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的语气轻描淡写，所以沈意并没察觉其中的那一点点认真。
他只道宋延在开玩笑，便也半开玩笑地回复：“不反悔，票数再高，难道还能有我跟老师搭档的票数高吗？”
——
沈意意识到哪里不对，是在录制结束的那个晚上。
下播之后，因为虞姿组两位歌手都选择了参加重组赛，等于真正不需要准备下期竞演的新星歌手就只有沈意一人。
所以其他歌手留在演播室时，他颠颠地跟着宋延回排练室，路上还问：“老师，咱们要不要准备下正式淘汰赛的曲目？”
宋延笑了笑回答：“不急，我下期还要和虞姿合唱一首歌，下下个彩排周期再准备咱们的歌也来得及。”
沈意乖乖点头，宋延老师毕竟是天王啊，天王不可能像自己一样闲。
接着宋延又说：“这两天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先回江都，好好休息。”
沈意愣了一下。
宋延明明说的是好话，但他总感觉老师的语气好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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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暂且还好，因为宋延去了虞姿的排练室以后，段艺乔就在沈意那个排练室排练。
这让沈意不至于一个人闲得胡思乱想。
“我重组赛想唱首慢歌。”段艺乔说，“你能帮我挑挑吗？”
沈意一愣：“你不准备直接唱《心火灼灼》吗？”
《心火灼灼》是段艺乔原本准备的solo曲目，也是她拿手的唱跳。
“不要。”段艺乔一副小姑娘撒娇语气，“所有人都知道我会唱跳，所以我要给俊哲老师展示一下，我也是能唱慢歌的！”
“也好啊。”沈意说，“反正你也不需要通过现场向苏俊哲老师证明你的唱跳实力。”
段艺乔被他这样一夸笑开了花：“好了好了，快帮我选歌！”
段艺乔早就选好了几首歌，沈意在里面挑了挑，最后选了一首挺甜的小情歌。
中速歌曲，虽段艺乔来说算慢了，但节奏感她应该还能hold住。
沈意陪段艺乔在排练室练习到挺晚，一直到工作人员各个排练室敲门劝离场了，段艺乔才开始收拾东西。
边收拾，她边问沈意：“宋延老师呢？”
宋延这个名字毫无征兆蹦出来，沈意心头竟然猛地一跳。
像一滴雨突然落在手背上，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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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因为自己这种突然的异样情绪发了下怔，才回答道：“老师在跟虞姿排练下一期的表演曲目，应该有点忙。”
“看得出来。”段艺乔笑了笑说，“不忙的话他肯定会来找你。我本来指望着他过来的时候，我顺便咨询下他选歌的事，看来只能明天再讨教了。”
沈意一愣：“不忙的话，老师肯定会来找我吗？”
“你以为呢。”段艺乔说，“宋延老师对你多好啊，有事没事cue你，上台演出之前还跑过来看你，换别人他肯定不这样。”
是吗？
沈意半信半疑，放在之前他是不会疑的，但今天的宋延老师，被段艺乔这样一提他才感觉出，好像有点不一样。
临走时沈意看了眼虞姿那间排练室，灯已经熄了，看来宋延今天没有排到很晚。
忽然心情就有些不好。
也说不清来由。
在大楼门前道别时，段艺乔说明天节目第一期播出，邀请沈意一块儿看。
沈意当然答应，段艺乔又说，明天要不要跟宋延老师一起看？
这个问题没来由的，又让沈意有点低落。
“老师不知道忙不忙呢。”沈意说，“明天问问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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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智在电视台门口接到沈意，第一句话就是问：“意酱心情不好？谁欺负你了？”
“没。”沈意勉强着笑了笑，“我们组拿了第一，怎么会心情不好。”
“那你小脸耷拉着？都快拖到地上去了。”陶智半信半疑。
“太累了，想休息。”沈意解释。
“那赶紧回去睡觉吧。拿了第一是吧？我就知道你可以！”陶智热情地跟沈意击掌，沈意也强颜欢笑地跟他击掌。
我这是怎么了？
沈意一路都在想。
赢了比赛，也继续和宋延老师一组，可以肯定的是第二期节目一旦播出他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籍籍无名，下期录制还能见到自己的童年女神。
可是，从段艺乔问那个问题之后，他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心里那点别扭的感觉，在沉默中慢慢想得清楚：
宋延对他的态度，总感觉变得有些生分。
可沈意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不正常。两个人统共认识了也没多久，哪里亲密到可以说“变得生分”了？
但宋延之前几次在他面前的状态都很放松，会肆无忌惮地笑，会搭他肩膀。
今天的宋延虽然也很友善，却友善得有些客气。
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老师的问题？
沈意越琢磨，心里越纠结，最后实在忍不住给宋延发了条消息，没话找话：老师，乔乔选了首慢歌，明天您方便来教她一下吗？
宋延很快回复说：可以，没问题，但是我得先把和虞姿的歌合好。
沈意又犹豫了一下，问了真正想问的：老师，明天中午节目第一期播出，您要来一起看吗？
宋延委婉地说，他并不是很想看自己的综艺节目，而且时间安排也比较紧，建议沈意和段艺乔一起看。
沈意说好的，然后关了手机。
失落感一点一点地浮上来。
如果是之前，沈意毫不怀疑宋延会答应，所以是宋延变了？可是他又想不通，为什么宋延对他的态度会变。
所以思来想去沈意只别扭地觉得，或许是他自己一直把和宋延老师的关系想得太亲近，也许老师一直都只是对搭档习惯性的友善，亲近感也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毕竟，宋延老师是遥不可及的天王啊。
——
第二天，沈意又去和段艺乔排练。今天上午根本没有见到宋延，他应该还是在虞姿老师的房间。
两个人练歌到中午，吃饭时一块儿凑在段艺乔的手机屏幕前，观看《星动之选》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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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第一期节目，沈意其实没有什么期待，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自己那时候并不出彩。
他们开着弹幕，最开始是四位大咖歌手的单人宣传片，粉丝疯狂地刷着弹幕墙，彰显自己家大佬的牌面。
接着到新星歌手竞演，段艺乔那里，明显弹幕比别人都厚。
他们是开1.25倍速的，再加上中间很多被淘汰的歌手都是一剪没，很快，节目就到了沈意。
当沈意被选中时，画面中的他满脸难以置信，那副样子确实呆萌呆萌的，很好看。
弹幕开始有人说“23333”“好可爱啊”“我去关注微博了”“有点喜欢”。
但是当大家发现选中沈意的人是宋延时，弹幕开始两极分化。
一半说“蛮好！”“期待！”
另一半说“他唱的跟段艺乔差距挺大的啊”“宋延怎么选他？”“皇族？”
好在沈意对这些话早有准备，也没当回事情，他们继续往后看，直到沈意和宋延第一次同框。
穿着衬衫牛仔裤，像个高中生一样的小歌手走到英俊潇洒的前辈面前，紧张到不敢抬头看，宋延则微笑着对他伸出手。
段艺乔：“噫——”
沈意竟然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这个画面是什么心情。
那天的场景他还记忆的清晰如同昨天，可现在他和宋延之间却仿佛多了一道微妙的阻隔——就算这阻隔只是自己心里的，那也确实影响了他和宋延的关系。
沈意突然觉得，必须得把这东西弄明白。
如果自己想不清楚就只有问。
在这里能问的，只有一个人。
沈意：“乔乔姐。”
段艺乔拿起矿泉水喝着：“姐字去掉。”
沈意：“乔乔。”
段艺乔点头：“嗯？”
沈意鼓足勇气：“你觉得，我和宋延老师是什么关系？”
段艺乔一口水全都喷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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