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我改过密码了,你是又溜门撬锁了?”
“你那几个密码,一会儿就猜出来了。不是,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你赶紧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刚好过来找你,你现在已经被他那什么了……”方长帮忙拽着罗威,好让秦翀脱身出来,“你说你也太弱了吧,一点都反抗不了吗?”
秦翀试图岔开话题:“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进来之前……”方长又把话题扯了回去,“我说,你该不会是根本就不想反抗,还觉得很享受吧?我说,这种人喜欢你,好像是福气啊。”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秦翀坐在门廊里喘得像一条离了水的金鱼,“他……他没事吧?”
“你还管他的死活啊?”方长靠过去摸了摸罗威的颈动脉,“没事,晕了。我手上拿着劲呢,还不至于为了你把自己搭进去。”
秦翀终于放心了,费劲地点点头。
“他是参加游戏的那个人吧,我之前还挺喜欢他的。他这是何必啊,长得人五人六的,身材又这么好……就是眼光不太好。”方长上下打量着秦翀,“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一型啊?玩游戏玩得太投入,假戏真做了?”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嘶……”秦翀摸到了自己脖子上的伤,真的破皮流血了。
这个人格充满攻击性,相应的也就更危险。
方长还在嘀咕:“你说你大晚上的打扮成这样图什么?还是你本来就有异装癖?”
“你闭嘴。”秦翀伸手又把灯关了。
“喂喂喂,我喜欢强壮高大的男人,你这一型不是我的style……”
“转过去!”秦翀指了指黑暗里闪动的红色小光点,“看见没有?”
“隐形摄像头?你还有这种癖好呢,佩服佩服……”
秦翀又开了灯:“是不是你装的?”
“我?”
“你溜门撬锁的工夫那么厉害,只有你有这个作案时间。”
“我费那么多工夫进来,就是为了安装一个摄像头,拍摄自己登堂入室的证据?我没毛病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家里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谁?”方长想踢罗威,脚伸出去到底还是没舍得踢,“没准是他呢。”
秦翀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你走吧。”
“走?我正事还没说你就让我走?你到底让不让我演迟源?”
“不让。”
“那我不走,耗着呗。”
“耍赖是吧?你要是不走,一会儿别后悔。”秦翀回自己卧室里,拽下假发脱下衣服狠狠地揉作一堆,恶狠狠地甩到角落里。重新穿上牛仔裤,套上T恤打底。
脖子上的伤口疼得钻心,更让他心烦,干脆又加了件大毛衣。
为了显得气色好些,他很难得的涂了点浅色的唇膏,这会儿已经抹得一塌糊涂,幸亏颜色浅,要不然就跟吃小孩一样了。
秦翀没那么讲究,随便找了张纸巾抹着嘴就出来了:“你怎么还没走?等着我请你吃席啊?”
方长坐在地上跟吓傻了似的,抬手指着外面。
秦翀一扭头就看见了罗东生。
“我没管好他。”罗东生一打照面就来了一句,压根没解释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在道歉吗?”秦翀鄙视地看了方长一眼,那货彻底没有之前张牙舞爪耍无赖的神气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缩在了墙角。
“以后你不会再看见他了。”
“你打算用什么形式管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关起来?如果不是当初你们没管好他,他能在水库溺水吗?要是不溺水,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方长这回来精神了,使劲在秦翀背后拽他袖子。
“那与你无关。”罗东生注意到了秦翀的脖子,“衣领沾上血了。光擦掉没用,上点药吧。”
“你拿到他精神分裂的证据了是吧?”秦翀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面,“你别光想着从他手上拿回股份,多关心关心他比什么都好……”
罗东生黑着脸问:“你以为他为什么再次发病?”
“因为顾亚柔怀孕……”
“那只是起因,真正恶化是因为你拉黑了他。”
方长在后面捂着耳朵大喘气:“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管好你自己,罗威的事我会看着办。”罗东生望着秦翀,“今天的事别说出去,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秦翀还没点头,罗东生回头就走,彪形大汉架着罗威跟在后面鱼贯而出。
方长在后面做作地喊:“放心吧,我的嘴很严!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等他们出去了秦翀才开口:“别拽了,我袖子都快能唱戏了。”
“刚才那是罗东生吧!”方长激动得双手颤抖。
“长得像。”
“呸!我信你个鬼!罗东生的电影我全都看过,孪生兄弟都不能长得那么像!他刚刚也说那小子叫罗威,哪有那么巧!刚才那个人就是罗东生!”
“你都认准了还问我干什么?”
“罗东生真的太有范儿了,刚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会被杀人灭口……”方长捂着脖子,心有余悸地打着颤,“妈呀,太帅了吧,你看见他的肌肉没?这个年纪了还这么性感又精壮,感觉他能一拳能打死我!啊,一拳都不用,用眼神就能杀死我了!”
“你到底在兴奋什么,抖M啊?”秦翀没耐性了,“赶紧滚吧你,等会儿还有人要来。”
“我真没想到你活得这么魔幻,业务这么繁忙。虽然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秦翀听着味道不对:“你又在胡扯什么?”
“没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为了艺术献身不磕碜。理解,尊重。”方长压低了声音,“你要是真的这么缺钱,也可以找我啊。虽然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不过试一次也挺新鲜……”
秦翀黑了脸:“滚滚滚!”
“我也没说什么,开个玩笑你也翻脸。”方长人都出了门,还探着脑袋在秦翀雷点上蹦迪,“我真的特别想演迟源!你让我演呗!再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滚!”
秦翀赶走了方长,心里还是乱七八糟。他连灯都不开,在黑暗里坐了一夜。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刘铭宇,还是等一个预料之中的意外。
一夜无眠到了8点多,秦翀给刘铭宇打了个电话过去:“你这会开了一通宵?”
刘铭宇没吭声。
“你睡得好不好?”秦翀说话的时候带着点戏谑的味道,“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我也没睡。”刘铭宇终于说话了,“一想到你,我心里就像针扎似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想什么。
“你后悔吗?”秦翀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等到他的答案,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不后悔是吗?”
“没错,是我把罗威引来的。罗威不倒,我就没办法和李媛抗衡。你是我手上唯一的王牌,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这不是在赌吗?你又一次拿我做了赌注!要不是刚好有人过来,万一……我今天就真交代了。”
“罗威喜欢你。不会有万一的。”
“我信了你的邪……”秦翀忽然停了下来。方长是在刘铭宇雇来演戏的,方长可以轻易的破门而入,方长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刚刚好,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全都来自于刘铭宇的授意。
“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秦翀气笑了,“要是罗威没发疯,你是不是真能给我打包扔到罗威床上去啊?”
“别说这种话,你知道我不会的。”
“不会?我家里的隐形摄像头是谁装的?别的地方都没有,偏偏安在门廊里。你让方长救了场,跟着就通知罗东生过去找人,一切都算计得刚刚好。你让我误以为摄像头是罗东生的,但是罗东生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人吗?他这么要面子,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这么丢脸的证据。”秦翀攥紧了拳头,“你想靠着性向丑闻毁了罗威,同时打击彦东。但你想过没有,一旦视频曝光,我也会跟着完蛋?”
刘铭宇又不说话了。
“这么心虚吗?我以为你起码也要编个理由骗骗我,结果等了你一整晚,你甚至都不敢出现了。”秦翀越说心越凉,“你是不是在等着罗威绯闻的通稿?打算等一切无法挽回了,再来我面前演一场苦情戏,让我接受现实。一石二鸟,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可是通稿并没有发出去。”
“那是因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罗东生比你道行高。他绝不会容许这种丢脸的事情被散播出去。”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再跟你玩这种无厘头的游戏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更不是你的所有物。为你犯的傻,最后变成了你对付别人的筹码。做人能不能简单点?”
“我爱你。”
“把我的生活搞得像一出荒谬的闹剧再来说爱我,我应该感动吗?我的生活本来很简单,吃饭工作玩游戏,自从你出现才变得那么魔幻……我真的受够了。你也别来我面前演戏了,我爱你的时候什么都是你,我不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秦翀挂了电话,直接静音,扔到沙发上。
疲惫就像潮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瞬间裹挟了他的所有知觉。
他在不见底的深渊里四处奔走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逃离的出口,痛苦得近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