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游关门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从傅洄舟的脑子里散去,手指上的伤刮地有点深,现在还往外流着血。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从这个角度更能看清满屋狼藉,各种衣服从门口一直散落到餐桌,沙发,最后是卧室。

  他从门口一路捡,这才发现,梁崇的衣服风格变了好多,他给梁崇买的衣服,梁崇已经很久都没有穿过了。

  最终他把所有的衣服都扔在卧室床上,床头柜上放着很有情趣的落日灯,橘黄的灯光打在墙上,很温暖的氛围,但这温暖不属于傅洄舟。

  他的眼里只能看见满地的卫生纸和几个用过的套子。

  抬手把灯关了,傅洄舟走出去。梁崇很无所谓的样子,可能是“运动”之后饿了吧,在外卖餐盒里拿了个汉堡,抽出里边的肉饼吃。

  “梁崇,我认真的。房子车子都是我买的,你先找个地方搬——”

  “我说,我不同意。”梁崇抬着眉一字一顿,他把咬了一半的肉饼摔在桌上,芝士酱溅起来落到水杯上,让人看了难受。

  “傅洄舟,别跟个女人一样小心眼儿,闹来闹去的烦不烦啊!”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抬着桌子的一边猛地一掀。

  桌子太重,没能被掀翻,却直直地撞在对面的傅洄舟腰上。傅洄舟吃痛坐下,梁崇却还没完,把桌上的外卖盒抱起来,全数砸在傅洄舟身上。

  又是这样,梁崇越来越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在他出差前,刚刚因为“误会”梁崇出轨,被一顿拳打脚踢。

  餐盒里的芝士酱沾了傅洄舟一身,头发上都挂着面包碎渣,被梁崇和傅游挑出来的汉堡生菜叶也摔在他胸前,滚落到裤子上,狼狈地像个过街老鼠。

  他知道他下一个该迎接的可能是一个耳光,或者拳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落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那是梁崇的手机。

  于是梁崇收住了自己还没打出去的耳光,前后挠了挠头发,叉腰站着接了电话,“喂?”

  “啊乔总!真是,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啊,我哪能忘了呀,保证给您办好!”

  “诶好嘞好嘞,好嘞,好,再见乔总。”

  傅洄舟仰头看着梁崇变换嘴脸,明明当初追自己的时候,态度比给领导打电话还要谄媚,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捡起被梁崇一并摔在地上的纸抽,抽了两张擦自己衬衫上的芝士酱,芝士酱好不容易擦掉,才发现底下是早就晕开的奶茶渍。

  这或许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傅洄舟掐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泪水直直地往下掉。

  问题早就出现了,即使可以擦掉芝士酱,也擦不去奶茶渍,从前的梁崇是虹异织出的麻布,可惜人间没有仙宫,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另一边的梁崇也打完了电话,他抹了把脸,把之前傅游递过来的外套穿上,清了清嗓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傅洄舟面前,没有看见傅洄舟被椅子扯动的声音吓得一抖。

  他差点忘了重要的事,老板都来催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忙需要傅洄舟帮忙,他们的关系绝对不能就这样结束。

  “怎么还哭上了?”梁崇抽了两张纸巾,捧起傅洄舟的脸来给他擦擦,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软下声音来,“宝贝儿,咱不吵架了,多伤感情的事。”

  “身上都脏了,真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出差回来很累吧,洗个澡我们好好休息。”

  梁崇起身去卧室卫生间放洗澡水,起身时椅子拖动发出的声响令人烦躁,看到黑漆漆的卧室时他愣了一瞬,摁开了房间顶灯,灰白的颜色完全比不上落日灯。

  傅洄舟坐在餐桌前回神,梁崇不是第一次打他了,或者说这次都算不上打。梁崇总是能轻易地揭过一些事情,然后对他扯出笑脸,突然地温柔,让人恶寒。

  如果世界上有道歉话术评选大赛,而他恰巧是评委,那么梁崇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可当他开始害怕梁崇拖动椅子时发出的声音,他想,他们必须要分开了。更何况,梁崇的出轨对象,是自己的亲弟弟。

  能做出这种事情,他还怎么骗自己,他们之间还有爱呢?

  “宝贝儿,水温都调好了,你先去洗洗,等你出来,我肯定已经把外面都收拾好了!”梁崇把睡衣塞到傅洄舟手里,推着他进了浴室,一边走一边道歉,还往自己脸上抽嘴巴。

  之前的时候,只要他打自己几个不痛不痒的耳光,傅洄舟就会红着眼睛阻止他,因为心疼原谅他所有的过错,这招他屡试不爽。

  可是这次,他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了,傅洄舟也没跟他说一个字,难道这次他来真的吗?不可能,傅洄舟那个怂样,怎么可能和他离婚。

  最重要的是,傅洄舟还有个大作用没发挥,他不可能放人。

  作者有话说:

  平心静气,理智发言,别骂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