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废文]从命如流>第54章 五年

  去完宜江市回来,就差不多到了查看录取结果的时候了。

  早上两个人一起出门剪头发,在宜江市玩完之后两个人头发都长长了,在家附近的理发店里修,单剪只要十五块。

  在尚还残存着一丝凉意的早晨,小区附近许多半夜才关门的砂锅粥、烧烤、烤鱼大排档还在沉睡,放下了沉重的卷帘门,不宽的马路上时不时有摩托车飞速驰过。

  两个人买了一根冰棍,巧克力夹心的,隋芥给陈攸灯吃了第一口,陈攸灯尝完之后摇摇头不吃了,说太甜。

  隋芥便心满意足地把剩下的都给吃进了肚子,就像幼儿园的时候,他承包了陈攸灯所有的冰激淋分量一样。

  两个男生穿着短袖短裤,专挑树底下的阴影走,虚虚地勾着尾指和无名指,两个人的无名指上都有枚奇怪的指环,像是某种植物的茎编成的。

  在两个人上方有一条长约九米的虎鲸,黑色的皮肤上夹杂着白色的斑块,虎鲸在两人上方缓缓游动,笔直竖着的背鳍上粘着一只海獭。

  蓝天白云,清晨的夏日懒洋洋的,树叶被风吹过,发出飒飒的响声,两个人走到理发店里,里面只有老板一个人,看到今天的第一单生意,赶紧迎上去。

  陈攸灯让隋芥先剪,隋芥一副大爷样坐到椅子上,老板给他围上围布,隋芥随意问道:“是不是单剪十五?”

  老板忙着手上活计,道:“十七。”

  隋芥“嗖”一声就要站起,冲陈攸灯道:“灯灯,涨价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我记得那边街角那个阿姨只用十五!”

  老板吓一跳,见隋芥真的开始解围布一副要走的模样,赶紧道:“行行行,十五就十五!这是最后一次了,看你们都是学生……怎么样,高考刚考完吧?”

  隋芥便又重新坐下,道:“是啊,还不知道去哪儿呢……”

  老板和他寒暄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了,专心剪头发。陈攸灯玩着手机,趁着暑假,朋友圈里大家都去各个地方玩,他之前去白鹭海滩时和其他人的集体自拍,又有两个高中同学给点了赞。

  沉寂许久的项瑛居然发了条动态,没有配文字,是一张坐在貌似咖啡厅的地方,面向街道拍的照片,小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和一碟小饼干。

  陈攸灯给他也点了个赞。

  不多时隋芥就剪好了,幸好老板没有记仇,认认真真地给隋芥修剪了两鬓,短短的头发显得他更精神了,整个人透着充沛活力。

  陈攸灯捻了捻他前额上的头发,隋芥笑道:“还可以吧?”

  陈攸灯“嗯”了声,上前去让老板给他围上围布。隋芥拿着两个人的手机交替着玩儿,他们俩的手机里都没什么秘密,隋芥打开陈攸灯的微信,发现自己和家庭群一起置顶在最上方,备注是“芥宝”。

  隋芥从来不知道陈攸灯给自己的备注居然是这个,无声地笑了又笑,然后在后面加了两个字。

  反正横竖他都会看见,先改了过一下瘾。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短信来了。

  是教育局发来的录取通知,隋芥大叫起来:“灯灯灯灯,信息来了!陈攸灯,准考证号1306……”

  陈攸灯果不其然去了首都,却既不是中央国防,也不是首都军事学院。

  虽然如今,哨兵和向导人数加起来已经和普通人相当,国家也没有对哨兵向导就业的硬性要求,但是大环境对哨兵向导的期望大多数还是在对军事的贡献上,只有部分向导进入高精尖技术领域进行学术研究,哨兵在大学毕业之后还必须要服两年的兵役。

  陈攸灯选了一个在普通人之中如雷贯耳,在哨兵向导之间却不那么拿来当目标的学校,选的是哨兵向导精神空间研究专业。

  隋芥也被一个在首都鹤洲的大学录取了,学体育经济学。这个学校离陈攸灯的大学不远,鹤洲交通发达,坐地铁半个小时就到了。

  “没能选个在对面的学校。”隋芥闷闷道,陈攸灯的大学在鹤洲大学城里,里面有将近十所大学,这么广的范围,居然都没能狙中一所。

  “离那么近,还是可以每天见。”陈攸灯摸摸隋芥狗头道。

  “你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隋芥抬起头来看他的手机,“明明你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去学什么哨兵疏导之类的专业。”

  “这种专业学的人已经很多了。”陈攸灯轻声说,“我觉得目前,哨兵向导的精神空间研究在国内还是个比较冷门的专业,但是其实哨兵向导和普通人一样,都会有心理问题,并且成因和普通人却不同。这就需要更多人为这个课题做出奉献,让国内也重视起这个课题。这所大学很不错啊,我上网查过了,哨向精神空间研究专业国内排行第一。”

  隋芥看着陈攸灯的侧脸,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家灯宝的魅力。

  “宝贝儿,你真棒。”他凑上去啵了一口陈攸灯的脸颊,陈攸灯却轻柔地把他的下巴掰过来,主动凑上前去吻住他的嘴唇。

  ——————

  鹤洲地处祖国东部沿海,维度较高,冬天下雪。

  十一月份,隋芥早上起床,被窗外白花花一片的雪景给震惊了。

  “下雪啦!下雪啦!下雪啦!”他像旋风一样冲到阳台,打着赤膊兴奋得手舞足蹈,又冲回来把宿舍的人都摇醒,宿舍里另外三个哨兵都被强行叫醒,愤怒得将隋芥拽过来群起而攻之,却依然不能熄灭隋芥兴奋的小火焰。

  即使已经在这里读了三年书,对初雪降临的喜悦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变,隋芥立刻打电话给陈攸灯,向他播报这个喜讯:“宝贝儿!下雪了!”

  “我知道。”陈攸灯道:“你起床了?”

  隋芥看了一眼表,今天周末,现在才早上六点半,陈攸灯居然醒了:“你是被我打醒的还是早就醒了?”

  “早就醒了。”陈攸灯道,电话那头传来哒哒哒的打字声,“要赶周一的论文。”

  隋芥挺心疼,殷殷叮嘱他要穿够衣服,早餐吃了没有,吃的什么,中午趁太阳大赶紧回宿舍添衣,陈攸灯一一应了,又跟他说在图书馆里不能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隋芥撅着嘴,挺珍惜地摸了摸手机屏幕,穿好衣服坐到自己的书桌前。

  桌子上摆着两个相框,一张照片是和魏冉莺隋程上一年春节拍的全家福,另一张是和陈攸灯小时候的合影。

  那时候陈攸灯百日抓周,抓住了凑热闹的隋芥,魏冉莺便把这一幕拍了下来。隋芥一脸不情愿的模样,陈攸灯像个白白的糯米团子,表情迷茫,还不会坐,身后垫了好几个大枕头。

  经陈攸灯提醒,隋芥想起自己也还没做作业,他们专业课的老师可烦了,经常要交什么调研报告,隋芥已经在他们学校旁边的村子发过好几次问卷,那些卖点心的和菜市场里的大叔大妈都认得他了。

  大一时,隋芥摸熟了学校周边之后,和陈攸灯一起在村里逛过几次,哪家的肠粉好吃,哪家的烧腊肉多,哪家的蜂蜜小蛋糕陈攸灯觉得够味道,隋芥都记得。

  他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兄弟都知道他有个在鹤洲大学城那所很出名的大学里读书的向导,周末隋芥经常要去找他。经历过刚开始几次掺杂着羡慕的揶揄之后,三个哨兵就都习惯了,晚上还知道给他留门,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不需要的。

  昨天下午隋芥把调查问卷都发出去回收了,今天对照着调查问卷总结数据,写报告。写这些玩意儿的时候,隋芥才真心觉得高中真好,每天就读那么几科,不用学专业还得这里搞点那里搞点,一时叫你写个报告,一会儿又要弄个ppt,烦不胜烦。

  他的目光移向左手的纹身,上面的小海獭栩栩如生,让他很想念绒皮皮。

  有一个星期没撸绒皮皮了,陈攸灯的专业课比隋芥还忙,一周只有星期四下午最后一节没课,他还要去参加社团活动,一个做帮扶的,这一天给街道的小孩辅导作业,这一天又要去给狗场的狗狗们洗澡,只有周末有一点空余时间,他还得拼命写作业,才能挤出一点点空来找隋芥。

  所以通常都是隋芥跑去找陈攸灯,两个人出去住一晚,第二天早上陈攸灯就又要回去上课了。

  宿舍里的兄弟们被隋芥吵醒,也没了睡觉的心思,纷纷怒骂隋芥南方人没见识,洗漱过后就穿好衣服都离开了宿舍。

  隋芥一个人在宿舍里夯吃夯吃地写报告,只开了盏小台灯,也不知写到何年何月,感觉肚子咕噜了一声。

  在宿舍上方独自悬浮着的八哥听到了这声响,开始嘲笑他。

  隋芥和八哥开始吵架,一边吵一边看了看,进度百分之三十,再瞥一眼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隋芥:“……”

  横竖晚上回来也能写,隋芥把笔一扔,到饭堂去找东西吃。

  雪停了,路上隋芥遇到不少堆雪人的学生,还有好些认识的,隋芥就当街和他们打雪仗,最终不敌众人猛烈攻势,狼狈溃逃,一边拍身上的雪一边颠颠地进饭堂去吃饭。

  饭堂暖融融的,隋芥点了个鸡扒饭,坐在桌子角落一边吃一边看手机。起床之后隋芥告诉陈攸灯今天要写报告,陈攸灯十点的时候告诉他雪停了,后来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话。

  隋芥打字:吃饭了没有?还在图书馆呢?

  陈攸灯没回,隋芥最后几口唰唰吃完了饭,把碗一收,又到便利店里买了几包香肠,想着晚上饿了当夜宵吃。

  赶报告的日子又辛苦又难熬,晚上隋芥在宿舍里继续啪啪打字,过了八点,才发现今天宿舍的兄弟们一个都还没回来。

  嚯,集体失踪?隋芥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反正都是大男人的,可能恰好都出去把妹了吧。

  继续闷头打报告,打字打了一天下来,现在夜幕降临,宿舍楼道里开始吵闹起来,白天出去玩的学生们都回来了,在外面大声聊天,更加衬得室内凄清寂寥,跟闭关修炼似的。

  隋芥忍着内心的寂寞委屈,现在思路上来了,手速唰唰地提高,到了晚上八点半,终于打完了一篇报告。

  结束了!隋芥内心的高兴不可名状,在宿舍里憋了一天,现在他有强烈的冲动想冲到外面去埋到雪地里。

  他把桌子边的香肠拿过来,撕了包装狼吞虎咽,感觉自己像个落魄之人,一边吃一边感叹命运无常,昔日风光的年级名人竟沦落到因为一篇报告困在宿舍里,只能吃香肠度日。

  正吃着,手机突然响了,是陈攸灯打来的电话。

  隋芥:“喂,老婆?”

  陈攸灯:“你在宿舍里呢吗?报告写完了没有?”

  隋芥:“写完了。”

  他觉得这种提问方式似曾相识,让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心脏急速跳动起来。

  陈攸灯:“你到走廊上去。”

  隋芥一声狼嚎,冲到走廊上去,果不其然看到陈攸灯笑盈盈地站在雪地之中,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戴着缀毛边的羽绒服帽子,衬得脸又小又白皙,像株开在雪地里的玉兰,挺拔又清秀。

  隋芥飞速下楼,过去抱住自家向导:“你怎么来了!”

  陈攸灯笑着回抱住隋芥,道:“今天是情人节。”

  隋芥奇道:“情人节不是二月份么?”

  陈攸灯道:“不知道,舍友晚上都出去了,说今天是情人节,不是那个什么,双十一么?本来是单身的人的节日,不过好像横竖单身也没什么好庆祝的,就变成摆脱了单身的人的节日了。”

  隋芥发出撒娇一样的哼哼声,抱着陈攸灯不撒手,又问:“路上冷不冷?穿了几件衣服?”

  陈攸灯:“五件,我都快走不动了。”

  隋芥把陈攸灯松开,大冬天的,好些人都穿得像个球,陈攸灯罩在一件羽绒服里,比那些球好看多了。

  隋芥喃喃道:“难怪我们宿舍那些都没回来,原来在外面过双十一呢。”

  他又想起什么,“你今天不是写论文呢吗?”

  陈攸灯的脸冻得红扑扑,鼻头也红红的,说话冒白气,道:“是写论文,为了过来找你今天午饭只吃了一个馍馍。”

  隋芥幸福又心疼地嚎了一声,把陈攸灯的手塞到自己暖和的大衣口袋里,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村里有家火锅店,价格还算合理,分量也足,陈攸灯不爱吃辣,两个人点了个鸳鸯锅。

  蒸汽氤氲中,火锅店里的人谈笑聊天的声音成为热闹的背景音,隋芥不断在牛骨汤底里烫肉片,烫熟了放到陈攸灯碗里。陈攸灯埋头吃着,脸颊一鼓一鼓,像只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小仓鼠,眼睛被火锅的蒸汽熏得亮晶晶的。

  隋芥在辣汤里涮肥牛,想到陈攸灯中午只吃了个馍,自己四点半才吃饭,感觉这个所谓“情人节”过得简直跟落难情侣一般,便又紧接着点了许多菜,鸭肠、牛肉丸、金针菇、冻豆腐、土豆片、油条、面筋,再来两盘肥牛,满满地堆到桌上,像摆展览似的,陈攸灯停下筷子,看隋芥把肉都倒到汤里。

  陈攸灯:“……太多了吧?”

  隋芥:“多吃点儿,不饿吗宝贝?我都心疼死了。”

  陈攸灯只能埋头苦吃,面前的碗里肉菜堆得跟小山一样,陈攸灯还从里面挑出了半块西兰花,扔回隋芥碗里。

  吃完出来,陈攸灯都快走不动路了,感觉撑得快要吐出来,隋芥搀着他,欠揍道:“可以提前体验一下搀扶怀孕之后的你的感觉。”

  陈攸灯话都说不出,只能踹了他一脚。

  两个人回宿舍里去,立刻就暖和起来了,陈攸灯把羽绒服和外面的两层毛衣都脱了,整个人立刻瘦了起来,他坐在隋芥的大腿上替他看报告,跟他说有哪些地方可以改进,隋芥给他揉肚子,问:“几个月啦?”

  陈攸灯道:“快临盆了!”

  隋芥哈哈大笑,又用嘴唇蹭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不轻不重地在上面吮吸,陈攸灯“嗯”了一声,赶紧把他推开:“别,等下你舍友回来了!”

  隋芥:“没事,他们今天都出去玩,肯定在外面开房。”

  陈攸灯问他:“今天火锅吃了多少钱?”

  隋芥如实说了,陈攸灯愤愤地捶了一下他的大腿:“浪费钱。”

  倒也没有说和他AA,反正等隋芥过去陈攸灯那边,陈攸灯请隋芥吃饭也差不多的,他们俩从小就不太在意为对方花钱的多少。

  晚上陈攸灯在隋芥宿舍里睡的觉,九十厘米的床让两个人贴得极紧,一动就出火花,幸而三个兄弟真的一个都没回来,不然这种情况都伸展不开手脚解决点问题。

  第二天隋芥醒来时,怀里空荡荡的,阳台上传来簌簌的声音,隋芥下床一看,发现陈攸灯的羽绒服被扔在一边,向导披着自己的大外套,正蹲在阳台上做什么。

  “宝贝你干什么呢?”隋芥好奇地走过去,陈攸灯转头看他,手里正在堆一个小雪人。

  旁边已经站了另一个,圆圆的脑袋胖胖的身子,被陈攸灯拿黑色的笔涂了两只眼睛,头上带着一个草环,正是隋芥以前给他编的那一枚。

  陈攸灯冲隋芥伸出手,隋芥会意,从无名指上把那枚自己的指环脱下来,放到陈攸灯手心里,不多时,另一只也堆好了,头上戴着另一枚草环。

  陈攸灯给它们俩拍照,嘴角噙着笑意,隋芥看他可爱,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陈攸灯低头正在发朋友圈,想了想道:“想吃饺子。”

  两个小雪人顶着主人的指环站在阳台上,带着歪歪扭扭的傻笑。

  风停了,两个人围着围巾出门,在桥上隋芥差点摔倒。

  陈攸灯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在白茫茫的冬日世界里,陈攸灯站在亮晶晶的冰桥上,像个可爱的小王子,鼻头被冻得红彤彤,双眼却无比通透,带着笑意,眼睛里只有隋芥一个人。

  远处学生们仍然在打闹,学校的湖水结冰了,一些学生躺在大麻袋上,任由同学把他们拖来拖去,远远地发出惊险笑声,绒皮皮捧着一个隋芥给它推的小雪球,好奇地看着那边,八哥游低了点,和绒皮皮一起看那群玩得兴起的学生。

  隋芥站稳了,双手捧着陈攸灯被风刮得冰凉的脸,陈攸灯笑意未改,依然眼角弯弯地注视着他。

  隋芥轻声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陈攸灯“嗯”了一声,难得有点羞赧说:“才五年。”

  隋芥:“以后还有好多好多五年。”

  陈攸灯嘴角勾起,他的手上戴着隋芥的手套,松松垮垮的,一甩就容易掉,他也努力捧住隋芥的脸,问他:“你手续都办好了吗?”

  他们大四了,明年暑假隋芥一毕业,就要进军队去服兵役,为期两年。陈攸灯则报送了研究生,在本校继续读研。

  隋芥点点头,“前两天刚把资料都送过去。”

  二十二年来,他们都是看着对方长大,从未有过半年以上的分离,明年开始居然就要分隔两地长达两年,这个时间跨度之大,在之前隋芥一直都不愿面对。

  “宝贝儿,我舍不得你。”隋芥难过道,“我肯定会发狂躁的。”

  陈攸灯看着隋芥,伸手艰难地摸摸他的头:“那里有专门给哨兵疏导狂躁的向导,没关系的。”

  本来挺高兴的一天,陈攸灯一提,隋芥立刻觉得心情低落起来,甚至开始幻想能不能逃兵役,陈攸灯知道他在想什么,用力地拍他的脑袋,道:“别想些违法的事情,要坐牢的!”

  “好吧。”隋芥垂头丧气道,他继续往前走,没有拉陈攸灯的手,两个人滑过桥面,踩上已经被众人踏得坚实的雪路。

  陈攸灯在他身边跟着,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要选读研的见习地点了。”

  “嗯。”隋芥闷闷道。

  陈攸灯把双手背在身后,什么都没说。

  ——————

  翌年九月,火车站前,人来人往。

  隋芥已经换上了一身迷彩军服,身形高挑,看起来很英俊,却仍然是一副青涩的样子。陈攸灯前去送他,隋芥心中万般不舍,也只能紧紧地抱着他不说话。

  陈攸灯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能吃苦,你要记得。”

  隋芥:“我记得,我能吃苦。”

  陈攸灯对于隋芥在那边习不习惯倒是不担心,反正新兵到军队里不久就会习惯,环境会逼迫人成长。

  隋芥松开他,感觉自己快哭了,道:“两年……我要两年都看不见你了……”

  陈攸灯觉得隋芥可怜又很好笑,安慰道:“过年还是能回来的,每周不是能打电话吗?你就当高考前集训嘛。”

  隋芥:“你都不想我的?”

  陈攸灯挠挠隋芥的下巴,半晌,才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要自己选定读研的见习地点吗?作为读研时期的研究范本的。”

  隋芥点点头,陈攸灯说:“我选了你们的军区。”

  隋芥瞪大眼,陈攸灯凑上去快速地亲了他的嘴唇一口,然后低着头看鞋,道:“所以等你过去,再过一个月,我就会准时到达,我们不用两年都见不着面啦。”

  隋芥仍然呆楞楞地,半晌才狂喜地问:“真的吗!”

  陈攸灯笑盈盈,道:“真的呀,骗你干嘛?”

  隋芥:“可是……可是……我们军区在西北那边,环境很恶劣的……”

  陈攸灯:“这有什么关系。那边的环境更适合我现在的课题研究,在这边反而难找像样的范本呢。”

  隋芥张着嘴,依然没反应过来,只觉高兴得想原地蹦迪,陈攸灯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他才慢慢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他们俩不会分开那么久了!陈攸灯要去他们军区,他们每天都能见面!!

  明明刚刚还是难过得很,现在隋芥却感觉自己开心得快哭了,他呜咽着抱住陈攸灯,像条大狗般,陈攸灯内心柔软得快化成水,细细地抚摸隋芥后脑勺的头发。

  “你不舍得我,我也不舍得你呀。”

  隋芥眼眶通红,眼中已经开始蓄泪,他低下头,温热的嘴唇亲上陈攸灯的额头,哽咽道:“……我爱你。”

  陈攸灯笑道:“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