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重夺>第100章 解除误会、厘清、旧账

  司沛南醒来之后头疼欲裂,身上套着自己穿惯了的睡衣,床上也只有一个人。他皱了皱眉,昨天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境,他有点累,从床头柜上拿起闹钟看了一眼:7.05。

  今天是在A市纯德高中进行法制宣传和消防安全检查,不过消防比检察院还有司法局的多一个任务:消防演练。到学校的时间定的是上午十点,十点直接开始演讲,消防进行检查,司沛南按了按宿醉过后还泛着疼的太阳穴,强忍住那种打心底溢出的不适。他坐在床上发着呆,衣服松松垮垮的,他摸了摸身边的那个位置,冰凉凉的,又一拧眉,对自己这一动作反应表示疑惑。

  所以昨天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司沛南沉默了,目光悠长地看向房间的窗帘,被拉的死死地,严实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司沛南怕黑,他扭头一看,那盏房间里的暖光灯仍旧亮着,但是窗帘的事他做不出解释,他眉头紧锁,得出一个结论——

  与此同时,客厅的大门吱呀一声响,司沛南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辨别出是一道男声和脆俏俏的女声。男声进了他的房子,而他这个主人好像还没有醒过来一样,坐在床上发着呆。

  不速之客推开了他的房间,司沛南收回了望向窗帘的目光,将视线放到这个衣冠端正的男人身上。

  他留神端详着霍斯尉,此时他能进自己的房间可见昨天的事都不是梦了。想清楚其中关窍,司沛南也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种茫然只在他身上存在了片刻就换成他身上掩藏已久的一成不变的镇定。

  见司沛南的目光今日格外照顾自己,他也不着急进来了,等他打量完了后才缓缓开口:“我下楼买了早餐,吃点早餐了去纯德高中吧。”

  是了,今天还要工作。司沛南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其实他头发仍然很短,乱也乱不到哪里去,但他就是胸腔中有一股躁郁的气息蛮横地横冲直撞,在见到霍斯尉后尤甚。

  霍斯尉穿的衣服不是昨天的那套,看起来很合身,可见也不是自己的衣服。应该是司机阿严给他送过来的,霍斯尉什么时候醒的?司沛南不知道。

  “知道了。”司沛南闷闷地点头回应,撑着床准备下床的时候,司沛南终于意识到了一丝尴尬。他飞快地看向卧室门口,好在霍斯尉已经踱着步子走进了客厅里。霍斯尉昨晚的动作委实也算不上温柔,自己的迎合也看不出半分矜持,看上去更多的像是久别重逢的热恋期情侣而不是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却被命运捉弄重新见面的陌生人。

  司沛南身下有点疼,紧锁着眉头咬着唇肉克服着,至少要下床吧?今天还有工作要做,司沛南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忍不住将始作俑者悍检张庭生骂了一顿。

  司沛南扶着墙赤着脚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灰一黑两把牙刷对着放在漱口杯里,司沛南面无表情,自持冷静地将灰色的牙刷拿了出来,挤牙膏,刷牙。洗漱完后,又动了动腿,司沛南一言难尽,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复健。

  在卫生间里“复健”了近二十分钟,觉得自己走路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司沛南这才出了卫生间,去卧室壁橱里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南南,过来吃饭。”霍斯尉在客厅里叫他。司沛南进去洗漱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洗漱和复健完后才觉得肚子里传来阵阵空虚感,而霍斯尉不知道买的什么早餐,香气格外诱人。

  但是要面对霍斯尉,司沛南脚步又慢了几分。但是再慢还是要面对的,他慢吞吞地走到餐桌边上拖开椅子时,霍斯尉已经看完了晨报,叠好后放在了一边。

  除了粥点以外还有奶黄包和燕麦牛奶,散发着一股甜糯的奶香味,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司沛南抿了抿唇,坐了下来。

  霍斯尉动作自然地从保温桶里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那杯凉了的牛奶换到了自己手边。

  “这几天吃点清淡的吧,尽量少吃油炸和辣的,养养身体过段时间再吃。”霍斯尉从善如流,在他面前的碟子里放了一份奶黄包,将还冒着热气的蔬菜虾仁粥也推了过去:“这些都养胃,对身体好。”

  司沛南闷着一声不吭,看着霍斯尉勤勤恳恳地为他搭配早餐。

  “你不饿吗?”司沛南突然间抬头看他。

  霍斯尉端着粥的手顿了顿,显然是因为突然间出声的司沛南而愣住了:“饿、、饿吧,有点儿。”

  “那就一起吃吧。”司沛南调整了一下座姿,餐桌这边的椅子只有两三把,司沛南早就想过来他公寓吃饭的人不会多,没有多备,都是一水儿的木制,一般来说不影响,但今天格外不舒服。

  司沛南从旁边抽了一个软垫,垫在了自己椅子上,见霍斯尉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他难得有些羞赧,把粥往自己面前挪了挪,低着头急促催他吃早餐:“还不吃等着上班迟到吗?”

  “啊。”霍斯尉应了一声:“嗯。”笑了笑,低着头用汤勺拨弄着碗里的粥,喝了一大口。

  霍斯尉吃饭很快,司沛南一向崇尚细嚼慢咽,养生这件事说来司沛南比霍斯尉更加懂得。他吃完后又去了一趟厨房,司沛南有点讶异,顺着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霍斯尉已经拐进了厨房,他背对着厨房的方向,压根探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他还是很好奇。

  没过多久霍斯尉就出来了,端着一个白瓷罐,双手捏着罐耳,司沛南刚将最后一点奶黄包塞进嘴里,见势把装奶黄包的盘子往中间推了推。

  司沛南探究地看着霍斯尉,后者笑着说:“这是早上给你熬的一盅汤,吃完早餐喝一点,晚上凉了去厨房热热还能喝。”

  司沛南有点无奈,但偏偏昨日种种谁又不肯提。现下两个人相处像极了刚在一起磨合的小情侣,司沛南又该怎么去对霍斯尉狡辩呢?他没法儿狡辩,自己的态度从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反观霍斯尉,他也是。两个人彼此纠缠了这么多年,现在这种情景谁也不好开口去说什么,但是关系不明不白。司沛南沉默着想,以前跟霍斯尉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不明不白,都以为是他养的金丝雀笼中鸟。

  想到这里,司沛南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霍斯尉看在眼里,手里的动作慢了一瞬,心中有点针扎的疼,但他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给他舀了一碗汤。

  司沛南当空捏住了他的手腕,霍斯尉怔在了原地,然后司沛南礼貌地笑了笑,将他手上的汤勺接了过来,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了,我自己来。”

  “嗯。”霍斯尉心情复杂地将汤勺让给了他,坐着等他喝完汤。

  桌上五个奶黄包,司沛南吃了两个,霍斯尉给他煮的是大骨头汤,香气浓郁,司沛南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悄悄掀起眼皮看了霍斯尉一眼,故作矜持地伸手探向了装奶黄包的盘子,又摸了一个一个过来。

  霍斯尉很配合的不看他,于是司沛南慢条斯理地吃起了第三个奶黄包。揪了上面一点儿,黄色的包子带着点儿鹅黄色的馅,被他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咀嚼。

  此时的司沛南就像一只猫儿一样,难得能跟霍斯尉和平相处,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霍斯尉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在司沛南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踌躇着开口叫他:“南南。”

  “?”司沛南看他一眼。

  霍斯尉静了静,又紧张地拧了拧自己的袖扣,道:“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

  说实话,刚听见的时候司沛南是很平静的,然后品过味来之后有好几秒都窒住了呼吸,手臂和腿都在原地僵直而又泛着麻,他无法用词汇来形容他当时的感受。过了良久,司沛南低低地哼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霍斯尉,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苦笑,司沛南深深地看着霍斯尉:“那贺行呢?”

  霍斯尉当头棒喝,如五雷轰顶齐齐劈下,手握成拳死死地按在餐桌上,他一脸落寞苦涩:“我当年的话,都是骗贺行的,我并没有真的腻了你。”

  “是吗?”司沛南一双眼狠狠地瞪着他,加上与五年前截然不同的冷冽,让霍斯尉更感陌生,他咄咄逼人,继续逼问:“那为什么明知我被他绑架,你不来救我?”

  司沛南陡然间拔高了声音,手亦向他一样握成拳头垂在裤缝边,指甲快要陷进肉里,扎得他一阵一阵的疼。

  “不是……我以为他不会伤害你,我以为当时……那样说了之后他才会放过你————”霍斯尉从椅前倏地站了起来,与司沛南两两相望,他死死地克制着自己上去将司沛南抱进怀里的冲动,将眼泪逼回去,他哽咽道:“当时贺家是董派人,正好贺行的父亲升了公安部部长,如日中天,霍家是明面上的董派,爷爷让我暂避锋芒。”他眼神一黯,自知对不起司沛南。

  其实霍斯尉当时的决定的确是对的,正确得有些过分冷漠与残忍,对于受害人司沛南来说。或许霍斯尉也没有想到,言语的刺激更甚于肉体,尤其是这种言语刺激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所以我就成了你们政治斗争的被牺牲掉的棋子,一枚废棋罢了,何必步步相逼?你自以为能够保护我,那最后呢?什么都是自以为自以为,我自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司沛南反唇相讥,却又如鲠在喉,拔高的声音一步步降低,到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冷静地看着霍斯尉的眼睛平静地说出来的。

  霍斯尉脑子里很乱,更乱得是他现在的情绪,,他眼前一阵发黑,就连说话声音都带了几分急促的喘息声,他手胡乱地紧抓着椅背,手连着身体都在颤抖:“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棋子,从来没有!”霍斯尉跨出一步,挡在司沛南的面前,司沛南赤着脚踩在毯子上,霍斯尉也只不过是多穿了一双袜子而已。

  司沛南从他的脚上挪开视线,别过头,不愿意看他,亦或者说是不愿意面对他。

  “后来你走之后,邵景轩说我当时就像一条疯狗。”霍斯尉勾起一抹讽刺又苦涩的笑,司沛南也微微蹙了蹙眉,他接着说道:“我以为是贺行把你又绑架了,当时我不知道你在不在他那儿,我过去把他打了一顿,后来是阿严把我拦了下来……”霍斯尉说到这里,略带讽意地笑了一声:“不然就是一命抵一命了。”

  他说出这话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司沛南心里却是大风刮过,而这些都是他走后的事情,他不为所知的事情。

  霍斯尉没告诉他的是,曾经他甚至派人去查过当时的那艘轮渡,可是有人先一步做了手脚,让霍斯尉晚来一步没有查到想要的东西。当他回过头去查那负责中转的地下赌场,却在前一天被国家监察委的人清场严查,带头的男人是真正的笑面虎,春风和煦,名叫司北,可霍斯尉当时没想那么多,他以为是老天都要断了这一份线索。

  他那天躺在佟氏他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椅里很久很久,直到日暮西山,抽完了整整两包烟,佟雕珠进去的时候险些没被呛死,那是佟雕珠第一次看见霍斯尉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话说到这里,霍斯尉突然间很想抽烟,想到身前的司沛南,他又忍住了。

  “那后来呢?”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司沛南出声问道。

  霍斯尉听见他出声,眼里闪过惊讶,但很快他又继续同他说道:“后来颓废了一段时间,邵景轩和佟雕珠把我从泥沼里拖了出来,我翻遍了A市,附近的市也找过,都没有你的踪迹。因为我和贺行的恩怨,霍家不可能再与董派有瓜葛,老爷子当机立断全力扶持周党,遂了老爷子的心愿,我从了政。在老爷子和霍正军的荫蔽下,混到了司法局副局,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想到,你离我这么近。”霍斯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狠狠地锤了一把手下的木椅,登时手背红肿一片,言语间是满满的懊丧与悔恨。

  司沛南一时间也怔住了,事情有多讽刺,没想到究其源头竟然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霍家倒戈,与董派渐行渐远。再后来,党派之争周党竟以一举之力胜过风头正盛的董派,让人大跌眼镜,尤其是贺家当时更是如日中天。

  可结果却是让人啼笑皆非,周党非良善之辈,以雷霆手腕肃清董派的得力臂膀。

  这些事情曾听司北与父亲谈起过,所以司沛南一点就通,甚至厘清了前后思路。既然已经说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没有最开始那么低沉,说道贺行,司沛南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既然贺家是董派,那为什么贺家却仍旧屹立不倒?”司沛南心生怀疑,眼神锐利地盯着霍斯尉。

  这是一笔新账与旧账。

  “董周之争时,贺家太过亮眼,也是实实在在地扫黑除恶了,这个无可厚非。新皇登基,也不会直接扼杀有功之臣,这样,会影响一些骑墙之人投诚。”

  司沛南嗤笑一声:“所以留了五年?”

  霍斯尉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苦涩地对他笑笑,吐出两个字:“唐进。”

  作者有话说:

  完结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