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压抑到了极致又破土而出的声音,是天空分裂又重合的声音。

  人的掌心,脉络连接心脏。从紧握着相连的地方,一起跳动着。

  他好像有三千亿万颗细胞在同时鼓舞跳动,在欢呼雀跃。

  白洋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言语的控制的能力,他只能不断地沉醉在那双如玉般纯粹,专注又温暖明亮的眼神中。

  天空东方的夜晚,孤寂的娥眉月,被光亮照耀,变成了弦月,最后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满月。

  他的喉咙被急速的收紧,良久才慢慢松开,只能抖着唇瓣发出一声紧又哑的声音:“哥哥。”

  纪谦眉眼柔和,如湖水涟漪:“嗯。”

  白洋大口地呼吸着,他用力攥紧纪谦的手,把这只带给他温暖力量的手放在自己心脏前。

  把自己全部的心跳声都袒露出来、

  全部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那些,失控和紊乱。

  只能用剧烈的心跳声传递。

  纪谦的手背感受到那样怦然的心跳帧率,在一种时刻,似乎达到了同步共鸣,剧烈而用力地同步跳动。

  白洋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无畏的坚定和明亮,他努力平复着那些席卷而来的熔岩浪潮,用力地吐出字迹:“我.......”

  纪谦目光动容,心脏随着他的呼吸一同收紧。

  还没等白洋说出下一个字,在嘈杂无休的拍卖会场上传来一道高亮声音:“我们霍家,也是敞亮人。”

  一位年轻人从前排起身,面容英俊,他起身后看了眼周围,莫名有些压迫感传来,接着径直走到纪谦旁边,喊了声:“大哥。”

  又转头看向白洋,神色好像有些迟疑,最后喊出一句:“小嫂子。”

  ??

  ???

  这个是什么称呼?

  白洋被他吓到了,一瞬间就从刚刚那种氛围中脱身,目光转向站在面前的年轻人,目光锐利,年轻英俊。

  纪谦抬眼睨见面前忐忑的年轻人,沉默了许久。

  霍子恒笔直地站在前面,带着一种训练后的军人站姿,似乎不等回应就不会坐下。

  良久,纪谦才应了一声:“嗯。”

  霍子恒这才松了口气般,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背脊挺直,神色收敛,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模仿着纪谦。

  他其实并没有和纪谦相处多长时间,或者是从未相处过。

  因为纪谦回苏城后,只在爷爷几次大寿上出现过,他们只能在生日宴上短暂地见过几面。

  不过从小他就是听纪谦的事情长大的,爷爷嘴上不说,但一直是最喜欢大哥的,只是心里有愧,一直没敢当着大哥说什么。背地里却经常夸着,纪谦得了什么奖,纪谦高考多少分,纪谦自己开公司了,又到什么青年才俊富豪榜上了。

  每次有老朋友来拜访时,爷爷嘴上都是挂着纪谦,和自己的老朋友们吹嘘着纪谦,自己的幼子长孙又做出了什么厉害的事情。

  白洋咽下卡在嗓子眼的话,重新开口道:“哥哥,我......”

  霍子恒目不斜视地坐在一旁,突然又局促地开口道:“来之前不知道小嫂子也在,没有带礼物过来,真是失礼了。”

  .......

  又被打断了!

  上不去,下不来!

  白洋兀地闭上眼睛,又愤然睁开,目光有些莫名的杀气转向那个乱七八糟说话的人。

  霍子恒似乎更紧张起来:“小嫂子,我会补上礼物的。”

  ???

  白洋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他重新看向纪谦:“哥哥,我想说......”

  咚!

  拍卖师落下他手中的锤子,用力敲在铜制的小鼓上。

  “五千万第一次!”

  咚!

  “五千万第二次!”

  咚!

  “五千万第三次!”

  “成交!”

  在一声声敲锤的声音,简直就是一步步敲在白洋的脑壳上,一声比一声重,一次比一次痛。

  常言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憋着一口气,鼓了消,消了鼓,最后气闷地收回话语,气鼓鼓地坐在位置上。

  拍卖会上又经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声,最终在拍卖师敲下的五千万成交中归于平静。

  施源放下号牌,对着白洋抬手轻拍鼓掌,勾唇笑了一下:“恭喜。”

  这一笑说不出的释然和破碎的美感,殷红的唇如血般艳丽,他眉眼里如雾般的灰暗散去,对着白洋说出最后一句话:“抱歉。”

  说罢,他谁也没看,径直起身离开了。

  白洋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只是在这一眼中,他突然发现,其实施源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施源对他做的事,只有两件。

  第一件就是在别墅里告诉他,自己是一个替身,而且是他的替身。

  第二件就是在托尼老师门前,说陆绎旻喜欢黑发。

  可是这些,好像也并不是施源的认知。

  一切的源头,都在陆绎旻这里。

  他看向坐在一侧的陆绎旻,陆绎旻似乎也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疑惑施源的离开举止。

  他同样看了白洋一眼,慢了好久才起身追了出去。

  等到他们两人离开,拍卖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有序地进行了下去。

  不过白洋也没有了刚刚说话的那种心情。

  他找到最开始打断他说话的那个年轻人,直视对方:“你是谁?”

  霍子恒正襟危坐:“我是纪谦大哥的弟弟,和他同父异母。”

  纪谦牵着白洋的手坐在这一侧,偏头问向紧张的霍子恒,目光带着不悦:“你怎么过来了。”

  霍子恒听到他问话,似乎变得激动起来:“轮船这边接到你要过去的消息,就传回京市了。父亲和爷爷他们都想来,不过爷爷身体不好,被警卫员拦阻,不让他临时上飞机。父亲在国外,最后我胜出了。”

  说到最后那个词,他似乎有些慌乱,连忙解释:“不是,最后同意让我来这边看看情况。”

  纪谦垂眸看向白洋紧握着的手,颇为无奈地轻阖眼睑:“算了。”

  霍子恒连忙把一份资料递给白洋:“小嫂子,这是游轮这边还暂存的珠宝,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

  白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只能和他说:“为什么要叫我......小嫂子。”

  最后那几个字,他吐地极其缓慢,脸红得不行,又难以启齿。

  问到这个问题,霍子恒似乎非常不好意思,甚至有些愧疚之色,头都低了许多:“我比你大一岁。”

  怎么奇奇怪怪的?白洋没明白他面露愧疚做什么,倒是纪谦皱着眉峰:“抬起头来,无你无关的事情,不要擅自背到身上。”

  “是。”霍子恒抬起头来,目光清朗,倒真的和纪谦有几分相似。

  他不好意思地勾着嘴角:“如果小嫂子不喜欢,叫大嫂也可以。”

  白洋.......

  白洋红着脸,低喊:“我是男的啊,叫嫂子干什么!”

  “哦!”霍子恒像是才明白一样,他脸色纠结,“哥夫?”

  ?????

  这是什么鬼???!!!!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称呼??

  白洋的耳朵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直坐在旁边当透明人的陈峰像是早有体会一般,差点憋不住笑。

  纪谦表情极其无奈:“叫小羊就好了。”

  霍子恒连忙应下:“好。”

  白洋一脸茫然坐在位子上,这个人多少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了。

  一直到结束的时候,白洋都没找到一个很好的时机接上刚刚的话,只能愤怒地翻着手上的图册。

  等到最后几件商品结束,众多想来和纪谦叙叙话的人围聚过来,纪谦笑着叫了声:“子恒,交给你可以很好地处理吧。”

  霍子恒被他叫一声,像是精神焕发一下:“我可以!”

  等到所有的人都围到霍子恒那边,在霍子恒积极对付时,纪谦带着白洋从侧门溜了出去。

  霍子恒只看见纪谦一个背影:“大哥?嫂子?......小羊。”

  ......

  寂静的甲板上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温热的风轻柔地吹过江面。

  纪谦低头看向白洋:“小羊刚刚想说什么?”

  白洋刚刚在座位上,几次被打断说话,整个人都蔫吧吧地待在位置上,像一只打了霜的小白菜。

  听见纪谦的问话,刚刚那种悸动都重新涌现,他看向纪谦,又看了下周围。

  他伸手拽着纪谦的袖子,把他拉到甲板的边缘上,底下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倒映着无数的灯火。

  这里应该是无人打扰的地方了吧!

  他深呼吸,心脏又开始止不住地跳动起来,正想重新接上之前的话时,突然看见陆绎旻正从甲板前方下船。

  他身边只有一个助理,好像还有一个高大的保镖,没有施源的踪影。

  “等一下。”白洋看向纪谦,收回自己想说的那些,语气认真,“哥哥你等我一下,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等我回来和你说!”

  不管怎么样,还要把那边的问题先处理到,免得什么时候又突然出现,然后过来打乱他的计划。

  纪谦微侧身,也看见了前面的陆绎旻等人,点头道:“好,我等你回来。”

  白洋握着拳:“我马上就能解决!”

  说罢,他就往前面跑了过去。

  甲板其实非常大,中间还各种里面的空间,他从这一尾,径直跑到前面去,噔噔噔走下楼梯,却并未全部走下,只是站在楼梯上,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人:“陆绎旻,你等一下!”

  陆绎旻转身回看,穿着一袭白色西装的年轻人急匆匆跑向他,气喘吁吁地站在楼梯上:“白洋?”

  他迟疑地开口:“你来找我吗?”

  白洋站直身子,喘了口气平息呼吸:“陆绎旻,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来岷江,还来打扰我?”

  不过他多想,他总觉得这一次陆绎旻出现在岷江,就是因为他。

  那么陆绎旻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因为一只金丝雀而跑到这里来?

  陆绎旻抿直嘴角,在夜色下似乎有些难以分辨神情,他语气干涩:“我......我有些不习惯。”

  白洋怔然地看着他:“不习惯?”

  第一句话说出去以后,接下来的话就变得容易了许多,陆绎旻扯了扯嘴角:“是,我不习惯别墅里没有你的身影,也不习惯你不在我身边,更不习惯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手机里不再传来早安午安晚安,不会有连续不断的铃声和活泼的语气喊他:“陆绎旻,我的早餐是包子,你吃早餐了吗?要注意养胃~”

  别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彩色的地毯,搞怪的贴纸,会唱歌的风铃......再没有深夜回去时,有一个人站在楼梯上,笑着喊:“陆绎旻,你终于回来啦!”

  每次回到竹苑时,都会发现,这里很空,为什么这里突然变得这么空荡荡的?

  吹进来的风,都是风的声音,没有挂在门窗上的风铃叮叮当当鼓舞着风情与欢愉。

  是冷的,凉的。

  环顾四周,这栋熟悉的别墅,一晃眼变得陌生起来。

  这栋别墅变成了三年前,白洋还没住进来的样子,一切都是这栋别墅本来的样子。

  竹苑原本就是这样空......

  公司里不会再出现一个笑容灿烂的人突然出现,双眼亮晶晶对着他说:“陆绎旻,你下班了吗?我们去约会啊。”

  ......

  明明他让白洋住进了竹苑,那是他私下独处的地方。

  明明他纵容白洋随意改造着那栋别墅。

  明明他一直皱着眉头听连续不断的铃声却从来没有打断过。

  明明他都让白洋去了公司最顶层......

  他却没有意识到。

  直到这个人远离。

  陆绎旻语气沙哑:“白洋,你能回来吗?”

  白洋眨了眨眼睛:“你的白月光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和白月光在一起?”

  陆绎旻解释道:“我和施源早就已经过去了。”

  十年前,施源母亲病危,他随母亲远赴英国,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感情就散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多年来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周围的人都说是在等施源回来,他说了几回,他们就像是没听懂一样,他便也没在意。

  久而久之,施源就成了他心里的白月光,只是他以为施源不在意。

  他突然想起施源刚刚的那个眼神,心下恍惚难平。

  心神动荡不安。

  施源......

  他不会一直以为自己在等他回来,所以他才回来了。

  看见陆绎旻的这个表情,白洋露出一个笑:“陆绎旻,你和施源说清楚过吗?”

  这一刻,施源变成了施源,不再是那个白月光。

  陆绎旻几乎难以发出声音,像是被风吹远了一样:“没有......”

  白洋又接着问他:“那我是施源的替身吗?”

  “你?”陆绎旻站在岸边。

  浓郁的夜色中,他恍惚想起那个晚上,是初见白洋那一天,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晚风还带着焦热,他内心烦闷,需要应对这次的应酬。

  他站在楼梯之上,无意间偏头往下看去,白洋和他的朋友们在卡座上喝酒,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得肆意灿烂。

  他的心就变得平静起来,站在原地失神了片刻,待旁边人问起怎么站在这里呆住时。

  那一刹那,和施源认识的那个夏天开始浮现。

  施源也是这样,初见时站在树下笑,两个人的笑像是重叠了一般,便随口道:“我看那个小孩和施源有些像。”

  他终于想明白,不是和施源像。

  也不是笑容在重叠。

  是久违的心动之意在重叠。

  陆绎旻咽下满腹的刺痛,手背上的青筋直迸跳:“不是,没有替身这种说法,你就是你,是白洋。他就是施源。”

  他发出难以自制的痛苦之声:“是我弄错了。”

  他双目赤红,仰头看向楼梯上的小王子:“白洋,你能原谅我吗?”

  白洋低头看向他:“不能,我怎么能原谅一个总是冷暴力我的人,包养我的时候,还去包养别的小明星......”

  陆绎旻几乎慌乱地解释:“我没有包养你的时候,还在包养其他人。不是,这也不是包养......是我弄错了。”

  白洋笑出声来:“算了,那说明你还没有烂得那么彻底嘛。”

  等笑意收敛,他认真地看着陆绎旻:“陆绎旻,错过就是错过了,要珍惜当下。”

  他眼里清澈明媚,没有丝毫阴霾和对过去的不甘:“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台阶上的人,和台阶下的人挥手告别。

  独留岸边的人被巨大的海啸吞噬,像是飓风袭来,他被摧毁。

  被无妄的海水吞没。

  那些难以再掩盖的痛苦将他包围。

  无法挣脱。

  ......

  白洋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后,很是着急地跑到前面去找纪谦。他跑着跑着,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手上没有带任何能见证的东西,必须要带一样东西过去。

  他没有把钢笔带在手上,但是一定要有一个物件!

  在这样的时刻,一定一定要有。

  他返回往拍卖会场那边跑过去,一把抓住刚刚出来的霍子恒,脸色焦急:“霍子恒!你刚刚给我看的图册上那样东西在哪里?!”

  霍子恒刚从包围中脱离出来,有些恍惚地被白洋抓住:“嫂子,你说的是哪样东西?”

  没管后面那些人听见嫂子的表情,白洋也来不及纠正他,着急道:“就是下半册第三页正中心的那个,你赶紧带我去买......”

  江水流淌,日夜不休,细碎的光芒在浮跃,时现时灭。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纪谦倚靠在围栏前面,任风吹散他的发丝,偶尔往前探去,能看见白洋站在台阶上小小的身影。

  不多时,白洋转身上了台阶。

  纪谦整了整服装,将皱起来的衣领抚平。

  像是等了很长、又很短的一段时间,小王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唇角弯弯,笑容灿烂:“哥哥~”

  纪谦展颜轻笑:“小羊。”

  白洋疾步往这边跑来,站在纪谦面前喘着气,他迫不及待地解释道:“我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以前的残留问题。”

  纪谦笑了笑:“嗯。”

  白洋舔了舔唇瓣,递出手上的东西:“哥哥,这是一对袖扣,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比不上那些拍卖品的价格,但我还是想送给你。”

  他手里拿着一对蓝色袖扣,半月底托包裹的明亮宝石。

  纪谦似乎是不自然地低咳了两声,径直把袖子上旧的那对取下。

  伸手接过白洋掌心这一对还被汗水浸湿的袖扣,戴在自己的衣袖上。

  他眉眼认真:“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收藏的不可估值的无价之宝。”

  风中带着游轮上的香水和江潮的气息,还有流动的水声,很细微,抵不过纪谦抬手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游离在蓝色的袖扣上,隐约轻柔。

  白洋小心地呼吸,他一贯喜欢纪谦的手指,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如今捏着自己送的袖扣,带着一丝丝艳丽的风流。

  终于,袖扣完整扣上的时候。

  他抿直嘴角,一口气说了出来:“哥哥,我爸妈说要带对象回家吃饭,你要不要去?”

  天空开始凝固,蓝色开始倒转,背后似乎在盛放星光,纪谦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银河中心。

  他只是隐隐有些猜测,但没有想到是这样直率而又坦白的。

  炙热又明亮的火焰腾然而生,瑰丽的极光,漫野的星辰灿烂,不停的旋转。寂静又无声的内心深处,突然一颗最小的种子在发芽,迅速生长,接着无数种子在发芽生长。

  那些花苞无声地汇聚在一起,最后“嘭嘭嘭———”,霎时间从心底开出无数的怒放盛放的花,释放着让人迷醉的香气。

  多么盛大恢宏,难以自持。

  纪谦在这样的景象下头晕目眩:“我吗?”

  白洋眼里藏着星星在闪烁:“回答错误。”

  纪谦终于露出一个明朗舒展的笑意:“去。”

  “回答正确。”白洋笑容灿烂,眼睛比背后的灯火还要璀璨明亮,他慢慢走过去,凑近满眼笑意的纪谦,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一段剧情是甜甜的日常,然后看我们纪总花式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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