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把手咔哒一声,乔家的大门打开,乔夫人猛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又失望地低下,假装在刺手上的十字绣。

  她的丈夫乔建生还没有回来,是儿子乔灼回来了,她还要继续等。

  “阿灼,你说这么晚了,你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妈,才五点半。”这是乔建生公司的下班时间,即使用飞的,他也不能现在到家。

  “阿灼,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今天想吃什么菜?”

  “随便。”

  乔灼重复着和昨天一样的答复,因为妈妈并不关心他说了什么,她只是在确认乔建生回来了没有,确认乔建生有没有出去找男人。

  家里没人的时候,她会和绣线确认,和花架上的绿萝确认,和桌上的茶壶确认,只有乔建生回来了,她才会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那天,一个男人把一些不堪入目的录像拿给妈妈,她不会这样。不会厌恶每一个漂亮的男人,不会恨透了同性恋,断了他坦白性向的路。

  说来也巧,那天来找乔夫人的男人留着和乔灼一样的发型,所以在乔灼回家时,她拿着一把剪刀,疯了一般地采着乔灼的头发,剪得深沟高壑。

  乔灼无奈剃了寸头,他很想说一句他现在的发型才是同性恋天菜,但是他知道妈妈开不起这样的玩笑,所以只是每周五都从学校回来陪着妈妈。

  妈妈坐在沙发上绣十字绣,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乔建生发来微信说要出去应酬,晚点回来,给他备些解酒汤。

  最后一句话令乔夫人安心,因为乔建生会回到家里喝她的解酒汤。

  母子二人坐在客厅等待,只有一人满怀期待。

  乔建生回来的时候果然是玉山倾颓,乔夫人扶着丈夫回到卧室,拿着小勺给他喂汤。

  而乔灼,捡起了爸爸落在客厅地毯上的手机。

  乔建生的手机密码是妻子的生日,只不过是前些日子刚改的,乔灼熟练地打开微信,然后切换账号。

  梁助理:

  【乔总,地点安排好了,他酒量不好,灌醉不费力气,明晚不见不散。】

  【定位】

  他们在谋划什么显而易见,“梁助理”这三个字乔灼也并不陌生,在乔建生的出轨行径中,这个梁助理功不可没。

  乔灼记下地址,把手机丢回地毯上,起身时才注意到,妈妈根本没有在绣“幸福美满”,绣布上每一个针脚都是黑色,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样板图上的阖家欢。

  *

  梁崇充当司机,后座是傅洄舟和乔建生。

  密闭的空间里,二手烟的味道令傅洄舟反胃,在他婉拒乔建生递过来的烟后,乔建生体贴地打开了车窗,熄灭了手里的烟。

  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都能察觉到他有多厌恶吸烟,梁崇却不能。

  他已经两天没有回过家了,住在公司分配的小宿舍里,偶尔会收到几条来自梁崇的关心,但最后总会提醒他一句,别忘了和乔总的聚会,很重要,注意着装。

  但是再怎么注意着装又有什么用?工作的繁忙交加着离婚的事情,令他心力交瘁,眼下都冒出了一片青黑。

  人生向来遵循计划赶不上变化,比如乔建生在饭店门口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他觉得今晚的计划,似乎从简易模式调到了困难模式。

  “阿灼,你怎么在这儿?”

  “被朋友放鸽子了。”乔灼随意道,眼皮都懒得多抬。

  他像普通男大学生一样,黑色棒球帽,穿着卫衣长裤,踩着流行球鞋,右肩挎着一个书包,就像是刚刚放学过来和同学聚餐,却被放了鸽子,让人不得不信。

  他的眉眼锋利,鼻子高挺,身量比在场三个男人都要高大一些,站在台阶上往下看,棒球帽帽檐投下的阴影极具压迫感。

  至少乔建生是这么觉得,乔灼审视的眼光让他心虚。

  “正好我们也是朋友聚餐,阿灼一起吃吧!”乔建生装作自然的样子。

  他这个儿子很有自己的主意,他不信乔灼吃饱后还能忍受他们无聊的商业对话。让乔灼来也好,先谈生意,等他无聊回家了,还能去妻子那儿当个证人。

  “小傅啊,我儿子学的是旅游专业,正好也让他听听,都是经验。”

  乔灼的专业是调剂以后的不得已,他并不喜欢这个专业,平时课都懒得上,更别说听人说教。

  “大学里还是要去多考些证,阿灼,你明年就打大三了,是时候考虑考虑考研的事情。”

  学习、专业、考试,这是乔灼平时最不喜欢的三个话题,也是平时乔建生为了改善和儿子的关系,最避讳的三个话题。

  今天他一股脑全都堆在了乔灼面前,目的是什么,乔灼心里门儿清。但他忍了,他就不信他在这儿,乔建生还能明目张胆地拐人上床。

  作者有话说:

  正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