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的很奇妙,一夜之间,父母跨越了二十几年的鸿沟,冷冷清清的家开始变温暖了,晚餐的桌上通常可见父亲的身影,晚餐过后他们还会一起出去散步。

  

  这一切已经让云冬天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接着又听到母亲说,父亲已经着手安排带她去日本旅行,这是一趟迟来的蜜月之旅。

  

  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也觉得很开心,很想找个人分享,而查尔斯的脸很自然的就跳到她的脑海里。

  

  说到查尔斯,她就觉得很不安,父母和好的隔天早上,他突然传了一封简讯给她--暂时停工,再连络,从此就再也没消息,至今有十天了,怎么不教人担心?好几次,她想打电话给他,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总不能说--“老板,我不想放假。”吧?

  

  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云冬天甩了甩头,不要胡思乱想,他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颅,怎么会有事呢?

  

  没错,不会有事,她努力将他从脑子驱逐出境,将目光转向母亲。自从得知父亲安排出国旅行,她就开始忙着整理行李,每天都要整理一次,好像第一次要出游的小孩子……不,小孩子恐怕也没她这么兴奋吧。

  

  “干嘛一直看着我?”云母笑盈盈的走过来揉了揉女儿的头。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方便问吗?”

  

  “问吧。”

  

  “你为什么愿意原谅爸爸?”虽然她有预感,母亲终究会原谅父亲,可是她很好奇,母亲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选择放下?是因为不爱,还是因为太爱了?

  

  “我不是说过了,当我决定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我要全心全意守护我们建立的家庭,既然他没有放弃,我又怎么可以毁约呢?”

  

  “可是在我的认知中,实在很难面对丈夫的出轨,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你不觉得在某一方面来说,妈妈也出轨了吗?”

  

  “因为将心比心,所以愿意原谅吗?”

  

  “说是原谅,还不如说是理解,可是我能够放下,是因为发现我们的人生已经走过三分之二了,而我们从来没有给对方爱自己的机会,这最后会不会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大的遗憾?”那一刻,看见丈夫的头发染白了,她突然意识到岁月的无情,为什么他们不懂得珍惜呢?

  

  闻言,云冬天觉得豁然开朗,虽然未来如何没有人可以预料,但是相信父母会越来越好,她再也用不着为他们担心了。

  

  她握住母亲的手,难得很有感情的说:“妈,一定要幸福喔!”

  

  “我们会好好过日子,你不要再担心了,找个对象好好交往……对了,我都忘了问你,相亲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没了。”

  

  “没了?”

  

  “对方没有跟我连络,当然是没戏唱了啊。”原本想若有机会当面道歉也好,可是显然她骗了几次不明来电后,对方也懒得再打了。

  

  云母正想再追问下去,云冬天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将时缩在怀里的小懒儿放在地上,取出手机一看--查尔斯!她赶紧按下接通键,同时走出主卧室。“喂!”

  

  “云小姐吗?我是李穆尔,老板想见你,十点整,请你在小区外面等我。”

  

  这个请求太奇怪了,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等到十点?”

  

  “过去接云小姐之前,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十点出门太晚了,我父母会担心。”

  

  “我相信云小姐一定找得到理由,现在老板真的很需要你待在身边。”

  

  “我们签了合约,他支付我薪水,当他需要我跟在身边,我自然不能拒绝,可是他要见我,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

  

  “老板现在不方便说话。”

  

  “不方便说话?”

  

  “云小姐见到老板之后就知道原因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生怕她又丢出问题,李穆尔随即切断通话。

  

  云冬天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那么神秘?查尔斯要见她,却不方便亲自打电话,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她越想越不安,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念头,看了眼手表,还要等上七八个小时,索性回到父母房间,带着小懒儿出门散步。

  

  看着躺在床上的查尔斯,脸色惨白,可是最教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缠着绷带的胸前所透出来的鲜血,云冬天感觉整个心都揪在一起,身体微微颤抖……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出了一点意外。”李穆尔显然不愿意说明详情。

  

  “这是出了一点意外吗?”她的声音激动的上扬,说他无意间卷入人家的枪击战,她都不相信了,竟然还可以睁眼说瞎话。

  

  “这真的只是一点意外。”李穆尔很坚持。

  

  他们相处一个多月了,她知道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不,正确的说法是,在她面前不爱说话,只怕她问不出什么,还是省点力气。“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两天了,今天早上才完全恢复意识,因为老板不太安分,必须麻烦云小姐留下来照顾老板几天。”

  

  因为早就预料到这个时候来见查尔斯,今晚回家的可能性很低,不得已向母亲谎称今晚要跟国外开视频会议,结束会议之后应该会直接住在饭店,因此在这儿留一夜倒是没问题,可是几天……

  

  “我没有准备衣服。”她没拒绝,是因为在查尔斯恢复健康之前,她也放心不下他。

  

  “云小姐将衣服的尺寸告诉乔妮,她会帮你准备。”

  

  “不必了,我回家一趟拿就好。”

  

  略微一顿,李穆尔百般不愿的道来,“这恐怕不太方便。”

  

  “这是什么意思?”

  

  “不小心一点就会被人家盯上,这几天还是尽可能减少外出。”

  

  脸上微微一变,云冬天猜到怎么一回事了。“有人想杀害查尔斯吗?”

  

  “呃……这件事等老板醒过来,云小姐再向老板询问。”

  

  “你说或者他说,有什么不一样?”

  

  李穆尔开始冒冷汗了,转而哀求,“云小姐就别为难我了,若非老板身体不适的时候特别爱闹瞥扭,不肯乖乖配合医生的指示,当个安分的病人,我也不会找上云小姐,请你待在这里照顾他。”

  

  眉一挑,她难掩一丝的不悦。“并不是查尔斯要见我?”

  

  “这两天老板一直作恶梦,不时叫着你的名字,想必很想见你。”

  

  闻言,她的心微微抽痛。“他一直作恶梦吗?”

  

  “老板生病的时候,总是会作恶梦。”

  

  她根本不相信查尔斯作恶梦跟生病有关,若不是心里承受极大的压力,怎么会作恶梦?不过,继续追问下去也没用,李穆尔不会为她解答的。

  

  他有礼的欠个身。“还是先请乔妮带云小姐去客房,顺便熟悉环境。”

  

  她这才想起一件事,这里并非天飨温泉会馆,而是一间别墅。

  

  “请跟我来。”始终默默站在床尾的乔妮走过来,行个礼后,带头转身走出房间。

  

  云冬天一路跟在后面,眼睛东张西望的同时,脑子也忙着转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因为查尔斯受伤,他们才临时找到这个地方住宿吗?还是说,他们早在他受伤之前就入住这里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还以为自己够了解他了,如今发现,这个男人根本还蒙着一层纱,她从来没有真正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隔天一早,云冬天就见识到查尔斯是多不安分的病人。

  

  他不肯乖乖待在床上,这没关系,她不踏出房门一步,他也没兴趣到处乱跑,可是说到吃药这件事,他就完全无法沟通,骂他求他都起不了作用,不得已,她只能采取交易政策,吃一次药,他就可以得到一次奖赏,他立独笑得无比灿烂,二话不说点头答应,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掉入人家设下的陷阱。

  

  总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果然,她的预感立刻得到证实,当她听到他提出来的奖赏内容,差一点晕倒。

  

  “你确定要吃我煮的食物?”她相信自己的脸一定变形了。

  

  “对啊,你要为我下厨。”

  

  “我母亲是家庭主妇,我对厨房里的事一向不擅长。”她不是不会下厨,至少她习惯自己弄早餐,可是除了知道放油热锅才可以煎蛋、炒菜,其他的完全不通,而人对于不通的地方,很难产生热情。

  

  “我知道。”征信社对她的调查很详尽。

  

  “你知道?”

  

  “……我是说,在履历表上面看到你母亲是个家庭主妇,我就猜到你的厨艺应该不怎么样。”他实在太不小心,差点露错了。

  

  “既然已经猜到了,干嘛还要我下厨?”

  

  “你母亲总有不在家的时候,还有,你去国外游学时,难道就没有自己下过厨吗?”在国外生活,若想吃家乡的料理,通常必须自己动手,所以即便在家乡不进厨房的留学生,多多少少会学习如何满足自己的胃,除非像他一样,有个专属的厨师跟在身边。

  

  “当然有,只是就是那几样,难登大雅之堂。”不要说难登大雅之堂了,根本是见不得人,她真的很讨厌厨房,因为不想成为母亲那样的女人,更不想被传统框架住。她一直觉得厨房是框架女人的地方,在那里,女人终究会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磨去了自我,变成斤斤计较的婆婆妈妈。

  

  “没关系,我不挑食,你只要把最擅长的端出来。”

  

  “目前擅长的吗?”云冬天唇角抽动了一下。她要不要先提出警告?

  

  “对,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而且是欢欢喜喜的吃。好啦,将你要采买的食材列一张清单给麦斯,他会负责把所有的食材准备好。”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只好做了,结果--

  

  “……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午餐?”查尔斯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要我端出最擅长的吗?”

  

  “对啊,这就是你最擅长的?”他自知眼光独特,看上的女人很特别,可是,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虽然很难为情,可是也很理直气壮,她并没有藏私。“我都是这样子吃的啊,想吃什么,全部丢进锅子里面,再配上一碗白饭,这一餐还可以抵上两餐。”

  

  “这是火锅。”换言之,这根本连一道料理都称不上。

  

  “我知道,而我最擅长的就是火锅。”

  

  查尔斯真的是瞠目结舌,这可以称之为擅长吗?

  

  “你不是说,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而且是欢欢喜喜的吃吗?”

  

  “我当然会欢欢喜喜的吃,只是”

  

  “不想吃就算了,不要说我失约就好了。”

  

  “我可没有说不吃,我喜欢跟你一起吃饭,可是根据我的常识,吃火锅的乐趣在于想吃什么再放什么,没有人一下子全部放进去。”

  

  “台湾的个人小火锅都是这样子吃的,只有肉片慢慢来。”

  

  “是吗?”查尔斯转头看着在一旁伺候的麦斯,每到一个地方,麦斯总是会花点心思研究当地的饮食,他们来了一个多月,他想必品尝得差不多了。

  

  麦斯点头响应,当然不全是如此,可是也不能说不对。

  

  他不以为然的撇嘴。“这种吃法未免太没有美感了吧。”

  

  “食物进入胃里的下场都是一样。”她忍不住吐槽。

  

  “……好吧,只要跟心上人一起吃饭,我可以忍。”

  

  “心上人”三个字教云冬天自动闭嘴,脸儿娇羞的红了,赶紧埋头吃火锅。

  

  午餐过后,他们慢步在花园的石板步道上,消化一下。

  

  昨晚天色太暗了,她根本没办法看清楚这里的一景一物,今天早上又忙着跟他这个病人纠缠,更不可能有闲工夫东张西望,这会儿终于可以好好欣赏了。

  

  百花绽放,争妍斗艳,单是看到这片花园,就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心思细腻,这下子更教她好奇了。“你怎么有办法租到这样的别墅?”

  

  “租……这不是租的,只能说是借的。”理论上儿子会继承母亲的财产,可是未来的变量很多,难保老妈不会嫌他名下的财产太多了,将这栋别墅留给媳妇,所以他此刻住在这里的行为应该称为借住。

  

  “原来是借的啊,可是,为什么先前要住在饭店?”

  

  “……饭店比较方便。”

  

  “饭店对于出外人确实比较方便,可是,不觉得比较不自在吗?”

  

  “我在这里不会待太久,方便比自在更重要。”

  

  她都忘了,他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为什么心情如此沉重呢?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拉着她停下脚步,俯下身,俊颜凑近她眼前,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扑上去,贴上她柔软的朱唇。

  

  呼吸一窒,她直觉想后退,却忘了此刻是在花园的步道上,周围全是花木,若往后一栽,正好变成花园一景,还好查尔斯左手勾住她的腰,没教她闹出笑话。

  

  “你在我面前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你干嘛突然吓人?”她伸手想推开他,可是瞄到他衬衫底下的绷带,立即垂下手来。

  

  “是我吓你,还是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举起手轻敲着她的脑袋瓜。

  

  “我哪有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吗?我倒很好奇,如果我再往前一步堵住你的嘴,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不是你,才不会想这些没意义的事。”

  

  “没意义吗?”他一副很失望的口吻。“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期待。”

  

  “真是好笑,我干嘛期待!”云冬天力持镇定的反驳,可是,心跳得太快了,真担心他会听见,发现她内心真实的渴望。想逃,是知道抗拒不了,因为这个男人拥有影响她的能力,若他想拉着她跳进火坑,她也会跟着一起跳进去。

  

  唇角一勾,查尔斯笑得无比灿烂。“对了,你还欠我一个奖赏。”

  

  “嘎?”

  

  “这是中午吃药的奖赏。”他随即低下头堵住她的唇。

  

  不行,有人在看……她的意识转眼之间就被他的热情夺走了,霸道缠绵的吻教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情不自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自从查尔斯闯入她的世界之后,失眠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一件很正常的事,经常得靠着数羊进入睡眠,如今心事仲仲,她又怎么睡得着。

  

  云冬天坐起身,想着她和查尔斯的未来,完全看不见希望。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保持距离,不要牵扯太深,可是他们却背道而驰,

  

  让彼此越纠缠越深……当分开的日子来临,她是否承受得住?

  

  敲了敲脑袋瓜。时间还没到,她何必想这些恼人的问题?

  

  好渴喔!她拉开被子下床,跟着拖鞋走出房间。

  

  走下楼,她看见起居室的灯光亮着,接着有声音传出来,原本准备走向厨房的脚步不知不觉转了一个方向,来到起居室外面。

  

  “少爷真的不要连络老爷子吗?”

  

  “你想吓跑我的心上人吗?”

  

  “老三还在台湾,我担心他还会再采取行动。”

  

  “我宁可相信他是趁机留下来展开美食之旅。”

  

  “按照过去的经验,少爷都见血了,若是不赶紧逃跑,惊动老爷子,老爷子一定派人修理他,他绝对没有闲情逸致留在这里当观光客。”

  

  云冬天闻言倒抽了一口气,虽然他们的谈话内容不完全,但是足以提供她一个讯息--果然有人要杀害查尔斯,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起居室内的两人敏锐察觉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同时转头一瞧,看到了她。

  

  “我都不知道你有梦避的嗜好。”查尔斯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敲一下她的额头,李穆尔则是悄悄的退出起居室。

  

  “若非梦游,我还傻乎乎的以为这是单纯的意外。”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意外,因为早在昨晚乔妮送她去客房的时候,她就追问过细节了。虽然乔妮不便说明此事的真相,但是有点明是枪伤,子弹再偏一些,射破的就是他的心脏,乔妮愿意透露这些讯息,也许是想藉由她来约束查尔斯,教他当个安分的病人。

  

  “你在生气。”

  

  “我干嘛生气?”是啊,她在生气,生气他的态度如此轻慢,好像这只是一个游戏,可是一看到他的伤口,她就胆颤心惊,心想子弹再偏差一些,他现在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

  

  查尔斯伸手一拉,房门一关,防止他们之间的对话落入第三者的耳中。

  

  “我说故事给你听。”虽然他现在心情超好,可是仍识相的收起脸上的笑容,千万不能惹生气中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拥有让他欢喜及痛苦的能力。

  

  “我干嘛听你说故事?”

  

  “我还以为你想知道真相。”

  

  “我不想知道你的事。”她不想为他担心,真的……

  

  他将她勾到胸前,低头吻住她的唇,轻轻柔柔,甜甜蜜蜜,直到她彻底瘫在他怀里,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久,当两人渐渐平静下来,他牵着她的手走到露台,倚着石栏杆。

  

  “你也知道我父亲离过一次婚,那次婚姻有三个孩子,也就是说,我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很快就捕捉到重点了。“这一次想杀害你的是第三个哥哥?”

  

  “我这位三哥最爱玩,脾气最冲动暴躁,老是看上别人的女人,因此得罪不少人,还结下不少仇家。”

  

  云冬天瞪了他一眼。这跟杀害他有何关系?难道他不能正经一点,不要说这些没意义的事吗?

  

  “三个哥哥认为我已经抢走父亲了,怎么可以再抢走他们的财产?因此想方设法伤害我,想逼迫我主动放弃财产继承权。不过,他们不会要了我的命,因为把我弄死了,就会从继承人的名单上被除名,这岂不是便宜了其他两个?”

  

  这一刻,云冬天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在所难免,这是家庭教育对他的教导,她曾经在他眼中看见的淡淡悲伤,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如今都可以理解了。

  

  “你知道擦抢会走火吗?”

  

  “不会,他们知道行事要谨慎,命是玩不起的。”

  

  目光往下移到他的胸口,她不悦的皱着眉。“他们一直在玩你的命。”

  

  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说:“这一次是有点过火。”他甚至怀疑是这次的枪手技术太烂了,以至于枪伤如此靠近他的心脏。

  

  “如果下次更过火,你的命不就完了。”

  

  他唇角开心的上扬。“你很担心我。”

  

  云冬天真的是满头黑线,终于可以体会李穆尔的无奈。若是可以一拳打昏他,直接快递送回美国,她会这么做。“这是很严肃的事,你可以不要嘻皮笑脸吗?”

  

  查尔斯很委屈的解释,“你担心我,我心情超级好。”

  

  她很庆幸露台的视线不佳,否则他一定会发现她脸红了,然后又说那种“你不要这么可爱”的话,书她更不知所措。

  

  清了清嗓子,她很严肃的问:“为什么不干脆放弃财产继承权?”

  

  眉一扬,他反过来问:“如果是你,会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就害怕逃跑吗?”

  

  她没办法回答,面对感情,她会逃跑,但是面对恶势力,她不会当缩头乌龟。

  

  “我们从来不是软弱的人,怎么可以逃跑?再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我过得胆颤心惊,我怎么可以让他们称心如意呢?”

  

  虽是如此,但是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支持他。“难道将自己的生命暴露在危险之中,就比较勇敢吗?”

  

  他又开心的咧嘴笑。“你这么担心我,我真的好幸福喔!”

  

  “我干嘛担心不爱惜自己的笨蛋?”她侧过身子,避开他的注视。“我只是暂时帮你工作,过些日子就说掰掰了,将来你会遇到什么危险,我根本不知道,更别说为你担心了。”

  

  “我会带你离开。”

  

  怔了一下,她颤抖着转身面对他。“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过,我看上你了,你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将你留在这里?”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虽然他的态度好像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冷静下来,她故意冷笑道:“你脑子不正常吗?我干嘛跟你离开?”

  

  “如果只有老婆的身份才可以让你跟我一起离开,我们就结婚吧。”

  

  云冬天顿时傻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我们在台湾只能办个简单的登记结婚,真正的婚礼必须到美国举行。”

  

  “……你八成疯了,我要回房间睡觉。”她心慌意乱的转身准备逃跑,他却候地从后面抱住她,紧紧的,不容她逃避。

  

  “我很认真,不是开玩笑。”他终于收起那副慵懒的姿态。

  

  “……明天早上醒来,我们都会忘了今天晚上的事。”

  

  “明天早上再说一次,你就会跟我回美国吗?”

  

  半晌,她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脑子很乱,只想睡觉。”

  

  “好,我现在不逼你。”他还有一个多月。

  

  可是从现在开始,她都会处在压力下。“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好,再一下下就好了。”

  

  她无奈的一叹。这个男人的配合度真是糟糕透了……算了,由着他,只要不再对她的耳朵疲劳轰炸就好。

  

  因为昨晚没睡好,一早又要起来陪查尔斯用餐,哄他吃药,云冬天忍不住当着大家的面打哈欠,还好查尔斯随即宣布要跟国外开视频会议,放她自由,她才能躺下来补个眠。

  

  回房间睡觉当然比较舒服,可是她不喜欢早上躺在床上,况且今天天气很好,她索性跑去起居室的露台,在躺椅上做日光浴,顺道瞇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太温暖了,她很快便沉沉入睡,还作了梦,梦中有查尔斯,他一身新郎的装扮,站在红地毯的一端,笑得无比灿烂。

  

  此时,结婚进行曲响起,新娘子来到红毯的另一端,是她,可却是一身衬衫牛仔裤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整个婚礼淹没在一片惊呼声中……

  

  她惊醒过来,心脏还在猛烈狂跳,可是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落入一片炽热专注的眸光中,心跳依然发出急促的响声,不过,却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你开完会了吗?”她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

  

  查尔斯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她拉向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猛烈的吻上,唇舌贪婪的掠夺,深深的,恨不得将她吞噬。

  

  等一下,早上他乖乖吃药的奖赏,她已经给过他了……云冬天有些混沌的想抗议,可是,好不容易伸出双手贴上他的胸前,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来推开他……她知道自己陷进去了,无法自拔,而且恋上这样的滋味。

  

  许久,他缓缓的放开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圈在怀里。

  

  “你的伤口……”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怀里就好了。”

  

  “……很热,你放开我啦!”她不敢乱动,就怕一动,弄疼他的伤口。

  

  “不放,永远都不放。”他的口气像个撒娇的孩子。

  

  “你别闹了,赶快放开我啦。”回想他们相遇到现在,这个男人真的是变化多端,可以是花花公子,可以是精明能干的商人,可以是霸道的大男人,可以是温柔体贴的绅士,可以是没长大的小孩……她会栽在他手上,应该不算太冤枉。

  

  “好,再一下下就好了。”

  

  “这是小孩的口头禅。”

  

  “那你就当我是小孩好了。”

  

  她无言了,这个男人的“可塑性”真的很大!

  

  半晌,他终于放开她,端正的坐在另外一张躺椅上,可是随之抛出来的话又让她招架不住了。“待会儿我们去超市买东西,今天晚上吃烤肉。”

  

  “你绝对不可以出门。”根据李穆尔的说法,他的危险并没有解除,这个时候出门,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拿生命开玩笑。

  

  “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他站起身,准备来几下伏地挺身,以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好。

  

  “你不要乱来,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我可不理你喔!”她连忙严厉威胁。

  

  “不会。”不过,他还是安分的生回原位,一副讨好的看着她,而她还是很坚定的摇摇头。

  

  “我们晚上可以吃烤肉,你只要跟麦斯说一声,他会准备,而且都是你爱吃的食物,麦斯宠你简直是无人能及。”

  

  “不要,我在这里已经闷那么多天了,再不出去活动筋骨,会闷坏的。”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我倒想知道你闷坏是什么样子。”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突然起身扑过去,双手分置她两边的扶手,她惊吓的往后贴着躺椅。

  

  “你……你想干嘛?”

  

  “你不是想知道我闷坏的样子吗?”他戏谑的挑了挑眉。

  

  “我不想知道了。”他根本是趁机打她的歪脑筋。

  

  “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我就是胆小鬼。”如果接受挑衅,她一定会后悔,还是当缩头乌龟。

  

  他又乖乖退回原来的位子坐下,喃喃自语,“真是太可惜了……”

  

  “你还是安分一点,不要动歪脑筋。”她可没忘了正事,他绝对不可以出门。

  

  查尔斯笑得很谄媚,带着撒娇的口吻道:“我想跟妳一起逛超市。”

  

  “等你伤都好了,我会陪你。”

  

  “这点小伤已经养得够久了,再不出去见人,人家还以为我是易碎品。”

  

  微蹙着眉,云冬天不以为然。“为了证实自己不是易碎品,就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这不是了不起,而是愚不可及。”

  

  “遇到这样的意外,你以为穆尔不会加强防范吗?”

  

  “你是说,保护你的人变多了吗?”

  

  “正是,穆尔绝对不会容许错误有第二次发生的机会,必定会加强防护措施,还有,他更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对方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他也会掌握对方的行踪,他们现在恐怕没办法靠近我一步。”

  

  “是吗?”

  

  “待会儿你自己问穆尔。”

  

  想了想,她点头妥协了。“好吧,若他同意你逛超市,我们就去。”

  

  “他一定会同意。”他一声令下,穆尔岂能不同意?

  

  她一笑置之,李穆尔如此看重他的安危,说不定比她更反对他出去。

  

  可是三分钟之后,她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查尔斯是李穆尔的老板。