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沙滩上赶海的人越来越多了,大白桶里满满的都是蛏子、海肠和各种海贝海螺。

  付阿公直起身子往远处看了看,“这些小玩意儿捡的差不多了, 我们先把东西放到车上吧。”

  言澈跟着两人往回走,“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不是。”宗以牧拉着他边走边解释道,“我们把这些先放下,接下来去抓别的。”

  言澈奇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付阿公提前和我商量过了。”昨天吃过午饭, 宗以牧和付阿公约好今天带言澈去赶海, 恰好昨天夜里会有大退潮, 付阿公便问他要不要趁此机会去抓些大家伙。

  宗以牧是很乐意言澈去体验这些的,征询了医生的意见后便同意了。

  今天开的是付阿公家的面包车,三个人把水桶和铲子放上车, 拿上另一桶工具,直奔海滩上一处岩石密集的地方。

  岩石的缝隙下挤着一个个手掌大的螃蟹,还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鱼, 用臂长的铁夹子一夹一个准儿,很快就盛满了大半桶。

  他们还发现了一条一米多长的鳗鱼, 用夹子夹不起来,徒手也抓不住,最后宗以牧想了个法子, 把鱼赶到一处洼地,在唯一的出口处放上麻袋,鳗鱼逃无可逃,只好一头钻进麻袋。

  临近中午的时候, 他们满载而归, 从半夜忙活到现在, 三个人饥肠辘辘。

  付阿公带他们到自己相熟的一家海鲜店。

  店老板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 一见付阿公就笑道:“赶海回来啦,今天大退潮,有什么好货?”

  “今天和两个年轻后生一起,抓了不少哩。”付阿公给他看刚捕到的鳗鱼。

  老板探头一看,“嗬,这么长一条,这估计可以卖个一千多块。”

  付阿公摇摇手,“今天不卖,我们要留着自己吃的,你帮我们蒸几个螃蟹,弄条鱼,再炒两个菜就行了。”

  店老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两个大桶,不可置信道:“这些都要留着自己吃?几千块的东西你也下得去嘴。”

  付阿公还要说些什么,宗以牧先一步道:“留出我们吃的就行了,其他的您就卖了吧,得来的钱就当是酬劳了。”

  付阿公讪讪道:“啊?这怎么好意思啊,今天都是你们出的力。”而且向导的酬劳宗先生已经提前付好了的。

  言澈已经开始指挥着店员挑选要吃的螃蟹了,闻言回头笑道:“要不是有您的指导,我们哪抓得了这么多,您就收着吧。”

  付阿公想到两个人出身富贵人家,这一趟主要是来玩的,这点子钱对人家来说也不算什么,愿意给他也是对他的肯定,因此便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

  等言澈挑好食材,付阿公便和店员到后院称重去了。

  海边现捉的海货都很新鲜,烹饪起来也很简单,除了蛏子和海肠爆炒了两盘菜出来,其他的基本都是用蒸煮的方式,烹饪的时候只放了些葱姜去去腥,最大程度上保留了海鲜自身的风味,出锅后沾点料汁就可以直接吃了。

  付阿公坐在对面,看着那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宗先生忙前忙后地擦桌子,给碗筷消毒,给小少爷调料汁,吃鱼的时候又一根根挑好了刺才放到小少爷碗里,而小少爷则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付阿公看得啧啧称奇,要不是他提前知道俩人是夫夫关系,这么宠,乍一看还以为是父子呢。

  清蒸海蟹被端了上来,宗以牧拿过一只螃蟹解开棉线剥壳。

  “嘶……”海蟹每个都有海碗那么大,壳又厚又锋利,宗以牧一不留神就被扎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言澈赶紧放下筷子,捧过宗以牧的手一看,一片小小的蟹壳扎进了右手拇指的指甲缝里。

  言澈小心翼翼地把蟹壳捻下来,有血珠冒了出来,他心疼地问宗以牧,“是不是很疼?”

  宗以牧浑不在意地抽了张纸巾擦手,“没事,不疼。”然后拿过蟹钳接着剥。

  “怎么会没事呢?”言澈看着都觉得疼。

  这里是海边,远离市区,也没有药店。

  言澈左右看了看,“你等我一下。”然后就往后厨跑去,两分钟后便拿着一个玻璃瓶出来了。

  宗以牧疑惑道:“你拿的什么?”

  “黄酒。”言澈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便捧过宗以牧的手将受伤的拇指含进了嘴里。

  宗以牧的眉眼柔和下来,盯着青年微微鼓起的脸颊和湿润的小嘴,唇角微勾。

  理智告诉他,黄酒的酒精浓度过低,是起不到消毒的作用的,但……这不重要,不是吗?

  宗以牧动了动拇指,指腹划过青年柔软的小舌。

  言澈皱了皱眉,抬着眼盯住宗以牧,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别闹」。

  几分钟后,言澈扭头吐掉掺杂着血丝的黄酒,仔细观察了下宗以牧的手指,见血好像止住了,一脸欣慰,“这法子不错吧?还好我机灵。”

  宗以牧刮刮他的小脸,“嗯,谢谢你。”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真想把翘着小尾巴的青年揉在怀里好好地亲吻。

  吃过饭回到小别墅,言澈把医药箱拿出来,用酒精在伤口处消了毒,再仔仔细细地包上防水创可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宗以牧带着言澈去海底欣赏了五颜六色的珊瑚,然后又游览了几处名胜,然后便打算按照计划去云城。

  卧室里,宗以牧在收拾两人的行李。

  言澈则把这几天收集的纪念品和伴手礼仔仔细细地打包好,然后交给上门取件的快递小哥先寄回家去。

  送走快递小哥,言澈回身便见到宗以牧从二楼走下来,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言言,你的手机响了。”

  言澈接过来一看,未接来电显示的是「刘教授」,他连忙回过去。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喂,言澈啊。”

  言澈走到沙发边走下,抱歉地和刘教授解释,“刘爷爷,刚才我没带手机,没接到电话,不好意思啊。”

  刘教授笑呵呵道:“没事没事,听你爷爷说你和以牧在度蜜月呐,没打扰你们吧?”

  言澈连道没有。

  寒暄了几句,刘教授说明来意,“言澈啊,比赛的最终成绩已经出来了,你的两幅作品成绩都不错哟。”

  言澈惊喜道:“真的?”

  “那可不?你那幅《瓶子里的星光》排第七,《光海的仰望》成绩更好,排第二。第一次参加专业比赛就能获得这么好的成绩,我果然没看错,恭喜你哦。”

  接着刘教授又说了一下后续的画展还有出版的事情。

  结束通话,言澈扑到身边的宗以牧身上,搂着男人的脖子不放,脸上是大大的笑容,“老公-我的成绩出来啦,一个作品排第七,另一个排第二,真是太好了!”

  宗以牧坐在旁边,早就听到了通话内容,抱着小妻子奖励了一个deep kiss,然后才略有些气息不稳地夸赞道:“我早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言澈捧着红彤彤的脸蛋,“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宗以牧抓起言澈的一只手啄了啄,“我就喜欢看你骄傲,言言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欣喜过后,言澈想起了正事,问宗以牧道:“刘教授说十月十号会有「墨香笔韵」赛方举办的画展,排名前二十的作品都会被展出,他希望我能参加,今天都六号了,怎么办?”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专业比赛,这次画展对他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他很想参加。

  但是……

  他也很想和宗先生去云城度蜜月的说。

  怎么破?好难取舍呀,呜——

  宗以牧果断道:“先回帝都去参加画展,云城下次再陪你去。”见青年面露不舍,他顶顶青年的小额头,“小房子就在那里,又跑不掉,以后多的是时间可以去玩。”

  “也是。”其实言澈只是舍不得和宗先生一生一次的蜜月之行,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也只好收拾起自己的不舍。

  和宗先生在一起久了,人就会不自觉地贪婪起来,唉——

  既然决定不去云城了,两个人索性又在海城多逗留了两天,八号晚上才登上了回帝都的飞机。

  这次订的是晚上的飞机,两个人上飞机就一路睡,一觉醒来飞机刚好降落。

  李叔开着车在航站楼外等候,他们一出来就直接上车,到家后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第二天起床后,宗以牧便带着言澈回了老宅。

  一进门,言澈就被佘妈妈牵走了。

  宗老爷子早就从老友处得知了乖孙媳的好成绩,他拿出一张卡递给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言澈。

  “你比赛取得了好成绩,爷爷很高兴。这是爷爷给你的奖励,你拿着当零花吧,去买些好吃好玩的。”

  言澈接过卡,乖巧地应好。

  佘妈妈搂着言澈笑道:“爷爷知道你比赛得了奖,不知道有多自豪,这两天给老朋友挨个打电话得瑟来着。”

  宗爸爸也笑着凑趣,“就是,以牧考大学那会儿爸都没这么高兴过。”

  “那能一样吗?以牧考上大学是理所应当的事,言言可不一样,我们言言是艺术家,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宗以牧内心OS:感情有个博士学位当总裁的大孙子没让您有面儿。

  不过他是不会吃自己媳妇儿的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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