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投资后的剧组重新运作起来。

  肖云似乎生怕这个看起来像冤大头的金主爸爸突然醒悟再撤资, 每天跟在演员们的身后催命一样赶工,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成功杀青。

  杀青的那天长沙下了小雨,雾蒙蒙的。

  裴鸣的杀青戏还是场打戏。

  他在一片房倒屋塌中拥住女主, 几个漂亮的腾挪后冲出重围。

  最后的镜头给在他的背影。

  少年一袭白衣, 策马奔驰,慢慢远去在缥缈似烟雾的雨幕之中,而后消失不见。

  骑马这场戏裴鸣练了好久。

  刚开始一天高强度的骑马训练让他苦不堪言, 比几年前在公司为了跳舞练压腿的时候还难。

  虽然借来的马性格温驯, 但抵不住奔跑的时候颠簸得很厉害。马鞍又粗糙又硌得慌,连续几天下来后裴鸣大腿内侧磨得都是血痕, 走路走多了还要岔开两条腿。

  那天晚上一同坐车回去时, 林子晋语焉不详的一句话让他一直记挂在心里。

  裴鸣觉得自己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努的力都是值得的, 正准备趁热打铁再读取一些攻略进度条, 第二天林子晋却临时有事回了京城。

  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舍不得放弃这大好时机, 在微信锲而不舍地给人发每日行程, 没话找话地聊天。

  要是放在几个月前, 林子晋能不能理他还是个未知数。

  但现在裴鸣发一条对方回一条, 虽然偶尔会是一个字两个字的敷衍, 裴鸣也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于是被骑马折磨数日的裴鸣当晚就发了条消息,控诉肖云对自己惨无人道的蹂/躏。

  这次林子晋没敷衍, 而是发了两条语音。

  那人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些许疲惫,估计是离了他后又睡不着了:“这不挺好的吗?多学了门技术, 我觉得不错。”

  第二条语音紧接着又发了过来:“受伤了吗?疼不疼?”

  裴鸣趴在床上敲字回他:“磨破皮了, 可疼可疼。”

  对面沉默半晌, 又是一条语音消息:“发来看看?”

  裴鸣听完第一遍后险些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刚要听第二遍时这条消息却被人撤回了。

  他轻咳一声,搓了搓发红的耳垂,问道:“林哥,你刚刚撤回了什么啊?”

  这回林子晋回的很快:“发错人了,你当没听见。”

  好不容易揪住他的小错误,裴鸣忍着笑意回复:“那林哥刚刚想发给谁呀QAQ”

  对面沉默良久,发给他一串省略号。

  裴鸣第二天回看这段对话,莫名觉得多了几分情侣互相开玩笑的那种感觉,一整天嘴角就没下来过,闹得辛觅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了他许久,最后断言裴鸣怕是傻了。

  待最后一个长镜头结束,早早等在路边的工作人员连忙给裴鸣递毛巾擦头发。

  好在有假发套罩着,他的头发没怎么被雨淋湿,但是身上的戏服倒是快湿透了。本来五月末的长沙温度已经挺高了,但这场小雨劈头盖脸浇下来还是有种跗骨似的冷意。

  导演将一捧花递到他手中,紧接着群演纷纷上来和他拥抱合影,闹哄哄地挤成一团。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青,但却是最正式和隆重的一次。

  最后辛觅上前和他抱了下,小声说:“妹妹,你是我合作煜熙过的最好的男演员。”

  裴鸣笑了下:“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辛觅瞪了他一眼,伸手锤了下他的肩:“怎么说话呢?闹得像我和你分手一样。”

  “我们戏里的身份确实是分手了啊,”裴鸣说,“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搭档,然后发现我根本不值一提。”

  辛觅“嘁” 了一声。

  她还有几个镜头要补拍,晚裴鸣一步杀青,得在长沙多待一天。

  “等剧播的时候我们还要营业呢妹妹,”两人照相时她和裴鸣咬耳朵,“你家林老师不会吃醋吧?”

  “不会的,”裴鸣说,“林哥是个大度的人。”

  才怪。

  林子晋不吃寻常醋,吃起醋来不寻常,就会从一个成熟的人变得特幼稚,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想到这儿,他原本因为杀青而有些淡淡的愁绪被思念取代。

  满打满算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这期间他倒是经常在热搜或者关注的营销号上看见林子晋,要么是街拍,要么是官宣加盟某综艺的飞行嘉宾,似乎又重新忙碌了起来。

  其实他还真的挺怀念林子晋不工作,两人窝在家里那段来之不易的安稳时间。

  裴鸣盯着眼前那几架媒体的□□短炮,不合时宜地想着。

  “妹妹你还欠我一张林老师的签名照,”待媒体终于拍完想拍的,辛觅火速和裴鸣拉开了距离,“别忘了哦,么么哒。”

  “好,不能忘的,”裴鸣一口答应下来,“下次见面带给你。”

  辛觅对他挥了挥手:“宣发见!”

  他也冲着辛觅挥了挥手,转身马不停蹄地进了化妆间,然后摸出手机。

  和林子晋的聊天记录仍停留在昨天晚上的“晚安”。

  本来裴鸣提出每天晚上和林子晋连麦睡觉,但却被对方否决了。

  “你白天拍戏的任务挺重的,晚上这样容易睡得不好,”林子晋说,“更何况还有辐射呢,别连了。”

  他态度很坚决,裴鸣只好遗憾作罢。

  化妆间里有一面落地的全身镜。

  他不经意间瞥了眼镜子,发现自己这个造型在镜子里看起来还算不错,心中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下,在镜前站定,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

  裴鸣略微修了下图,给林子晋发了过去,然后怀着一种隐秘的期待卸妆换衣服。

  背后的门“吱呀”响了一声,他回头便看见自己的经纪人正推门进来。

  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三分,淡漠地说了句“孙哥好”后继续低头和古装戏服上造型奇异的缎带作斗争。

  孙宏宇这段时间来得很少。

  裴鸣疑心他甚至连好艺人好经纪人的样子都彻底不想做了,做好了哪天彻底和他决裂的心理准备。

  自己这个经纪人不老实,他是知道的。

  但当年他刚进演艺圈,实在是势单力薄,无奈之下只能挑这么个差点被开除的小经纪人,现在看来还不如多吃几次亏,自己单打独斗来得自在。

  孙宏宇靠在门边看了他半晌,开口道:“小裴,杀青之后没安排了吧?”

  “问这个做什么?”裴鸣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孙宏宇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恒温传媒的老板对你很感兴趣,我想着让你跟他见一面,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所以问你回去是不是有空。”

  裴鸣一言不发地将外面的袍子脱了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一双在林子晋面前或温柔或无辜的眼睛此刻全是冷意:“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孙宏宇哼笑一声,“你别和我装纯,你不懂我什么意思吗?”

  裴鸣看着他,冷声中夹杂着几分阴阳怪气:“行啊孙宏宇,你做经纪人真是屈才了,怎么不去当拉/皮/条的?可比 你当经纪人赚的多太多了。”

  孙宏宇一张脸由红变白,隐隐透着股青色,颤抖地抬手指着他:“裴鸣你是不是飘了?我让你去见他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从一月份到现在掉了多少粉?再不找人帮忙就来不及了!”

  裴鸣慢慢起身,向孙宏宇走了两步,面色阴沉。

  孙宏宇只觉得他这幅样字极具压迫感,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你,你要干什么?”

  “听孙哥的意思,是在替我着想吗?”裴鸣微微弯了弯眼睛,可眸中却无半分笑意,“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孙哥啊?”

  孙宏宇嘴唇颤了颤,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裴鸣的声音很轻快,可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我看孙哥其实是为了自己着想吧,毕竟我糊了孙哥就彻底丢了饭碗不是?这段时间没少物色新人吧,是没找到合适的下家吗?怪不得连跟我要工资的语气都不够硬气了。”

  孙宏宇原本惨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被人抖了个干净。

  “我都是被你逼的啊!”孙宏宇咬着牙,似乎很委屈的样子,“你不能不考虑我,反正林子晋也不会喜欢你,你家里的钱够你这么败多久?不如和那个老板......”

  裴鸣手中的手机忽地震了起来。

  他瞥了孙宏宇一眼,抬手接了电话。

  林子晋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杀青了?累不累?”

  裴鸣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还好,你呢?”

  “我......就那样。”

  林子晋说完后沉默了半晌,轻咳一声:“你之后有什么通告吗?”

  裴鸣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孙宏宇:“我之后几天应该没有通告,怎么了林哥?”

  “老温和小盛把婚礼请柬寄到家里了,”林子晋说,“两人份的,他们希望你也去。”

  裴鸣有些意外地微微挑眉:“好,什么时候?在哪?”

  “明天晚上,青岛,时间有点紧,来得及吗?”

  裴鸣算了下飞机起飞降落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林子晋又沉默了半晌后继续道:“你穿得稍微正式点,我爸妈也去。”

  裴鸣握着手机的指尖颤了下。

  他说了声“好”后将电话挂断,面上带着笑看向孙宏宇:“你猜是谁的电话?”

  孙宏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裴鸣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轻声说:“林哥给我打的电话,喊我回去见家长啦,不能陪你和恒温的老板吃饭,真是太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孙宏宇:……?

  码字软件说我今年写了147万(骄傲!)

  最快乐的还是遇见了大家嘿嘿嘿

  明年多多指教啦

  昨晚深夜敲完一篇年终总结丢围那个脖上了,感觉我真是勤奋的人间小蜜蜂嘿嘿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我们明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