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听到谢烬说的所谓的“丢人的事”之前，黎池没想过是这样的。
他没想过在谢烬的意识里，表现出对自己兄长的过分依赖，是丢人的事。
这不应该。
很显然，谢烬的故事疑点重重。为什么他离了谢聿会缺乏安全感、为什么他会害怕谢聿忘了他、为什么他那么大个家，连个抱他回自己房间睡觉的人都没有。
见过他们相处日常的人都知道，谢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黎池想不通。
还有一点……为什么他的故事里，从来没有过他的父母。
如果这是一份作业，那它一定会被画满红色标注。它既没有交代原因、背景，更不切实际。
但黎池相信这是谢烬真切经历过的过往。
那些不被提及到的点，只是被他刻意藏起来了。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谢烬不讲，他也不会傻到自己凑上去问。
毕竟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禁忌。
黎池突然很后悔，为什么非要缠着谢烬讲这些东西。
明明他都不愿意回忆。
谢烬愣神了一小会儿，像是不知道该从哪里接着讲。他沉默了一阵，伸手按掉了房间亮着的灯，只留下墙上的装饰灯维持着一点光亮。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黎池不由得缩了缩，旁边触碰到的谢烬的手又让他安了心。
他握紧了他的手。
明明是他暗示黎池不用怕，他又需要靠着黎池汲取力量。
他总是这么矛盾。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谢烬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继续讲他的故事。
总得有始有终。
“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他永远都不会拒绝我。所以我闹着他给我讲睡前故事，随便什么故事都好。只要他还记得他今天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他还没给他的小烬讲故事。”
谢烬又停顿了一下，丝毫是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太合适，声音不由得低了些，带了些低落的意思，“其实也不算闹。我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他就答应我了。我想了很久很久的借口就这么如鲠在喉。
“他没教过我找借口，我是真的很努力在想，但是他没给我用的机会。后来回想起来，那个借口真的很蹩脚，明眼人一听就能揭穿。
“但小木不会，就算我真的这么跟他说他也不会。
“他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了。还蹲下笑着跟我说‘我家小烬不需要找借口’。
“他永远偏向我。”
谢烬几乎是一口气讲完了接下来的话，反向扣着黎池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
他在学校的作文总是很高分。杨雨清曾在班上夸他主题抓的准因而写起来不会偏题，然而这会他却鲜少地跑题了。
他根本没解释谢聿为什么要写童话，他只是讲述了一段不知所云、乱七八糟的故事。
谢烬知道这不好听。
他从前对自己跟谢聿的相处模式没有感觉。直到后来上了初中，面向的人群更加成熟了一些，见识的东西也更多了一些，他才渐渐意识到——
他跟谢聿的关系不像任何一对兄弟。
他们要比正常兄弟亲许多。
他曾像谢聿提出过这个疑惑，谢聿只跟他说他们不需要像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