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试吻蔷薇>第55章

  从京城到江城坐飞机需要两个小时。

  这是弥悦来到京城后, 第二次回江城。

  江城这座城市是弥悦从小到大的居所,见证了她从落地嗷嗷待哺, 随着时间流逝而成长, 成为了一个坚强独立的人。

  江城有许多回忆,也有她的很多老朋友,旧同学。

  但再次回来, 这次, 她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波澜。

  除了父母都葬在江城之外,江城不会再有她的任何羁绊和牵挂。

  私人飞机只有她和苏怀谷两个人。

  苏怀谷这次陪她回江城, 把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了林唐来处理,他只需要过目一些文件和合同即可。

  这会儿他悠哉的拿着手机回复着消息,整个人懒散的陷进沙发, 双腿曲着,露出下方一截瘦削冷白的脚踝, 手肘撑在扶手,和没骨头似的。

  也没再穿正装,极少的穿了身休闲风格的衣服,纯黑色的T恤和抽绳运动裤, 头发未经打理, 刘海软软的落在眼睫处。

  不像个商务人士, 倒像个到处旅游玩乐的富家小开。

  颇有一种, 微服私访的感觉。

  弥悦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 飞机刚好落地。

  江城已经持续了一周的三十八度高温天气,弥悦刚下飞机, 太阳无情的灼烤她的每一寸皮肤, 她被刺的睁不开眼, 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蒸炉。

  呼吸的空气都宛如特地加热过。

  苏怀谷跟在她身后,刚下一层阶梯,就见眼前的女人急匆匆的躲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她就拿了把遮阳伞出来,宽大的伞将她娇小的身躯遮挡,她看了苏怀谷一眼:“哥哥,你先别下来。”

  话落,她就撑着伞往外走,先下了飞机,随后从一侧绕出,回到原点,替苏怀谷打伞:“哥哥,这太阳太晒了,我不舍得你这一身冷白皮被晒黑。”

  男人勾了勾唇,伸出手指,握住伞柄,将伞往弥悦那儿偏了偏,不假思索道:“哥哥不怕变黑,况且就那么一会会。”

  “你可别小瞧江城的太阳,我以前考驾照练科二的时候,就在外面晒了一天,回家就黑了一个度,养了大半年才养回来呢。”

  “哥哥你要是被晒黑了,就不好看了,白费了你这天生的冷白皮。”弥悦一板一眼,像是医生给病人科普疾病和注意事项,认真的很。

  “所以弥弥只是看中我的脸?”

  “才没有,哪怕哥哥只是一个丑小鸭,我也喜欢。”弥悦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不过哥哥还是好看一点好。”

  毕竟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

  苏怀谷走下飞机,他接过弥悦手里的伞,替她打着。

  他薄唇轻启,简单的两个字:“肤浅。”虽然是指责,但语气却温柔。

  弥悦朝他吐了吐舌头:“略。”

  -

  M&L所涉及的产业复杂繁多,在江城也有不少旗下的酒店,他早早和酒店打过招呼,为他单独留一个顶层套间。

  这会儿酒店特地派了专门的人来接应他们两人。

  黑西服的人恭敬的站在车外,替弥悦和苏怀谷打开了车门:“苏总,太太,请吧。”

  进入车内,空调打的很低,呼呼的往外吹,弥悦接触到冷气,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她就出了一身薄汗。

  到达酒店,弥悦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遍。

  苏怀谷洗完澡出来,换了身简单干净,却又不失成熟雅致的纯白色衬衫和西裤,他长相偏斯文隽秀,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沉稳的类型,不需要过多的装饰,简简单单就能凸显出自身魅力。

  他洗完澡后,弥悦也刚好整理完,她一身汗,也钻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出来,就见苏怀谷站在套间门口,酒店的人员正大包小包的往里提。

  给长辈的保健品,营养品,茶叶,以及一些金饰银饰,加起来,十几个袋子,就这么明晃晃的堆在茶几中央。

  弥悦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感慨:“哥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叔叔和婶婶根本用不到这些。”

  “多吗?”

  苏怀谷还觉得会不会太少了。

  每个地区,每个家庭的送礼习惯都不一样,他提前让人查了一下江城这边的习俗,让人挑了挑。

  他不想显得过于刻意,但也很想融入这儿。

  更想给弥悦的亲戚,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送给长辈的,再多也不为过。”男人笑了笑:“对了,你和我说,你叔叔有腿疾,我让人去国外找了专家,说不定有办法治疗。”

  听到“有办法治疗”,弥悦登时来了精神,她小碎步跑到了苏怀谷的身边,眨巴着明亮温顺的杏眼,满是期待:“真的吗?哥哥。”

  “当然。”

  “那我叔叔和婶婶一定会很开心的。”弥悦笑着说:“我叔叔年纪大了,一直想领养一个孩子,考虑过很多年,可惜我婶婶身体也不好,他又腿脚不便,两个人都没法干重活,犹豫了好多年了,也没个准话。”

  “要是真能有个孩子,给他们养老送终,就太好了。”

  苏怀谷闻言垂眸,抬手接过了弥悦手中的毛巾,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之间,抬手替她温柔的擦拭着湿润的发丝,弯唇浅笑笑:“看来,是弥弥想要一个小侄子。”

  “嗯——到也有点。”弥悦低头思索:“父母去世那么久了,有时候也挺孤单了,要是有个调皮的小朋友逗我开心,拿倒也挺好的。”

  她思维飘的远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想到哪说到哪,直言:“哥哥,我们以后的小孩,肯定会像你一样体贴吧?”

  男人的手顿了顿,随后,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弥弥想的那么久远。”

  弥悦反应了过来,耳尖微红,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我瞎说的。”

  -

  弥建的病房在三楼。

  苏怀谷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去楼道里接电话了,弥悦和随行的人一块儿提着大包小包往医院里走。

  医院的医护人员和过往的病人看着弥悦兴师动众的十几个礼品盒,都露出了些许异样的神情,上下打量她,好像她是什么暴发户。

  病房的消毒水味很重,弥建的病房原先加上他有三个人,有两个都出院了,病床都空着,只剩下了他一个,目前。

  刚走进病房,婶婶就迎了上来,给她端茶递水,她见弥悦身后那么多东西,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小弥,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弥建原先在看窗外湖边的风景,闻言转过头,见弥悦带了那么多东西,轻啧了一声,发自内心的不悦:“你这孩子干什么呢?”

  他忍不住指责:“你父母去世的早,一个人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养得活自己,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浪费钱。”

  弥建是真心疼弥悦这孩子,他摆了摆手,没眼看:“去去去,退了吧。”

  “不能退了,叔叔,你要是不要,我只能送给别人了。”弥悦将盒子放到墙边。

  弥建比去年瘦了不少,但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

  这些年婶婶陪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给他鼓励,让他再次产生了活下去的希望,现在,他也开始盼望外面的世界。

  每天饭后,都非得缠着婶婶推他出去遛弯。

  “叔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当年落魄的时候,也是你在帮助我。”弥悦坐在床边,握住了弥建苍白的手,说:“而且啊,我现在过的可好了,你就别担心我了。”

  弥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挺可怜的,我哥哥和嫂嫂去世的早,留你一个人受苦,我怎么忍心?”

  他仔细打量着弥悦,见她现在面色红润,意气风发,眼里满是自信,全然没了当初的落魄,这才放心下来,笑着问:“弥弥,是不是变胖了点?”

  弥悦闻言愣了愣,随后,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惊恐:“真的吗?”她看向一旁的嫂嫂,妄图求证他是在故意吓唬她。

  可嫂嫂也点点头:“胖了不止十斤。”

  “啊?”

  这半年来,弥悦自从和苏怀谷领证后,拿着他的卡,到处吃喝玩乐,也没注意体重。

  没想到真的重了。

  呜呜呜。

  “胖怎么了,你以前瘦的跟小猫一样,胖点好。”弥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他眨了两下眼,想起了什么,转移话题:“对了,弥弥,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我已经——”

  弥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婶婶打断:“肯定没有,弥悦自己都顾不上,工作忙的。”

  “哦——弥弥啊。”弥建语重心长的说:“我有个老同学,他儿子和你差不多大,考上了公务员,他爸爸和爷爷都是地方当官的,背景还挺硬,他一个月一万左右工资,逢年过节好多补贴,一年也有个二十万左右。”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关键是,那孩子我见过,相貌堂堂,还没有谈过女朋友,看着就是老实会疼老婆的人。”

  弥建语言暗示:“弥弥,你也不小了,也有二十三四了,现在工作稳定了,也该找个男朋友,成家立业了。”

  弥悦哭笑不得:“不是,叔叔,我——”

  “是啊弥弥,你父母去世的早,一个人孤苦伶仃那么久,该找个人疼疼你了。”

  “那是,我们弥弥这么单纯善良,再不成家立业,可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生给祸害了。”

  弥悦:“叔叔,什么算乱七八糟的男生。”

  弥建思索了几秒,像是突然有了目标,看向了弥悦的身后,他眯起眼睛:“就像门外那人,天生就长了一张不安分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啧,太多情了,这样的男人,桃花源源不断,早晚会出事。”

  弥悦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往身后看去。

  就见苏怀谷侧着身,他身形挺拔,单手插着兜,眼前站了个小护士,红着脸,递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硕大的一个微信二维码。

  “......”

  弥建嫌弃到了极点:“你看他还笑,估摸着心里高兴坏了吧?这种年轻人我见多了,不是什么好鸟。”

  弥悦嘴角抽了抽,突然被戳中了笑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的肩膀直颤。

  苏怀谷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弥建见弥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儿,冷下了脸:“弥弥,你可得好好听叔叔婶婶过来人的话,别一时冲动,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话落,他又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照片,塞进了弥悦的手里:“这是那小伙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还不错。”

  弥悦看了一眼。

  确实还可以。

  但是和苏怀谷比,差远了。

  她目前还没看到过比苏怀谷还好看的男人,和他呆一起久了,眼光都变高了。

  她正想出声拒绝,就见弥建满脸警惕的看着她身后。

  眼前忽地落下一片阴影,淡淡的木质沉香。

  脚步声在她身后驻扎。

  弥建眯起眼,没好气道:“小伙子,你找谁?”

  苏怀谷懂礼的朝两位长辈颔首,声音清朗醇厚,端的是那副长辈喜欢的姿态:“叔叔,婶婶,你们好,我是苏怀谷。”

  “......”

  弥建好歹这么多岁数了,见苏怀谷如此自然的喊他们叔叔,婶婶,他一下子猜到了什么。

  又见弥悦在那儿憋笑,他心下更了然了。

  他脸上僵住,嘴角的笑容渐渐消逝,捂住了自己的脸,无言片刻。

  像是自闭。

  满脸写着我想静静。

  他侄女完蛋了。

  真被这男人勾了魂了。

  他这家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婶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也不好让人干站着,端来一把椅子。

  几人面面相觑了很久,弥建的才闷闷出声:“英梅,你和——”他有些咬牙切齿:“弥弥的男朋友先出去,我和弥弥单独说点话。”

  -

  弥悦坐在病床边,和弥建两人面面相觑。

  她像个小仓鼠,一边帮他削苹果,一边小心的打量着眼前这位难伺候的长辈的脸色。

  弥建给自己做了五分钟的思想建设,这才调整好心态,问:“弥弥,和他谈了多久了?”

  弥悦低着头,没底气,声音细如蚊虫:“结婚了。”

  “什么?!”弥建弹射性的直起身子,他咳嗽了好几下,一口气没缓上来。

  “叔叔,你没事吧,还好吗?”弥悦急忙起身,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弥弥,你这是气死我。”弥建懊恼至极:“你怎么可以把自己随随便便嫁出去呢,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们九泉之下的父母。”

  “叔叔,他人很好的。”弥悦忙着给弥建塑造苏怀谷的优秀形象:“这些礼物,都是他买的,他还说会想办法治好叔叔你的腿疾,他——”

  “别和我说那么多。”弥建比了个止住的手势:“他看起来挺有钱的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钱吧?”

  弥家还没落魄的时候,弥建也见过几个上流社会的富家大少,就苏怀谷这样的,文质彬彬,与生俱来的好教养,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挺有钱的。”

  不是一般的有钱。

  “弥弥,你糊涂啊,你知道他们那些有钱人背地里玩的有多花吗?我前两天还听说,不知道哪儿,应该是宋城那边,一个二十岁的小女生,硬生生的被那群人模狗样的有钱人给折磨死了。”

  “叔叔,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要想伤害你,你有抵抗之力吗?”弥建被气笑了:“我看他长得那样,就不是个省心的灯,他刚来医院,就有人问他要联系方式,那以后呢?早晚给你戴绿帽。”

  -

  苏怀谷在天台抽了支烟下来。

  慢条斯理的走下楼梯,就瞧见弥悦垂头丧气的坐在病房外走廊处的椅子上。

  像是受了委屈,整个人都耷拉着。

  要是有尾巴的话,尾巴肯定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他走上前,蹲下身,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问:“怎么了,弥弥?”

  “哥哥,我没能劝好我的叔叔。”弥悦语气失落,没精打采的:“我叔叔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他对金钱什么的都没追求,他就希望我能和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一起。”

  “他不相信你有我说的那么好。”

  “但也不是不喜欢吧。”弥悦解释:“我叔叔这个人吧,思想比较古板,他一根筋,这些年在家里,看多了那些社会黑暗新闻,他就觉得你们那个圈子的人,都是乱七八糟的。”

  “我——”

  弥悦话还没说完,婶婶就从病房走了出来。

  她面色复杂,戴着助听器,走到苏怀谷的身边,说:“弥建让你,进去一下。”

  弥悦闻言,担忧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苏怀谷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放心:“别担心,哥哥有办法。”

  -

  苏怀谷走进弥建的病房,他看向病床上没好气的老人家,也不恼火,淡笑着说:“叔叔,我问过医生了,你只是肺部有些积水,做个小手术就行。”

  “你倒也不必那么讨好我。”弥建没好气道。

  “关心长辈,本就是后辈的职责。”他说话滴水不漏。

  “我就直说了吧,弥弥呢,她从小父母去世,这么多年,缺少父母的保护,她确实会单纯一些,我不知道你娶她为的是什么,反正,不要来祸害我侄女。”弥建开门见山的说。

  “叔叔,我知道你很在乎弥悦,但我也一样在乎她。”苏怀谷站在床边,黑眸里透着认真,一字一句的说:“我娶她,不为别的,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目的。”

  “您也说了,她无父无母,这么多年没有依靠,我也只是,想给她一个可以肆意撒泼的避风塘罢了。”

  “你们有钱人的心思,我能猜不透吗?”弥建的态度有所好转:“你们一时的兴趣,真的会害了像弥弥这样单纯的小女孩的心。”

  “你如果不能保证一辈子爱她,呵护她,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

  “叔叔,你放心,我可以保证。”

  弥建冷笑了一声,正想说,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要以后和一辈子吗,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就听见他说——

  “我喜欢弥悦,不是一时的兴趣,我喜欢了她很多年。”苏怀谷垂眸:“算下来,有十年。”

  “......”弥建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狐疑的看着苏怀谷,不吭声,显然不信。

  苏怀谷慢条斯理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那些尘封已久的成年往事,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的揭开:“我见过您一次,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弥弥在培训班学钢琴,您来接她回家。”

  弥建眸光敛起,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怀念,似乎在顺着他的话杆子,在脑海中寻找这方面的记忆。

  他好像确实记得有那么个人,但没见过。

  弥悦小的时候和他提起过。

  说——

  有个大哥哥,每次来看她的时候,都会变着花样的给她带礼物,

  “那个人就是你?”弥建有些意外。

  “是我。”苏怀谷淡声说:“小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我来江城读过两年高中。”

  -

  苏怀谷小的时候,性子不像现在这般沉稳,对人对事都游刃有余,彬彬有礼。

  那会儿的他叛逆,反社会,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刺头,碰到谁就扎那么两下。

  他为了逃避原生家庭,才来的江城。

  这儿没人束傅他,他潇洒肆意,随意惹事生非,发泄着心底那些长久以来的颓丧和怒意。

  十六岁那年,抽烟,打架,喝酒是常有的事情。

  但一个人如果过于融入不了人群,就很容易被人针对。

  苏怀谷一次放学,被学校里的一群混混盯上了。

  他们早就听闻他在学校嚣张了很久,特地来治治他。

  他被人堵在阴暗的墙角。

  那儿湿润,空气里到处都是霉味,堆积的雨水因为常年得不到光照,逐渐长出了好一片的青苔。

  就像那时候的他一样,像个飘无定所的孤魂野鬼,如那角落里的青苔,肆意生长,却也只是任人踩踏。

  “你小子最近很嚣张啊。”那群人的头目拎起苏怀谷的衣领,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小子,你见过我吗?道上听过我的名字吗?”

  苏怀谷缓缓撩起眼皮,眼里满是不屑与孤傲,他扯唇,嗤笑了一声:“没听过,是哪里来的野东西。”

  “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阴暗的巷子里,传出了打斗的声音。

  记得那时候下了场暴雨,雨点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劈里啪啦,掩盖了巷子里的嘈杂。

  雨幕遮挡一切,来往的行人都没注意到巷子里的动静。

  有几滴雨水,顺着猩红的血液往外流出。

  那几个混混吊儿郎当的从巷子里走出来,心情颇好,勾肩搭背的讨论着晚上去哪儿组局喝酒。

  天色昏昧,云层厚重不堪。

  将唯一的光线遮挡。

  看起来,像是世界要毁灭了似的。

  少年捂着腹部,剧烈咳嗽了几声,从巷子里踉跄着走了出来。

  衣衫尽湿,染着血迹,他冷白的皮肤上,满是创伤,嘴角渗出了血。

  才走了两步,他就体力不支,顺着墙壁蹲坐在了地上。

  任由雨丝冲刷他。

  像是要洗脱他身上的罪恶,洗脱那些,让他早已忍受不了,却无能为力的现实。

  他怔怔的看着天空,眼前茫然,像是一个无助的旅人。

  过了约莫五分钟。

  雨似乎停了。

  他身上没再滴到雨。

  下意识抬头看天空,却见雨幕如丝,还在劈里啪啦的下着。

  他转眸,注意到了身旁站着的人。

  淡淡的栀子花香。

  入目的是一双干净的白袜,和一双纯白色的布鞋。

  即使身染泥土,却已经干净。

  女孩替他打着伞,她有些胆怯,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到,缩了缩身子。

  圆润的大眼睛却带着对他的好奇。

  她单纯的好像一朵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娇花。

  “弥弥,走了!回家吃火锅了!”

  远处车上的人呼唤着她。

  她叫——

  弥弥?

  女孩应了一声,犹豫的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她犹豫了片刻,将手中的伞递到了少年的手里。

  “大哥哥,你早点回家,爸妈会担心的。”

  再抬头时,他只能看到女孩离去的那一抹白色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谷子小时候为什么会这样,后面几章俺会解释一下的,他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