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他是怎么说的?”

  言澈一边戳着宗先生身上令人羡慕的肌肉, 一边悉数着白天司明轩向他炫耀的种种,“他就说想要什么您就给他买什么,每个月还额外给一千万零花钱, 离婚的时候又分给他一座豪宅和三亿的赡养费。”

  “是么。”

  言澈忍不住笑了,“您难道不记得了?”

  没想到宗先生竟然真的点点头,云淡风轻道:“我确实不记得了。”

  “啊?”言澈惊呆了,这都能忘记啊, 他都不知道是该感叹宗先生太壕还是该感叹他心大了。

  宗以牧解释道:“零花钱是司家提出的条件, 两家在婚前就商量好的, 每个月自动打款。至于礼物等一些琐事基本上都是助理在打理,离婚的赡养费也是律师去谈的,这些他们也和我汇报过, 不过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原来如此。

  确实还蛮像宗先生的处事风格的。

  听了宗先生的解释,言澈心里有点美滋滋的。

  不可否认,今天听司明轩说这些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酸酸的, 现在知道了宗先生并没有对那些事上过心思,那是不是说明, 自己对宗先生来说是独特的呢?

  言澈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毕竟送给自己的礼物都是先生亲手拿给自己的。

  不过有一点还是蛮奇怪的,言澈问道:“司明轩说您一两周才回一次家,您以前不是每天回家的吗?”

  “嗯, 确实不怎么回去。”

  “为什么呢?”

  “距离太远。”

  “哈?”

  “当初结婚的时候,司明轩选了我在西郊的一套别墅做婚房,那里距离公司开车要一个半小时,高峰期要两个多小时。公司那时候正处于上升阶段, 我实在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路上, 只好在公司附近买了枫林绿都那套公寓。后来离婚的时候, 西郊那套别墅就直接给司明轩了。”

  “原来是这样啊。”言澈没想到理由竟然这么简单。

  这么听下来, 宗先生和司明轩之间好像也没什么矛盾,就是普通商业联姻的夫夫那样各过各的,既然这样,两个人又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呢?

  宗氏集团对司氏来说那么重要,重要到先生和司明轩一分开,司家就急吼吼地在家族内部各种物色替代的联姻人选,甚至不惜威胁利用他这个外人。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会轻易地离婚呢?

  言澈想了想,觉得宗先生不像是忌讳之前那段婚姻的样子,便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确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宗以牧靠在浴缸壁上,决定满足一下小未婚妻的好奇心。

  “离婚的原因很复杂,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我对他没感情吧。”宗以牧将回忆拉到四年前,“我和司明轩也是通过家里安排的相亲认识的,彼此觉得合适就结婚了,过程比较仓促。大概是受父母和祖父母婚姻的影响,结婚前我和司明轩做了一个约定。”

  “约定?婚前协议吗?”

  “婚前协议也是律师去安排的。这个约定是关于婚后夫夫生活的。”宗以牧解释道,“我们约好,婚后先培养感情,等感情到位了再过正常的夫夫生活。”

  想到宗爸爸和佘妈妈美满的婚姻,和宗爷爷聊天的时候也知道宗奶奶过世前两位老人也是十分恩爱的,言澈有几分明白了,不过……“为什么要婚后培养感情啊,婚前不行吗?”

  宗以牧含蓄道:“我接手公司后,爸妈就闲下来了,然后他们就……给我安排了很多适合结婚的人选,咳咳……后来见到司明轩,觉得还算合眼缘,就定了下来。”

  “噗!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能让宗先生草草结婚的理由竟然是这个,言澈忍不住笑喷了。

  他偶尔会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别人被家长催婚的视频,看的时候只觉得很有意思,原来短视频上说得都是真的,长辈催婚的威力真的有那么大,连酷酷的宗先生都屈服于这样的烦恼。

  回想起自己当年被迫游走于各种相亲宴会的情形,宗以牧也是无奈扶额,见青年笑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他忍不住补充道:“那会儿也是考虑到已婚的形象对公司有好处。”

  “嗯嗯,我知道的。”言澈努力忍住不笑,“您继续说。”

  宗以牧捏了捏青年脸颊上的嫩肉肉,接着说道:“和司明轩结婚后,我尽量抽出时间和他相处,想要培养一下感情。不过后来我发现比起两个人一起待在家里,他似乎更喜欢逛时装秀和拍卖会,西郊的别墅离公司又远,渐渐的我们就各过各的了。”

  “那后来为什么离婚了呢?”言澈觉得虽然两个人没感情,但离婚总要有个契机。

  “后来……我发现司明轩一直在用我的名义向采购部门施压,囤积司氏工厂生产的配件。”

  宗以牧顿了顿,语气变得艰涩起来,“司氏提供的配件已经过时,宗氏只有极少一部分产品能用得上,并且他们供应能力也有限,违约行为时常发生。采购部门报上来的时候,我批复让他们按照公司章程办,于是部门负责人便去找司氏商谈了解约事宜……司明轩知道后,趁我回家的时候偷偷登录我的工作邮箱,以总裁办的名义发了一封邮件,让采购部门以远高于行业水平的价格继续采购司氏生产的配件,并且还暗示他们今后对司氏一切从宽处理,没有其他情况就不必再反馈了。”

  言澈听得呆住了,“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在挖宗氏的墙角吗?这样岂不是让公司亏了很多钱?”

  宗以牧点点头,“是啊,公司采购了大批配件,内部无法消耗,只好找渠道再次销售出去,并且售出价格低于采购价格……这种情形维持了两年,直到公司的财报数据出现了异常我才知道。”

  “这么大的损失,为什么过了两年那么久财报数据才出现异常呀?”言澈对于公司财报什么的不是很懂,但是他记得司禾说过,和宗氏的合作利润占了司氏年利润的四分之一,想必不是一笔小数目。

  宗总轻飘飘道:“这点损失其实对宗氏来说不算什么,短期内从报表上是看不出异常的。”

  “额……好吧。”宗氏和司氏果然不是一个level的。

  宗以牧的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厌恶和鄙夷,“我身为宗氏的管理者,对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所以你们才离婚了是吗?”

  宗以牧摇摇头,“我一开始并没往这方面想,离婚是司明轩提出来的。”

  言澈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呀?他不是做错事的人吗?”

  宗以牧嘲讽地笑笑,“因为我要和司氏解约,并且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司明轩跑到公司大闹了一场,见无法改变我的心意,便提了离婚。”

  本就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虚假婚姻,宗以牧也没什么可挽留的,当场就应了下来。他依稀还记得司明轩当时一脸震惊的表情,也是那会儿才发觉司明轩大概对他们的婚姻存在认知的错误,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言澈看着宗以牧在水汽中氤氲的面庞,不由地感叹道:“先生,您真温柔。”

  宗以牧诧异地挑挑眉,不知道青年的小脑瓜又想到哪去了,湿漉漉的眼神里竟然透着一丝同情。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都没想过要抛弃对方,离婚后还心软地给了丰厚的赡养费。”言澈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感叹,“您真是太温柔了。”

  宗以牧听了这一席真心实意的感叹,撑不住笑了出来,“小傻瓜,想什么呢?”

  言澈眨了眨眼睛。不是吗?

  宗以牧在他眼前竖起三根手指,“有三点说错了。第一,我和司明轩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个月,回家也是住在各自的房间,一点也不亲近;其次,我可算不上心软,离婚之后,司氏前前后后赔偿了宗氏十六亿,规模直接缩减了三分之一,据说司明轩那三亿还没捂热就被司翰拿去贴补公司的亏空了;最后,区区三亿算什么丰厚,知道你老公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吗?”

  言澈懵懂地摇摇头。

  宗以牧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个数字。

  言澈长大了嘴巴。

  这么多!!OMG,新闻里说宗先生身价千亿,原来那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啊。

  这样一算,那三亿的确算不上丰厚了。

  这就好像钱包里有几千块,然后给了人家三块钱一样,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青年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因为泡澡的缘故,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宗以牧忍不住在那个红脸蛋上吸了一口,用牙齿轻轻地磨着小软肉,柔声低语,“不用羡慕别人……他有的,你只会更多……”

  言澈被捉着脸蛋做不了大动作,只好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才不要,我只要能和宗先生好好地过日子就够了。”

  脸蛋上的力道消失了,耳边响起大提琴般清朗的笑声,言澈抓抓脸蛋,呐呐地问道:“我听刘教授说,先生您之前就见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