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视帝十五岁>第109章 

  盛老前辈在拍摄基地停留了十天, 前后也教了苏沉十节课。

  她年纪大了,上四十分钟的课已经是体力极限,有时候一不留神讲得太久, 会不自觉地停下来调整呼吸。

  十节课里, 各种形式都有所涉及。

  有时拿一部黑白电影细细的讲, 有时针对某个理论,由点及面地讲。

  还有三节课是在片场, 她看着苏沉表演,然后间断地给一两个建议。

  仅仅是一两句话,也足以让人耳目一新, 如醍醐灌顶。

  但最精髓的内容,在第一节 课里就已经和盘托出。

  直击表演者内心深处的,最直接的第一情感, 是痛苦。

  言情剧里, 相思有苦,缠绵有苦,哪怕是轻声细语地徜徉在暧昧里, 也有小火慢煎的苦。

  但这样的苦,一面让人觉得煎熬, 一面又让人忍不住露出微笑, 才更为真实。

  “另一方面, 在明白人物前后的痛楚之后, 你才能把他幸福的一面演出来。”

  想要有光,首先要有影子。

  以不幸来理解幸运,以寒冷来感知温暖, 万事万物皆有两面。

  盛荆心看着好几代演员一路走过来, 见过的弯路不计其数。

  但她明白, 也说出和卜愿不约而同的话。

  “犯错误是避不开的。”

  “人这辈子总会吃些苦头。”

  “但是沉沉,你要记得,你再怎么揣摩,那些痛苦也只来自你的角色,而不是你自己。”

  苏沉一直分得很清楚,他点头时看见老师的眼光饱含深意,一时没有立刻明白。

  但他太聪明了,此刻不需要老师解释更多。

  现在讲的许多,可能都只是暂时记在他的脑子里。

  爱别离,求不得,许多事在阅历增长以后才会真正转化,而那些都避无可避。

  十天里,导演像是被身边人叮嘱过,意外地安分配合,和剧组大部分人也处得还不错。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看似轻松的蜜月期,再过些日子,真情况才会逐渐浮出水面。

  卜愿属于上来就严规重压,从开机到杀青一直不苟言笑,前前后后炒了十几个演员,还不算剧组里他觉得不够格的工作人员。

  颜电思维偏外国化,上来分开请大家喝酒聊天,把自己底线和要求列得清清楚楚。

  她不藏着掖着,对哪些方面会有严苛要求都提前说清楚,觉得不合适也能拿个大红包体面走人,双方都算利落漂亮。

  现在邵海沿来了,大伙儿也都客客气气喊一声海导。

  海导说话爱拽英文,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

  好在几百号人都是老团队了,彼此配合默契,不需要他额外指挥。

  有老油条在墙角抽烟的时候开了个玩笑,说《重光夜》现在都第六部了,给猴子拍一样能红。 

  “那不行,猴子可不会拽洋文!”

  “哈哈哈哈哈!”

  一月十四,《重光夜》播出时热搜登顶,口碑好到爆表。

  ——梦中见龙这一段,最终效果实在是太神了。

  观众终于等到原著里惊为天人的这一段,看完之后简直说不出话。

  现在特效有这么好了吗??

  这个光和雾是真的吗?演员和剧组到底怎么拍的?!

  在演员和团队取景的时候,颜电做足功课,连续蹲了数十天的山间晨景,把天色微亮时最佳的效果找了出来。

  苏沉光着脚在山巅高处演得足够尽心,两座山之间的云雾浓度更是有老天保佑,多一分太浓挡着镜头,少一分太薄没有神秘感。

  基础打得足够好,再配上国内外特效师的倾力合作,打造出了电影级别的超质感画面。

  @影评人海绵大爹:一般来说,五毛特效显得假,就是特效物本身饱和度以及光影变化都和画面完全不同,五岁小孩也能一眼看出来。听业内说,《重光夜》请了顶级的电影美术指导,这钱一分一秒是花在刀刃上了。

  @为我沉哐哐砸大墙:#重光夜封神片段#我沉又?叒出圈了!!实力颜值巅峰天才少年!!这么朦胧又梦幻的片段只有他能演出这种情绪,其他人根本做不到!我本命永远是我本命!

  @娱乐八咖:各影视剧高能片段PK!谁演得毫无痕迹,能催动你的泪腺[图片][图片][图片]

  明煌娱乐等了许久,终于在这个节骨眼把早已拍好的纪录片放了出来。

  [《重光夜拍摄全纪录1:予你一梦》,山楂影视独家播出!]

  纪录片一共十集,每集时长高达60-70分钟。

  从七年前的万人选角,到如今特效建模的隐秘内幕,一样一样为观众揭秘展开。

  这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

  剧集虽然正在热播,但到底放的慢吞吞,每天都让观众等得焦急。

  趁着话题甚嚣尘上,纪录片紧追其后,把剧情里的精华拆出更动人的一面,尽数为热爱这部电视剧的观众们展开。

  由于是与山楂影视独家合作,纪录片请扮演皇后的小花旦当主持人,从博物馆般的仓库开始走访,刷足眼缘。

  人们终于看见每天蒋麓晨跑的背影,苏沉卸妆时困到睡着的样子,卜老骂骂咧咧又忍不住笑的样子,还有颜电在镜头前自信又从容地讲想法。

  了解的越多,才越能明白这部剧成功在哪里。

  如此多的人,如此专注的为同一个事倾力付出,像在共同编制一场灿烂的梦。

  蒋麓看热搜时念头微动,把成片又找出来看,电话一问,果不其然。

  这场戏的主摄影是冬姨。

  开机以后,他正式成为副导演,各项工作虽然做的略生疏,但大差不差。

  两位老导演把冬姨推荐给他当老师,潜台词非常清楚。

  这姐们贼牛逼。你能学一分半毫都是赚了。

  拜师学艺,要紧地还是嘴甜肯干活。

  蒋麓明面上是冬姨的领导,实际没少做她的跟机员,几十斤的器材箱拎起来走老远的路一声不吭。

  冬姨话很少,也不解释自己哪里是怎么拍,但任由蒋麓跟着学。

  很快,她的风格就浮出来了。

  摄影,不仅仅是导演让拍哪里就拍哪里。

  摄影是写作文的一支笔。

  平移,侧移,环拍,俯拍,就如同这支笔在写不同的句子。

  同样的故事,用不同的摄影语言来拍,就像以不同人的视角和情绪来讲述这件事。

  在讲述的过程中,还要像老谋深算的叙事者那样,细节或藏或露,人物时远时近。

  蒋麓很快明白,这哪里是学摄影,这是在重新学说话。

  他以前闲着没事,学过一两天的JAVA。

  电脑编程和电视摄影粗看毫无关系,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把逻辑转化为新的语言,以新的器材进行表达。

  副导演是导演部分意愿的执行者,而总导演是协调所有表达者的总指挥。

  这也是他第一次,以执镜人的身份,看镜头里的苏沉。

  剧情里双方灵魂互换,苏沉实际扮演的人转换成了假元锦。

  是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少了几分冷厉暴戾的假元锦。

  苏沉模仿蓝子真时,眼尾总带着笑。

  他面庞较前几年多了几分清俊,再笑吟吟的一瞥,演宫女的小演员有时候都会走神。

  蒋麓掌着机位,按照既定计划,以镜头去追逐他。

  拉近,特写,拍他兴致盎然地在朝中作乱,看似是怀柔各方,其实是不动声色地毁掉国防。

  侧移,拉远,拍帝王在夜色里缓步而行,游龙袍尾曳地缓缓。

  他们的距离被分割在镜头内外,一人活在故事里,一人逐渐浮在视野外。

  与苏沉对戏,和拍摄苏沉的戏,感觉绝不一样。

  前者是与他一起沉溺,后者是见他沉溺。

  蒋麓把控着摄影机的诸多按钮,调整着对焦光感,在冬姨的小声叮嘱里,一次又一次地看苏沉在同一场戏里或哭或笑。

  他与他对戏时偶会赞叹,苏沉演得居然这么好。

  成为副导演之后,赞叹更深。

  每逢导演喊卡,苏沉会出镜头休息,偶尔瞧一眼蒋麓的监控屏。

  “怎么样?”

  蒋麓佯装在忙,笑一笑说很好。

  苏沉仔细看完刚才的录像,像是发现什么,观察蒋麓的表情。

  后者眉毛一扬,推他说别耽误你哥工作。

  “小气鬼。”少年笑着戳戳他,继续对剧本去了。

  蒋麓撑着下巴看他走远,许久又看向监控屏。

  很难想象,我未来的工作……是用镜头追逐你。

 

 

第六部里,姬龄差点被蓝子真毒杀,小说里把下毒方式一笔带过,具体讲毒发后的反应,以及描写应听月是如何以苔族大祭司的身份再次出现,救他于水火之中。 

  编剧组拿着稿子找到闻长琴,问这里具体是怎么下的毒。

  总编剧耸耸肩:“我就是写不出来了才一笔过的。”

  编剧们:“……这种事不要啊!!”

  您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往后编!!

  剧本里诸多小伏笔还没有处理完,这里还疑似要开天窗,我们也不想被新导演骂啊!!

  闻长琴正写第七部写得焦头烂额,一挥手表示你们自由发挥。 

  就这么一个小情节还要问我,再问扣工资了!

  编剧们面面相觑,决定拟出几个方案来,先去问苏沉喜欢哪个,他选完再给导演过目。

  古装剧里下毒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种。

  鸳鸯毒酒瓶,鹤顶红指甲,再就是饭菜里撒药。

  他们写到这里,也明白闻编剧不乐意写这段的原因。

  怎么着都俗,还不如一笔带过,让观众自己猜去得了。

  皮球踢来踢去,最后到了苏沉面前。

  “下毒?”

  苏沉当时看剧本的时候,有留意这里没有写清楚,以为是剧本没有最终定稿,暂时在修改。

  “其实一笔带过也可以,”编剧之一给他倒茶,低头时几根白头发很显眼:“我们想了几种,感觉都很俗,拍出来怕观众骂。”

  当编剧嘛……不是被导演骂就是被观众骂,习惯了就好。

  苏沉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虽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觉得舍不得。

  这场戏里,他演的是假元锦给姬龄下毒,要直接杀了这个祸患。

  可真元锦已经亏欠姬龄太多了。

  一切故事开始于第一部时的姬逢山以命托付。 

  先皇后曾救姬家于水火,之后姬龄替父报恩,一次次救下元锦。

  让他登上帝位,让他免于暗杀,为他跋涉九川,为他请魂还生。

  直到最后,他们相见于草野羊群见,像是终于两清了。

  从此,一切干干净净,兄弟仍是兄弟,君臣仍是君臣。

  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是蓝子真夺舍元锦,绝不会有后面的这些风波。

  也正因如此,毒杀的情节才让许多人觉得不甘心。

  苏沉想了很久,茶都凉了还是没有喝,半晌把杯子放了回去。

  “直接下毒吧。”

  编剧们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打直球?明目张胆地跟他讲这是毒药?”

  “不是,让我想想……”

  这里不能这么直接的拍。

  要强调他们的和睦亲昵,毫不设防,要放慢他饮下毒酒的样子……

  苏沉脑子里有了画面,翻着拍摄表道:“这场戏谁拍?”

  “冬姨,副导演是蒋麓。”

  苏沉动作微顿,叹了口气。

  “我给他打电话。”

  电话拨通时,蒋麓在挑摇臂弧摄。

  “嗯?”

  “是我,你来一趟1012会议室。”

  “我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够吗?”

  “够,”苏沉握着电话,看了一眼瘫倒在桌旁的编剧们:“我们来聊下毒死你的详细流程。”

  蒋麓:“……好呢。”

  蒋麓叼着糖进会议室时,编剧们睡的睡瘫的瘫,像是会议室里晒了大片的咸鱼。

  苏沉穿了件坠着白流苏的黑衬衫,正经到与这片咸鱼格格不入。

  蒋麓看着直乐,拿指节敲了敲门板。

  “醒一醒,下午茶来了。”

  话音未落,戴大高帽的厨子们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推着银色小餐车。

  盖子一掀,里面皆是现烤的巧克力曲奇和抹茶蛋糕。

  还有人现场给他们做手磨咖啡,浓香馥郁到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往里看。

  编剧们均是为了几百页的本子两个月没好好睡过觉了,此刻睡眼惺忪地看见蒋少爷来给他们续命了,猛吸一口咖啡香味像是终于回了魂。

  “蒋麓——还是你心疼哥哥姐姐们啊——”

  “麓麓我的大麓麓!!”

  大伙儿狼吞虎咽之际,蒋麓施施然拉开椅子坐在苏沉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英式红茶。

  “刚泡的?”

  “立顿。”苏沉看着他笑:“好喝吗?”

  “好喝。”蒋麓不动声色道:“来吧,说说怎么毒死我。”

  明明是正经聊工作,又好像在撩人。

  苏沉接了旁边编剧的话尾,大致和他讲前面的分析。

  蒋麓一边听着,一边用小茶匙轻搅瓷杯,偶尔发出一两个音节表示自己在听。

  苏沉原先在工作状态,讲了几句开始走神。

  他忍不住看这个人曲起的指节,点头时下颌线的变化,以及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

  小银匙又转一圈,像是在挠心里的某一处。

  苏沉别开视线,觉得这种吸引力不正常。

  明明姓蒋的什么都没做,他不服。

  于是轻咳一声,把方案推到蒋麓面前,面无表情道:“其他方案也可以看一下。”

  蒋麓翻看几页,旁边的一个男编剧啃着甜甜圈,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喷面包渣。

  “都有点普通,所以沉沉建议,直接毒死你,方噗——咳咳咳!”

  同事在旁边拍背:“吃完再说!说完再吃!”

  苏沉轻嗯一声,讲起自己构思的画面和流程。

  蒋麓凝神听着,眼睛在望他肩侧微晃的银流苏。

  他很想伸手把玩一阵,用指尖去绕那泛银的长穗,或者是苏沉微软的发尾。

  但面上佯装着无事发生,甚至还能提几个问题,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他们又有很多天没有独处了。

  蒋麓戒过烟很多次,此刻意外发现,有些瘾和烟很像。

  这甚至和欲望都没有关系,或者说,只是青春期再简单不过的愿望。

  靠着坐一会儿,任由他瘫在怀里玩着手机,两个人偶尔对视一眼。

  像是有什么磁力般的吸引,又可能是羁绊一样纠缠的线,让他总会被牵制拉扯,心烦意乱。

  那苏沉呢?

  蒋麓忍不住想,苏沉会因为自己心烦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讨论下细节?”

  “当然可以。”蒋麓收回目光,浅饮一口红茶,对前文进行分析:“你想突出的是,姬龄对他的不设防,以及他们之间的信任感。”

  “但有个问题,姬龄这个时候,到底察觉出来元锦的异样没有?”

  编剧没想到一个小情节要讨论的这么深,纠结起来:“发现了但是以为他心情不好吧?”

  “毕竟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想到面前的人被换了灵魂啊。”

  “怎么不会?”另一个人反驳道:“起死回生都有了,换魂很难想到吗,这本来就是高魔设定。”

  “我觉得有点牵强,‘元锦’性格变了,说话温和还经常笑,可能在外人眼里是好事。姬龄怀疑他才是不信任他。”

  苏沉笑了下,微微摇头。

  “我个人觉得,他们现在处于深度信任的状态。越是信任,防御怀疑就产生的越慢。”

  在说话时,他无意识地垂下了一只手,放在腿边。

  紧接着又察觉到自己的这个动作,像是碰触到潜意识里的危险举动。

  也许我应该把手抽开,放回桌子上。

  他这样想着,一时喉头发干,像在做什么坏事。

  “所以,直接给,反而有种笑吟吟看忠臣赴死的效果。”

  “那应该把效果做的更深一点,”又有人恍然大悟:“为什么我们要安排他回家才毒发呢?”

  “当场毒发到吐血不是更反转,而且能显出蓝子真的杀人诛心吗?”

  “靠,这么狠吗?”

  下一秒,有温热的指尖覆上苏沉的指背,像是无意间偶然落下。

  明明体温相近,却烫得少年心里一跳。

  苏沉面色如常,笑着点点头,半开玩笑道:“蓝子真的狠,有种享受残忍的感觉,这倒是和元锦的狠不一样。”

  指尖拂过他的手背,如同在蚕食着彼此的理智。

  像是滚烫的,又像是微冷的。

  清晰到连指纹的环纹都可以感知,像隐藏在会议桌下不为人知的一个长吻。

  他忍不住想要叹息,陷进茫然而绵长的煎熬里。

  蒋麓倒了杯茶,表示一切好说,看闻姐那边肯不肯过。

  “所以方案改成将军在御前吐血,快凉了才被应听月紧急灌药。”编剧感慨道:“小将军好可怜啊……这是上辈子欠了什么债?”

  他抽开手的时候,苏沉仍在翻阅剧本。

  两人明面上各看各的,眼神都没有交流过。

  可再说话时,又有些许如同充电饱和后的餍足。

  方案一经敲定,编剧跑去找闻长琴求复审过关,蒋麓回片场继续干活,苏沉按理该回房间准备下次的台词,忽然随口说了一句:“麓哥,我送送你。”

  蒋麓本来都到门口了,回身望他一眼。

  “这么客气?”

  “毕竟明天要血溅当场,”旁边的编剧笑嘻嘻道:“同事关系很危险啊。”

  蒋麓没再推辞,苏沉便走过去,和他单独进了电梯。

  电梯一层层的下降,期间一直没有停留。

  他们独处的这一刻,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

  客气寒暄也不对,亲昵撒娇也不对。

  好像在禁止的红线前,多迈一步都是错,可偏偏又忍不住在红线旁徘徊。

  “忘了跟你说,十五岁生日快乐。”

  蒋麓想起什么,略带歉意道:“前天他们给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刚熬完大夜,没来得及过来看你。”

  “明明是你订的蛋糕。”苏沉闷闷道:“黑森林蓝莓味,我一直很喜欢。”

  蒋麓正要接话,电梯猛然摇晃一下,灯光快速闪烁两下,发出刺耳呲啦声之后突然灭掉。

  苏沉下意识要抓他的衣服,被更快的速度抱在怀里,压得很紧。

  蒋麓快速按下紧急按钮,电话快速被接通。

  “不好意思电梯有点老化了!我们马上派人,十分钟内过来!”

  苏沉一瞬间浸在黑暗里,五感还没有立刻适应。

  他被猛然搂在怀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安全问题,而是感觉自己有赚到。

  蒋麓压着他,身体保持在防坠落骨折的姿势,快速报了方位电梯号,用手机微弱地照着光。

  好在楼层不算特别高,相关人员回应的也快。

  等待的间隙里,他怀里有个脑袋冒出来,喘了口气。

  蒋麓这才意识到什么,松开臂弯,表示应该没事了。

  苏沉却仍旧赖在他的怀里,在黑暗里安静地靠着。

  像羊崽子依偎着狼,还把脸都埋了进去。

  麓哥身上哪怕有淡淡的汗味,也有能让他觉得很安心的荷尔蒙。

  “我还没洗澡。”蒋麓没推开他,一手打着光,一手还是很诚实地搂着腰。

  “片场太忙了,一身的汗。”

  苏沉就是不吭声,赖着不走。

  他终于能在这一刻抱到他,听见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电梯不用那么快修好。

  他只想再这样抱一会儿,有这样一个禁忌线外他们都能接受的理由,再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