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废文]从命如流>第37章 好久不见

  大年初二,两个人上街去城南逛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隋芥一把抓住陈攸灯的肩膀:“灯灯你看那!是不是很熟!”

  陈攸灯:“熟吗?这种路人脸街上一找一大把吧……”

  隋芥:“???”

  陈攸灯憋笑:“开玩笑的,去跟他打声招呼吧。”

  那人果然就是张远航,隋芥自从小学毕业之后也就初中三年跟他偶尔约出来见过面,后来这小子高中转了户口,不知怎么的竟然考到了省会的省级实验中学去,和隋芥也就慢慢没怎么联系了。

  张远航背对着他们俩,他们这沿海城市冬天热得一匹,他还穿着件羽绒服,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隋芥悄悄地走近,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张远航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过头看到是他们俩,表情完美地完成了从惊诧到喜悦的过渡。

  “芥哥!陈攸灯!”他蹦蹦跳跳地跑上去抱住隋芥,又想去抱陈攸灯,“好久不见了——”

  隋芥拉着他的领子,把他从陈攸灯身上拉开,“你可真厉害,跑到省会这么远去,也不回来看看。”

  张远航挠头嘿嘿笑,“以后会回来找你们玩儿的!哎,你们也是过来逛街的?我好久没回来了,这边新铺开了好多啊!”

  三个人去找了个不那么人满为患的咖啡厅坐下,聊了聊近况。

  张远航像以前似的,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八卦都热乎乎地揣着回来说道,隋芥跟陈攸灯像听故事似的听他瞎扯,讲他们学校以前本来有个钟楼,后来有对情侣在上面啪啪被发现了就锁了起来,一直锁到现在。

  张远航:“我以前还以为是有什么特别吓人的典故,谁他妈知道是因为这!”

  隋芥自言自语:“钟楼是个好地方,又高,又狭窄,还没人……”

  陈攸灯瞪了他一眼,隋芥感觉到陈攸灯的情绪,转头天真烂漫地冲他一笑。

  张远航好奇:“对了芥哥,你有没有……那个?”

  隋芥:“哪个?”

  张远航挤眼睛:“就那个啊,你懂的。嫂子有没有?”

  隋芥张口还没说话,陈攸灯就小声说了句:“能组成一个排了都。”

  张远航个顺风耳,这都能听见,兴奋地道:“哇,真的啊?!芥哥,你可真厉害,我在那破学校,人家都是双商高的靓仔靓女拍拖,我这种人就只能死命学习……”

  隋芥心虚:“行了行了,死命学习不是挺好的嘛,别乱招惹。”

  张远航把狗头凑过来,“芥哥,有没有嫂子照片呢?现在的,以前的不要。”

  隋芥炸毛,转过头对着陈攸灯说:“以前的也没在身上!”

  张远航疑惑:“恁激动干嘛呢?噢,嫂子会查手机是不是啊?”

  陈攸灯:“不是。”

  张远航不知道陈攸灯插的什么嘴,也没多想,撺掇着让隋芥给他看照片,隋芥被他起哄得耳根子红,道:“我锁屏就是你嫂子。”

  张远航作欢呼状,目睹隋芥摁开了手机,展示出锁屏界面里陈攸灯戴着猫耳头箍瞪着屏幕的照片。

  两个人眼睁睁看着张远航从没看清照片前的兴奋到看清照片之后的慢慢石化。

  张远航颤抖着手指向两人:“这这这……这……”

  场面很戏剧化,跟张远航发现隋芥有婚外恋,小三居然是自己好姐妹一样。两人看他好笑,隋芥还添把火,一把揽住陈攸灯的肩,想么他一口,被抵死反抗,只能不情愿地亲了一下陈攸灯的手。

  完了笑嘻嘻道:“如你所见。”

  张远航呆愣半天,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操!”

  接下来整个上午,张远航都在问他们俩的八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婚介所工作人员。

  不过碍于陈攸灯这个脸皮薄的在,张远航也没能问深入,临走前跟没吃饱似的擦擦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隋芥:“天生一对,弄你大爷。”

  张远航“哈哈哈”地笑,把最后一口拿铁喝完,拍拍屁股:“祝你们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隋芥也“哈哈哈”地笑,拱手感谢:“承你贵言!”

  两个神经病告完别,在咖啡厅门口分道扬镳,隋芥嚷嚷想去看电影,陈攸灯只能遂了他的愿,在附近那爆满的影院里买了张贺岁片的票,只剩最角落的两个座,也没办法。

  结果在等电影开场的时候,两个人接到了项瑛打来的电话,说方幼真又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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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着寒风飞奔到医院的时候,他们俩看到项瑛正在医院外面的草坪上抽烟,他的草原狼嵘峥在风中抖擞着皮毛。

  “项瑛!”两个人跑近了,项瑛才把燃到指头的烟摁熄在垃圾桶盖上,转过身来面对他们俩。

  项瑛的眼眶通红。

  他们不安地对视了一下。

  早上项瑛下楼去买早餐,结果拎着热乎的鱼片粥回病房的时候,就发现方幼真躺在厕所的地板上。

  “应该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跟他们一起上电梯的时候,项瑛低声道,“医生都说快了,撑了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不易察觉,但是两个小孩都看出来了。

  放寒假之后,他们俩去探望过方幼真几次,虽然谈笑间他还是努力营造出轻松的氛围,但但是他们都看得见方幼真的脸色已经很差了,也很少坐起来,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

  今天算是勉强救过来,下次就不一定了。医生是这么说的。

  丧偶向导独自撑了六年多,这是无论放在哪里都让人震惊的新闻,方幼真苦苦支撑了那么久,或许……

  “或许真的是时候了。”陈攸灯喃喃道。

  隋芥知道他在想什么,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坐电梯上了方幼真所在的病房,方幼真还没醒,项瑛俯身给他掖了掖被子,道:“现在每天也就醒两三个小时……有时候吃不下饭,喂粥都吐,跟他说话也不回应……“

  项瑛很少絮絮叨叨地说那么多,特别是在面对他们两个小孩的时候,看来这次真的心慌了。

  隋芥拍拍他的胳膊,说:“别难过……”

  他已经和项瑛一般高了。

  绒皮皮也游到了趴在地上的嵘峥那边,哼哼哼地安慰着失意的草原狼,努力地伸出短胖的毛掌去抚摸它的头。

  嵘峥罕见地没有避开绒皮皮的亲近,而是闭上了眼睛,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左右摆动。

  项瑛没有再说话,眼睛里的绝望却浓的仿佛要溢出来。

  方幼真正在昏睡。骨瘦如柴的身躯包裹在宽松的病号服里,像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片。

  他们一起陪着项瑛到了晚上,到九点,护士来赶人,才不得不回家。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心里都沉甸甸的,一路无话。

  经过夜晚仍然灯火通明的体育馆,广场上人们都在欢笑玩闹,小孩拿着摔炮嘻嘻哈哈地随处扔,少年少女们围成一个圈放仙女棒,还有不少人买价格高昂的烟花,捂着耳朵跑过去点引线,又哈哈哈地笑着跑回伙伴身边,看一道亮光窜上黑蓝的夜空,然后炸开成耀眼无比的绚烂花朵。

  隋芥驻足看相继绽放的烟花,陈攸灯跟着他站住,看他被一亮一亮的烟花照耀得纤毫毕现的侧脸。

  过了一会,“砰砰砰”的巨响消停了,回音渐渐消失在远方,空中只余几缕余烟飘散,暗示方才那极致美丽却极其短暂的一瞬。

  两个人不再驻足观看,抬腿离开了。

  这一次,手却是牵得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