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刚刚有个人塞给我的。”

苏阳想了想,还是把纸条交给了小苏。这异世他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没由来的事情,他拿不准。

小苏接过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也是一片不解。叫上小苏回了屋,“林老,你看看这个。”

苏阳前脚刚迈进房门,听到‘林老’,脚下一软,差点坐到地上,扒着房门才勉强站稳。

我去,这老头怎么也在这儿。苏阳打从心底虚这个林老。见林老低着头看纸条,没注意到他,苏阳悄悄咪咪地收回腿往外退。

“还不进来!”脚才刚落地,林老已然抬起了头直视着他。

苏阳尴尬地赔笑着,“呵呵,您老在啊。”扒着门栏,身子缩在门外,半个脑袋露出来,脚下已经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只要那老头敢动手,他立刻就跑。

林老也不揭穿他的小把戏,低下首来回翻看着手上的小纸条,淡淡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来是想取点银钱逃走。”

“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想。”被人拆穿心思,苏阳依旧心不慌,气不短,神色无异。

“皇上残暴,想逃离也是人之常情。但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这次随行的人可不止客栈里的这些人,暗处有七十二隐卫,后面还跟着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小尾巴。如果你有这个念头,劝你还是打消的好。”

仿佛是自言自语,林老眼睛都没抬一下,说完收起纸条,起身对小苏说:“这事可能和中书令中毒有关,看样子又有人想下毒了,我去找皇上。”

中书令是谁?中毒了?等等,苏阳的大脑告诉运转。

照林老的说法,给他纸条的人要下毒,然后又给他传纸条让他不要吃晚饭,是为了不让他中毒。

意思也就是说,下毒的人是站在他这边的。我去,这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认为他和下毒之人是一伙儿的,说不定直接砍了他。

“不行!”苏阳连忙进了屋子,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说:“我刚刚才听皇上说宁王世子必须死。他巴不得有理由有借口马上解决了我。把这东西交上去,就是给他理由来杀我!”

“皇上要杀你?”怎么可能!

“我亲耳听到的,说现在杀了我太可惜,等玩够了就杀。还说宁王世子必须死!”我不就是宁王世子嘛。

怎么会!房间里的气氛一滞。林老和小苏知道皇上不好相处,可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已经动了杀心。林老和小苏虽然都好多年没回过夜歌了,但对夜歌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因为宁王!”

“我那便宜老爹?不是,什么意思啊?”苏阳懵逼,这才穿过来一个时辰不到,各种懵逼,各种不明所以。至今连自己的身份都还是云里雾里的。

琴雅轩,夜歌青云苏家之后,前任天机阁阁主苏阁老的外孙。同时也是大家都不想承认,却确确实实是的宁王世子。

琴雅轩的母妃是苏阁老的长女苏胤婉,宁王的王妃。琴雅轩还在母妃肚子里时就被人下了毒——针对他的毒,就算平安地生下来也活不长久。而且宁王妃怀着毒胎十月,也会染上这剧毒,终将命陨,一尸两命。

只要在毒胎的毒未扩散到宁王妃身上之前将毒胎打掉,就可以保住宁王妃的性命。但是她这一辈子也不能再生孕了。

最终宁王妃选择了生下毒胎,并在临死前将琴雅轩抱回了苏家,请求苏阁老将琴雅轩养在苏家。所以,琴雅轩虽然用着皇室的姓,体内流着皇室的血,但他却是苏家的人,就连皇室族谱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这虽然不合伦理,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任由着琴雅轩的名字落在苏家的族谱上,任由着苏家将他送出夜歌去治病解毒。所有人都沉默着,从心底忘记琴雅轩其实宁王世子,连同着宁王本身也是如此。

但这沉默,只是几方势力对峙的产物。当势力间的平衡被打破,沉默爆发了。平衡被打破的原因——宁王无子。

宁王妃死后,宁王长期被下药,导致其不能生育。被发现时,为时晚矣,无药可医。宁王不能无子,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琴雅轩的身上。

宁王,当今皇上琴雅泽的七叔。当年阴错阳差,原本是宁王的王位却意外到了先皇手里。原本是自己的,却被别人得到了。原本没想过会得到,反而得到了。一个想要夺回,一个想要保住,双方博弈开始。

先皇在世时,朝堂上形成两派之争,一派支持皇上,一派支持宁王,形成两鼎之势。但因为隐族的契约,再加先皇势力也颇为不小,宁王一直没有机会。

在这片大陆,想要继承王位,有两种方法。一,先皇传位。先皇在驾崩前,通过遗召的形式传让皇位。这份遗召是由隐族特制,大陆六国每一任新皇继位时,都会获得这样的一份遗召。只要在遗召上立了继承人,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只要在遗召上立了继承人,遗召就会形成天道契约,就算是遗召被损毁,隐族那里也能查到记录。而且隐族会全力支持遗召上所立之人继位。因此,在皇位角逐的时候,势力大小没关系,最终谁的名字在遗召上,谁就是皇,谁就能得天下。

如果皇帝因为意外,没来得立遗召就驾崩了。在皇帝死前的一刻,埋在皇帝体内的隐族传帝印就会生效,在皇帝的意识中让他立新皇。传帝印是每任新皇在继位时同遗召一起得到的,就是为了防止皇帝突然驾崩没来得及立新君而导致皇位空悬,引得诸皇子争夺,国家大乱。

新君一旦选定,不能随便撤换。如果对皇帝不满,必须由皇室宗亲投票表决,反对票占七成以上,隐族就会介入撤换新君。这是第二种方法,皇室宗亲罢免当任皇帝,另选新皇。

先皇在位时,有隐族支持,又不遗余力地拉拢皇室宗亲,使得不少皇室成员都站在他这边,朝堂上也是和宁王平分秋色。宁王有心无力,只得按捺等待机会。

现任皇帝琴雅泽继位后,大肆清洗朝堂势力,朝堂上是被血洗了一遍又一遍。皇室宗亲,只要让他找到借口,都毫不犹豫地处决掉。使得原本支持先皇的皇室宗亲大都倒向了宁王一边。

而琴雅泽生性残暴嗜杀,不管是宁王派,还是中立派,亦或是自己这一派的,他想杀就杀,从不顾忌。中立派忍无可忍之后,也倒向了宁王一边。如今皇室宗亲九成都站到宁王这一边,朝堂之上怨声载道。只要向隐族提出撤换新君,必定一举中的。

但是问题来了,宁王不能生育,将来没有继承人。夜歌律法里明确规定,皇上不得无子。就算你不打算让你的儿子继位,但你也必须给我生个娃儿出来,女娃儿都行。就算是隐族,也不能无视这条规定。

就是有这条规定,当年先皇才给宁王妃下毒,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打掉胎儿,并且从此不能生孕。但是宁王妃宁愿死也要生下孩子,并且将孩子从皇室族谱中除名,加入到苏家族谱之中。琴雅轩虽然姓着皇室的姓,流着皇室的血,却是苏家的人。

宁王妃死了。先皇知道,死了一个宁王妃,还有无数个宁王妃,总有一天他会防不住。因此一不做二不休,买通了宁王身边的侍妾,长期为其下毒,让他不能生育。没有孩子,他这一辈子都做不了皇上。但琴雅轩毕竟是宁王的骨血,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宁王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差个孩子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琴雅轩身上。

“怪不得他说‘宁王世子必须死’。”

不是说琴雅轩必须死,而是说宁王世子必须死。苏阳一个头两个大。“我抵死不做宁王世子,不让他们在皇族族谱中加上我的名字。这样我就不是宁王世子啦,我是不是就没有危险了?”

“现在皇室的人都巴不得早点换了皇上,你只要回了夜歌,被他们寻了人。谁管你愿意不愿意,直接加了就是。皇室所有人联合起来,苏阁老也无计可施。”

“如此看来,给你传信的人,是宁王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林老细捻着胡须,虚眯着眼沉思,“皇上在这里死了,死前会通过传帝印册立新君。这新君不管是谁,都肯定不会是宁王。有隐族的帮助,就算宁王势力再大,他也拿没办法。现在皇室宗亲站在宁王这边,是因为皇上太过残暴,并不是真心顺服宁王。如果新皇品行较好,那些皇室成员说不定会倒戈。宁王这是拿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所以为什么要投毒呢?林老实在想不通宁王的想法。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皇上派侍卫叫琴雅轩过去。

苏阳眼巴巴地看着林老,使劲地摇头。

“去吧。别想着逃了。你刚刚也说了,皇上说等玩够了你才会杀你。你先忍着,讨好他。等联系上宁王的人后,说不定会有转折。宁王绝对不会让你死。”林老说完这些话,就把一脸可怜兮兮的苏阳送了出去。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苏阳哭丧着脸,跟在侍卫后面,上了三楼腿就不停打哆嗦。越靠近刚刚他站的房门,他的腿就越软,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侍卫带着他在一扇房门前停住了,不是他刚刚停留的那扇。“进去吧,皇上在等你。”

“这……这是皇上的房间?”苏阳双腿发软,手扶着楼栏,咽着唾沫问。

“是的。”

“那那扇呢?”苏阳指着他刚刚停留的房门问。

“那是中书令楚大人的房间。”

原来如此。苏阳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该怎么进。那该死的侍卫居然直接就把门打开了。眼眸和正坐在屋中品着茶的琴雅轩撞了个满怀。

不能惹他生气,千万不能惹他生气。苏阳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警告自己。礼仪……礼仪……见到皇上应该行什么礼?

不对,不对,不对,我不能这么傻站着,我应该赶紧进去给他行礼。艾玛我去,该行什么礼啊?

苏阳脑袋里一团浆糊,唯一明确的就是:不能惹他生气,还有我应该进门行礼。至于行什么……大脑还没给出指示,紧张到极点的苏阳,身体自然而然地,左手捋右手衣袖,右手捋左右衣袖,单臂掌地,单膝跪地,“奴才叩见皇上。”清宫太监行礼方式……

琴雅泽端着茶的手顿时僵住,脸上是绷不住地笑,“宁王世子这行礼方式还真特别。”

苏阳低着头,懊恼地皱着眉,龇着牙。心里有心反驳,想到不能惹他生气,连忙止住了。低着头,沉默不语,等着琴雅泽叫他起身。

见苏阳低垂着头颅,没有反应,琴雅泽没了调笑的兴致。放下手中的茶杯,让苏阳抬起头来,指着桌上用红绸子盖着的东西说:“朕送你的见面礼,揭开看看。”

我去,你丫还会送见面礼?不会是个定时炸i弹吧。苏阳没有起身,而是朗声道:“侍奉皇上是卑职的本分,皇上不用送卑职见面礼。”

嘿,你这自称改得还真快。

“朕送你,你就给朕收着。现在朕命令你,把它揭开。”

我去,还强逼着人收礼。本来有礼收,我还多高兴的,尼玛现在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苏阳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站起来,将桌上的红绸子揭开。

“啊!”

红绸子揭开,看到下面的东西。苏阳吓软到地上,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东西,嘴里发出嘶哑的惊叫。屁滚尿流地往后退——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皇上!”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刻推开门进来。

“无事,只是世子受了惊吓而已,出去吧。”

待侍卫关上门,琴雅泽笑眯眯地看着身体抖得像筛子的苏阳说,“他刚刚撞了你,是对你的大不敬。朕帮你把他解决了。”

“就因为他撞了我,你就把他杀了!”苏阳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知道琴雅泽说的是谁,就是刚刚那个撞了他,给他传了纸条的人。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但苏阳知道,这颗头就是他的。仅仅是因为撞了他,就把人杀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暴的人!为什么他会这么残暴!

“那当然,你是宁王世子,身份尊贵。他撞了你,不磕头认错,也不跪地求饶,而是匆匆离去。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侍卫,不要也罢。”琴雅泽说的轻描淡写。

苏阳心中惊骇,他怎么知道这件事。苏阳脑海里使劲回想当时的情景。我走的时候,他明明还在那个中书令的房间里,他怎么知道这事。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苏阳惊恐地看着琴雅泽。直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齿间开合。

“世子,他给你的纸条上写着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起,苏阳开始用琴雅轩的名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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