要和你的前女友谈谈吗?还是瞒着她?”

  张演胸膛起伏,他就知道,他早就怀疑了。

  “你其实是喜欢媛媛对不对!为了抢走她,你竟然…你竟然对我,亏我还把你当兄弟!我还…咳咳,我还借给你钱!”

  “……。”薛珂捏着烟走过去,毫无预兆的将烟头戳在张演锁骨上碾灭。

  张演被高温刺激猛地后退,用力将薛珂的手挥开,烟头落在地上,锁骨暂时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印记。

  “不管她是圆圆还是扁扁,我都对她没兴趣。”薛珂碾着地板上未烬的烟头,光脚。炙热和疼痛都不能唤醒他的情绪,“但她现在在客厅里,你要去跟她谈谈吗?”

  “什么!?”张演完全来不及质问和生气,甚至都没有空档让他问一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媛媛为什么会在这儿?我现在怎么去见她?薛珂,你太讨人厌了…”

  身体的不适,面对多项突发事件的无措,张演双手捂着脸拖住自己沉重的头,沉默半晌抹了把脸,他觉得要先把实情告诉媛媛,看媛媛的态度。

  可薛珂毫无起伏的声音又带给他另一个炸弹,“刚才我抱你的时候她也在,后半程她是听众。”

  “什…”张演瞪大了双眼,他发誓他前二十年的起起落落都比不上这短短几分钟的波折。他抬起头对上薛珂的眼神,奇怪地在薛珂那张死人脸上看出了笑意。

  “或者我叫她进来?”

  “我已经进来了。”

  张演赶紧转过头看向门口,已经入秋,媛媛还是穿着白色的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嫌恶,“张演,你无缝衔接男人…这是早就出轨了吧?那你得给我精神损失费啊。”

  “媛媛,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喝醉了,后来…”

  “我管你喝不喝醉!拿钱,快点。”

  “媛媛,我们说好了一起养宝宝——”

  “又不是你的,轮得到你养吗?快点拿钱让我走吧,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媛媛?”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张演的哪根神经,脸上卑微的祈求神色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失望。

  张演并不是天生贱骨头,顶着绿帽子和辱骂剥削,也要“供奉”自己好不容易追来的女神。

  他从小就是别人的开心果,亦或者说是小丑,上了大学他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本性,以自身为养分为输出笑料。

  女生们会把他当做笑话,他永远是生活圈里的丑角,像他高中的第一次春心萌动,得到的回应让他记忆犹新:你在追我吗?真好笑,恶不恶心。

  追求媛媛是他大学以来,做出的最有勇气的决定,虽然媛媛的朋友给他的定位依旧是丑角和笑话,但他不在乎,因为媛媛从来没有那样说过。

  丑角、恶心。这是他判断好人与坏人的分水岭。

  带给别人快乐是他的天性,但这并不意味着毫不费力,掏空自己奉献给别人的东西被踩在脚底,任谁都觉得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