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崇卿从健身房回卧室，萧默和正在穿衣镜前系领带。
凌崇卿还记得萧默和最初来公寓，一身发皱的廉价西装，两肩处空荡荡的，走路时肩膀处会晃动，西装不合身。
此时手工定制的高档黑色西装合体贴在他身上。裤管包裹长腿，挺阔的面料将男人身材勾勒得修长有型。镜中的男人短发利落，面颊白皙，清俊的脸虽瘦削，但精神十足，淡淡的唇瓣经过这些日子休养生出血色。
“崇卿，你觉得怎样？”萧默和扭头问。
凌崇卿收回视线，淡然道，“还行。”
凌崇卿提醒他天气冷，外面加一件棉衣。
原本凌崇卿要载萧默和去公司，萧默和觉得第一日上班，担心被人看到后闲话，认为不太妥当，还是搭地铁去。
出公寓，骤然扑来的冷空气窜入鼻腔，他接连打两个喷嚏。
早高峰的地铁站堪比春运，等候两趟才挤上2号线。
站在心唯集团直耸云霄的建筑楼底，萧默和仍觉不可思议，以后这里是自己工作地方。
凌崇卿让他先去人事部报道。人事部的赵经理，一袭深蓝色西装套裙，是个气质端庄的中年女人。简单填过入职表，赵经理告知，他的职位是总裁助理，办公室在五十层。
萧默和站在宽敞的独立办公间，大脑还处于飘忽状态。宽大办公桌后是整片翡翠绿落地玻璃窗，秋日柔和的阳光泼洒而入，办公室里明亮温暖，不开暖气也不觉得冷。窗外高楼鳞次栉比，是繁华盛景。因楼层高，视野格外开阔。
可自己的职位，总裁助理？萧默和心中忐忑，他毫无经验。公司近万名员工，这让他觉得诚惶诚恐。
手机震动，凌崇卿来电让他去他办公室。
萧默和走出门，自己办公室门上贴着“秘书一室”，右边即总裁办公室。
这是萧默和第一次走进凌崇卿的办公室。面积大到夸张，摆着办公桌、沙发、茶几、书柜、净水器，仍感觉空间疏朗。灰色地板，暗棕色实木桌椅，以及墙壁上悬挂着的印象派画家的画作，显出办公室主人的品味。
“默，来吃早餐。”凌崇卿深眸中隐着笑意。
萧默和走过去，八点半上班，没吃早餐便匆匆出门。走近了，被他一把扯过去，跌坐到他大腿上。
“崇卿，别——”萧默和面色发窘。
凌崇卿强行掰过他的头，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早餐在这儿吃完。”
萧默和伸手拿起桌上纸袋，试图起身，凌崇卿握住他的腰。萧默和只得坐他腿上拆开早餐袋。
“吃慢点儿。”凌崇卿抽出纸巾，替他擦净嘴唇上残留的豆浆渣。
萧默和担心有人进来，狼吞虎咽，迅速将汤包蒸饺和手磨豆浆一扫而光。
刚吃完，有人扣门，萧默和惊得从凌崇卿腿上跳起来，将早餐包装扔进垃圾桶，站在办公桌两米开外，双手交叠在前。
来者手持文件，走进来朝萧默和看了一眼，将文件递给凌崇卿，恭敬道，“凌总，这是下个月汽车零部件采购计划，另一份是两家公司汽车采购合同。”
凌崇卿让他放下，介绍了几句。萧默和得知眼前这位是秘书二室的张秘书。
张秘书走过来，与他握手。萧默和莞尔，伸出手，“以后请多指教。”
待办公室仅剩他俩，萧默和问凌崇卿，他具体做何工作。凌崇卿让萧默和去沙发坐着，躺着也行。
萧默和不解，暂且顺他意思。
凌崇卿开始埋首工作。凌崇卿工作时的样子也是认真的，视线自始而终落在文件上，拿着派克笔不时在文件上圈圈点点，偶尔抬头，是在电脑上调取资料或回复工作讯息。
见他在忙，萧默和也没打扰，百无聊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有中文也有英文。
手上杂志被抽走时，萧默和抬起视线，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凌崇卿眼底笑意缱绻，俯身又在他唇上攫取一口甘泽。
萧默和以为凌崇卿就此打住，男人却伸手固定住他后脑勺，亲吻力道加深。萧默和仰头迎着他热切而急迫的吻，彼此的唇舌如藤曼纠缠不已。
“喜欢我吻你么？”凌崇卿放开他，拇指腹轻轻摩挲他被吻到通红的嘴唇，“我很喜欢。”
“我做什么工作？”萧默和胸口起伏，双眸迷蒙盛若桃花，凌崇卿直勾勾望着他。
那视线实在过于灼热，萧默和目光垂落，他来此是工作，不是来看凌崇卿工作的。
而且这里是公司，不是家里。萧默和很想提醒凌崇卿注意身份与场合，嘴唇动了动，没说。
“我的助理，工作是服务于我。”凌崇卿挨着他坐下来，又将他捞进怀。萧默和一直嚷嚷着要工作，那就满足他，但凌崇卿并不打算真正让他干什么活。
萧默和需要工作吗？不需要。
一来，默工作后会分心。二来，坦白说，他很怀疑萧默和的能力，总裁助理一职，若按招聘标准，萧默和完全不够资格。数年来萧默和的工作履历，凌崇卿十分清楚，所以今早，他让人事经理简化手续，免去萧默和填写上不了台面的职业经历。
“渴不渴，要喝点什么吗？我让人送进来。”凌崇卿问。
“我想工作。”萧默和直言。
门上又响起敲门声。
凌崇卿起身走到办公桌旁，萧默和紧张不安，站起来说了句“我还是出去吧。”
门打开，凌崇卿望向门口处时神色微滞，是叶虹。他揉了揉眉心，老妈过来做什么？
他让萧默和先出去。
叶虹进门，一身紫色皮草珠光宝气，身后跟着穿白色毛呢套裙高筒靴的周若兮。凌崇卿冷峻的眉宇间凝结起一层冰。
叶虹丰润饱满双颊上如若春风，她爽朗地道，“崇卿，我也不耽误你时间。我直说吧，从今天起，若兮正式来心唯集团设计部上班，你联系人事经理，过来替她办理入职手续。”
凌崇卿压住愤懑，“公司招聘必须遵循流程，没这么塞人进来的。”
“你是老板，没这个权力？”
凌崇卿嘴角浮起冷笑，“想来设计部上班吗？行，关注我公司招聘信息，先投简历，简历通过后，笔试面试。”
见儿子分寸不让，叶虹转身尴尬地让周若兮先去楼下坐坐。
周若兮离开后，叶虹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一拍桌子，“臭小子，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你妈，你让妈这张脸往哪儿搁！”
“是你答应的，你自己解决。”
叶虹道，“是周董事长托我的，周家与凌家有不少业务往来，你知道的。心唯规模不算小，多进一个人没关系吧。关键是，若兮是你未婚妻。”
凌崇卿盯着叶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第一，周家与凌家有业务往来，与心唯没有任何业务往来。而且，周家相比凌家，实力水平的差距，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我何须要看周家行事。第二，公司有公司的制度规定，设计部刚招聘一批人，不缺人。第三，周若兮是你挑的未婚妻，不是我。妈，这些理由够充分吧。”
见儿子伶牙俐齿地反驳自己，叶虹一跺脚，“你不满意么？别的女孩你又看不上。”
凌崇卿轻揉太阳穴，“妈，我很忙，你先回去。”
叶虹一脸不高兴，“怎么，连你老妈也赶了！崇卿，你要是今天不让人事经理来给若兮办理入职手续，我就坐这儿不回去。”
叶虹说完，当真到沙发坐下。“儿子，你知道老妈很清闲的，回家也就是搓搓麻将喝喝茶。在这儿呢，还能与亲爱的儿子多相处相处，平时一个月说不定都见不着一面呢。”
“妈，您愿意呆这儿就呆着吧，欢迎。”
“儿子，当真不给你老妈这个面子？”
凌崇卿没再争辩，翻开桌上的销售计划表。
叶虹被彻底晾到一边，她是个坐不住的人，停留片刻又走到凌崇卿身边，“儿子，当老妈求你帮忙都不行吗？”
“不行。”凌崇卿头未抬。
叶虹苦口婆心，“我是为你好，若兮在这边工作，你们有更多接触，培养感情增进了解。”
“为我好？”凌崇卿猛然抬眸，嘴角冷笑道，“妈，您认为我喜欢周若兮吗？”
叶虹声音缓下来，“喜不喜欢并非首要。多少婚姻的开始是两情相悦？我当初和你爸在一起，也是利益结合，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也走过来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所以你宁可牺牲你儿子的幸福，也要换来微不足道的利益！”凌崇卿眸中赤红，怒道。
叶虹怔了怔，“妈绝没这个意思，崇卿你误会我了。妈只是希望你结婚生子，有个人相互照顾。你觉得以凌家现在的实力，还需要去攀附谁？”
“相互照应的那个人，不会是周若兮。”
“有其他人吗？崇卿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
“没有。”
叶虹抓住一丝最后希望，“儿子，如果你让若兮来工作，我也答应你们婚礼一年后举行，好吗？”
那日订婚宴后，叶虹擅自做主要求婚礼三个月后举行，凌崇卿坚持提出一年，叶虹没答应。既然老妈在婚期上妥协，凌崇卿想了想，说行。
他给人事赵经理打了个电话，叶虹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